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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楔子为骨,骨髓却是一些前期精彩对话的集锦。

“你,果然还是来了!”

……

“……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干脆将这件事渲染的满城风雨,吸引大批百姓来观战,以此牵制暗中蛰伏。”

……

“很简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

“曾经我认为,当日那一战,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剑锋相向。”

……

“今日的紫禁山没有兄弟,只有……对手!”

……

“谷大天才,半月之后,夕梦在北焰恭迎大驾,到时候必定悉心款待,绝对让你感觉宾至如归。”

……

“既然我星灵已复,那十天之后这一届的开脉仪式,我必准时参加。”

……

“因此,你不用白日做梦了,你那废物儿子翻不了身,一辈子都翻不了!”

……

“你的大戏,终于要开幕了。”

……

“上天何其不公,它让我承受无尽的痛苦与孤独,却给予你涅盘重生的机会,不……不……我绝不允许……”

……

“既然如此,那就用我的特权,让他参加开脉吧。”

……

……

……

“星沉四载宵笑升,火寂千朝浴尘沦,涅骨燃紫炫芒复,盘翼展鹏羽天尊!”

“爹,娘,我……回来了!”

…………

焱飞煌进入诸天照壁,穿越异界,就在他越过空间极限的一刹那,他自身没有感知的状态下,一道本我从他身上分裂出来,投入更为遥远的异界时空,开启……新的篇章。

…………

“你知道这一战我等了多久么?”

“所以你早就料到我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与其说料到,不如说是亲手促成……对你,我有太多需要‘回报’。”

“回报……哈哈哈,以报应的方式么。”

“既造昨日因,必承今日果,报应,从来都是人世间最公平的存在。”

“既然如此,废话少说,且看是你报应不爽,还是我逆天改命!”

“天,无形无相,无穷无尽,顺与逆从来就只在人心,从一开始,你便无天可逆,你所能逆的……唯有你自己!”

这是一处五彩炫目,不似真实世界的奇幻空间。

五彩间那条傲立天地,更是超脱天地的身影,一抬手,一扬袖,皆散着无可阻挡的强烈自信。

当年九天之下区区微不足道的废材,今日身立渺渺异彩间,昂首渺讽大敌,谈笑风生面对关系生死,甚至超越生死这一战。

自当日大楼将倾,万劫不复,行至此刻逆转乾坤,逼的大敌走投无路,少年靠的是努力,更是那最初除了坚信外,毫无一丝其他助力的巧智。

太多的变化,造就了这道傲立年少身影,更造就了这片天地。

一声“所逆唯有你自己”,剑舞,人动!

再不逃再不避,自隐忍束缚中挣脱的少年,肆无忌惮的展现着那团旭日东升的少年斗心,那道独尊世间……九紫燚火!

剑舞,人动,星火光芒印在剑上,星芒穿透了日月,穿透了天地,甚至穿透了时间,时光逆转,一切回溯到当日那道天垣水清,夏日骄阳的松影之下。

……

“有朋自左方来,此朋为猪朋狗友尔,不必悦乎。”

天高江阔,夏露朝阳,一派清灵南疆秀丽风景。

大树参云,枝繁叶茂,百貌颜华另劈别样绝代。

高天、涓水、巨松、以及那枝影中的少年……这四幕并未因那句“猪朋狗友”而有煞风景,不过风景虽未煞到,但此刻自西边缓步而来的那位身长体健,面貌英俊的年轻公子,却被煞出一脸苦笑。

“唉~~~,谷星燚呐谷星燚,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但我还是要再叹一回,老天何其不仁!”悲声一叹,王易烊的步子踏入巨松枝繁叶茂的那片阴影下,借着枝叶透下的稀疏阳光,打量着仰躺在树荫下,看似惬意乘凉,却以一句“猪朋狗友”剥夺他人惬意的少年。

纤眉如星,清瞳印眶,高鼻丰隆有势,脸型圆瘦适中,下巴微锥……

俊秀,这张脸毫无疑问的拥有此项特质。

稚嫩,这张脸疑问毫无的显现此种鲜明。

深沉,那对有别整体五官的双瞳,再再散发着如此韵味。

孤寂,稀疏阳光照在离离寸草间的阴影,若隐若现地蒸腾着这般氛围。

忽地,孤寂的影收拢泰半,缔造出这道影的主人,见王易烊走近,原本仰躺着的他上身坐起。

“是啊,老天何其不仁,若非他不仁,四年前我的开脉仪式便不会莫名其妙的失败,我也不会一夜之间从一个先天觉醒星灵的天才,变成一个再也无法沟通星灵的废材,我更不会因为遭受打击,而将兴趣转移到星启元年之前的上古时期,那些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上,那我就不会平日每天吟诗作对,以一截借由四书五经熏陶出的巧舌,日日残害对我不离不弃的猪友……”

“既然明白我对你不离不弃,能否请你以另一个词替换掉那声‘猪友’。”双耳再度被刺的王易烊,忍痛打断道。

“欸~~~,明明见我把‘不离不弃’和‘猪友’画上等号,王大少又何必飞蛾扑火的往里面钻呢?”

……

“唉~~~,我再一次确认,你当年星者的那份天才,如今已经全转移到你的舌头上了。”王易烊叹道。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偷偷观察树荫下半坐着的少年,王易烊无法自少年面上窥得一丝痛楚,然而身为好友的他明白,那份自九天一夕之间坠落的痛楚,早已深深埋入少年的骨髓。

他表现的越不在意,这份痛楚就越刻苦铭心。

但是同时王易烊再次确认,相比起之前的那四年,最近的少年在这件事上确实看开很多了,此刻那张稚嫩的俊秀容颜中虽然隐着痛,但却已无多少扭曲的“怨”。

“承王大少贵言,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的天赋都凝到了舌头上,那我立刻自残断舌,今天晚上就一舌四味,煎炸焖煮。”谷星燚煞有其事的道。

将凝聚星者天赋的舌头一口吞下,以从今往后无法发声为代价,再度夺回那尊百焰城第一天才少年的桂冠,谷星燚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无疑就是如此。

“假设这一切是真的,那星焱你真能做到这一步?”王易烊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

“如果假设能成真,那何不假设当初那次失败不曾出现过了。”

提到“那次失败”,谷星燚神色如常,反倒是王易烊面露神殇,他嗫嚅地道:“四年前那场意外……”

“那是不是意外,是失败。”

少年嗤之以鼻,同时他整个站起身来,步出树荫,立于昭昭阳光下。

任由阳光洒在面上的十五岁少年,眼神中显露一份坚毅,似乎在迫使自己面对着什么。

王易烊暗叹一声,四年前进行的那场开脉仪式,他最清楚不过,仪式的结果绝不该归罪于眼前的少年,然而他已记不清从何时起,少年口中开始强调“失败”两字,而非“意外”。

“星焱,我知道你不愿逃避,但众所周知,那件事根本不在你的控制能力之内……”王易烊没有说下去,谷星燚在中途抬手打断。

“王老大,在你看来,治疗伤口最好的办法或许是温养,不过依照我的亲生经历,在血淋淋伤口上洒上一把盐,这种刺激性疗法往往更具神效。”少年淡淡的道,作为一名这种特殊疗法的实践者,他意外地从容淡定。

王易烊感觉气氛有些沉重,他也步出树荫,借着充盈地阳光驱走这份沉重。

他想找些别的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小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太古时期的那场降星,如今我们的世界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王易烊忽然如此问道,他比谷星燚年长四岁,如今已有十九,因此这声“小子”倒也叫得。

王易烊的这番话引动少年的思绪,那对清澈双瞳变的空洞,视线仿佛投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三皇五帝夏商周,秦汉三国遗两晋,唐宋元明。

这便是降星之前的上古历史,而在上古的最后一个朝代,明朝的开国时期,明太祖洪武帝朱元璋历经数十年开疆辟土,令大明基业得以稳固。

然而,这份稳固却在洪武帝做出人生最后一个重大决定时轰然崩塌。

朱元璋将自己的皇位传给了长子之子,他的孙儿朱允炆,这番举动激起了各路藩王的极大不满,尤其是雄心勃勃的燕王朱棣。

朱允炆即位没多久,燕王朱棣发动叛乱。

燕王是当世枭雄,他布局完备,用兵精深,可谓面面俱到,他一发难顿时令建文帝朱允炆陷入危境,眼看江山就要易主。

然而就在那番情势下,天地突现异兆,诸天神佛显露真身,保驾护航,为人间带来一场深远的……降星!

神魔开示世人,天运轮转,星宿之力迎合天地气运,将成为贯通千世万界之无上力量,主宰红尘万道。

神魔之言果然是至高真理,降星之后,情势危机的建文帝抢先探求星宿力量,成为人间最先掌握主宰红尘万道力量之人。

星宿在手,建文帝实力万倍提升,横扫朱棣数十万叛军,最终朱棣授首,建文帝诛除叛逆,恢复大明江山秩序。

星宿之力经由建文帝之手证实威能,令世人恐惧其不世神威,同时又渴求其无方大能。

一场席卷八荒六合,三界万道的星宿文明,就此拉开序幕!

至此之后,大明江山由朱允炆嫡系代代传承,而星宿之力也伴随着建文帝创造的逆转神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五湖四海,尊皇无极开启上古第一阶段的星宿文明。

因此,世人将诸天神魔降星的这一年,称为星启元年,标志着星宿文明的开篇。

然而,第一阶段的星宿文明止于明朝立国的千年之后。

生活在当今这片天地的人们,将历史分为上古、中古、近古等几个段落……,而上古时期的结束标志,就是明朝立国千年之后,之后便是中古时期,却是当今依旧遵行的星宇厉的开篇初年。

星宇历1年!

星宇历年!

虽然已沿用九万年之久,但依照当初天神给予的启示“恒星亿宿,永劫不灭”这八字来看,别说九万年,就是九百万、九千万,对于星宇历来说,也不过是无限岁月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截。

然而在历史的上古与中古之间,存在一个明显的时间断层。

明朝立国千年之后,到星宇历1年之间,存在着一段混沌不明,甚至就连具体年月都各执一词的空白岁月。

有人主张这个时间断层的长度有三千年,但也有人主张是九千年,甚至是一万六千年、三万年。

虽然主张各异,但有一点却是殊途同归,那就是上古与中古之间确实存在一个时间断层,而且这个断层至少有千年之久。

“其实,单以神秘玄奥的程度来说,星宇历之前,那段上古与中古之间的时间断层,与四年前我那场莫名失败的开脉仪式相较,倒也算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

少年此言一出,王易烊略显惊疑的目光落在他那道璨阳下的孤寂背影上。

王易烊眼中的惊疑不止因为少年将自身经历与上古谜团相提并论的厚脸皮,更源于他再度谈及四年前那场开脉仪式的毫不介怀。

以王易烊对谷星燚的了解,之前少年数度谈及此事时,面上那股强装的不在意,于他来说简直犹如日正当空一样显眼。

然而最近少年数度谈及此事,言语中那番仿佛是在谈论他人之事的云淡风轻,却令对他知根知底的王易烊都看不出破绽。

莫非这小子真的突然间相通了!?

王易烊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小子,剖心掏肺,四年前那场仪式,你难道真的认为责任在你本身?”如果是之前的王易烊,一定不会问出这个可能触及少年心中伤口的问题,不过少年近日的改变,却让他有了一问的勇气。

“通星宿之力方可成星者,星者之上更有士、将、爵、尊、王五阶,合星者共六阶,每一阶都要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险阻,如果在星者这条路上遇到的任何问题都想办法归咎旁人,如此一味地为自己开脱,又如何攀越极峰呢?”少年回答的语气淡然,而且字字句句间透露一股无法撼动的坚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四年前那场意外让他失去了曾经天才的光环,但之后四年的冷嘲热讽,百般白眼,却也为他煅造出一颗深沉坚毅,勇于直面一切困境的强大内心。

身为谷星燚的好友,王易烊在这四年中亲眼目睹少年为重启星灵而付出的各种努力,废寝忘食早已不足形容,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正因如此,王易烊才自信能感同身受地体会那一次次失败带给少年的痛苦。

暮然,少年转头望着王易烊,续道:“即便抛开勇于面对这层因素,我主观上也希望当日失败的原因在我本人……”顿了顿,并不算太过纤瘦的手做了个结实有力的握拳动作。

“……源头在自己身上的问题,是最容易找到解决方案的。”语气无比坚定。

——这段时间,这小子果真不同了!

王易烊再次确认自己的判断,他渡前一步,忽地仰头望着顶上这片无尽苍天。

“自正式星者后,士、将、爵、尊、王……小子,你说若是修练成为星王,在这片天空中会是什么位置?”王易烊面露神往。

“当然是和满天神佛一样,令世间亿万平凡大众仰望的位置。”谷星燚同样面露神往。

上古降星之后,星宿之力便如众神所预言的,成为主宰天地间最强的力量。

而在结束那不知经历了多久的空白时间断层后,于星宇历1年开始,世人将能运用星宿之力的人冠以“星者”之名,更为星者订立了六级分界。

并非世间所有人都能成为星者,星者与普通人之间存在一道无可逾越的分水岭……星灵!

依照上古神魔流传下的信息,世间每一个人都拥有星灵,不过拥有归拥有,想要成为掌控星宿之力的星者,其星灵必须处于觉醒状态。

世间绝大多数人的星灵,出生后都是沉睡的,必须借由修练来唤醒激活。

不过大部分的人,即便付出努力,最终也无法唤醒自己的星灵,这些人自然与星者无缘。

“绝大多数人”指的自然是剩下的有缘的那部分。

既然有绝大多数,便会存在相对的绝少数,虽然数量稀少,但茫茫人海确实存在这样一批人,他们的星灵一出生就处于觉醒状态,对于这样的人,世人往往冠以“天才”“神童”的美誉。

原本的谷星燚就是“天才”“神童”中的一份子,他的星灵一出生就是觉醒状态。

在他所生活的百焰城中,二十年来天生星灵觉醒的仅他一人。

天生星灵觉醒,如果不出意外,那此人星者之路注定一片坦途。

不过天生觉醒星灵的天才少之又少,如果这是成为星者的必要条件,那如今这片天地便不会存在如此璀璨地星宿文明了。

世上绝大多数的星者都不是先天星灵觉醒,他们是通过修练在后天唤醒自己的星灵的。

而这些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在于,一个唤醒成功了,而另一个却失败,或者根本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星灵的唤醒是讲究年龄段的,年纪越小,唤醒星灵的机会就越大,一旦年过二十星灵依旧不显,那基本上就意味着终生无望。

唤醒星灵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简单事,星灵的唤醒仪式除了必须由星者主持外,一般每次的仪式都会消耗一些珍贵的灵属材料,即便是谷星燚所在的燊国这样的大国,也不可能做到为国内的每个人分配足以消耗一次的灵属材料。

因此有资格进行唤醒仪式的,唯有那些显露出才能的幸运儿。

虽然每一人都拥有星灵,但每个星灵呈现的状态是不同的,有些星灵虽然不处于觉醒状态,但其灵能波动却显现的很活跃,呈现的灵能波动越活跃,说明这个星灵离觉醒就越接近。

这样的星灵自然优先享有唤醒仪式的权利。

这种活跃并非听天由命,活跃性是能通过修练来增强的,越高明的办法,活跃性就增强的越厉害。

然而,星灵的唤醒仪式存在一定风险,虽然致命概率不高,而且世间存在很多规避风险的方法与措施,不过总的来说,牺牲者的出现总是难免。

星灵的觉醒在星者的道路上不过最初级的第一步,无论是先天觉醒,还是后天努力,即便踏出了这一步,离正式星者还是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这段距离,就是……开星脉!

自上古降星之后,世间便充斥着一股浩瀚无极的能量,诸天神魔将此称之为星能,这股能量比人赖以生存的空气都浩瀚滂湃,无穷无尽,充盈天地间每一个角落。

然而,作为可借调天地星宿之力的星者,他们所使用的力量却非随处可见的星能,而是更为凝实精炼的……星力!

星力是一种将天地间无限星能吸收化纳,精炼煅造后的能量,它相较于星能,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星者吸纳星能,炼化成星力,再借星力为引,策动天地间浩瀚无穷的星能,如此才可令星者超脱凡人之身,开碑裂石,移山填海,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神话般的举动。

而想要将星能炼化成星力,就必须拥有特殊的脉络组织……星脉。

星灵觉醒者,进而贯通初级星脉,可做到将吸收的星能炼化为星力,如此才有资格被尊称一声“星者”。

星灵与星脉,两者就好比是魂魄与肉身,缺一不可。

星脉的贯通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当星灵觉醒后,借星灵之力引天地间的星能入体,使之在体内沉淀,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气血交融,让身体一步步适应星能这股特殊的元气。

当这种适应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进行开脉仪式,水到渠成,一举贯通。

相较于星灵觉醒,开启星脉要安全可靠的多,绝少出现问题。

对,绝少出现问题……,除非老天看你不顺眼!

然而,在世人眼中怎么看都比较顺眼的谷星燚,在四年前进行开脉仪式时,却不知为何被老天看不顺眼了。

先天觉醒星灵,之后又在吸纳星能方面展现出非凡潜质,虽然非出生顶级家族,却依旧被看做百焰城二十年来第一天才的谷星燚,在进行本无悬念的开脉仪式时,竟然爆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结果。

不但仪式失败,天才少年更因为仪式中造成的莫名伤害,先天觉醒的星灵恢复到沉睡状态,体内储存的大量星能散尽,沦为普通人。

天才自神坛跌落,这四年是如何过来的,旁人即便看在眼里,也无法切身感受。

想到这里少年忽然呵呵一笑,见他笑的突兀,身边的王易烊不解问道:“怎么,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么……”顿了顿,随即好似警觉到什么,面色一变。“……不会又是‘猪友’什么的,拿我这个对你不离不弃,忠肝义胆的换帖兄弟寻找心理平衡吧?”

少年笑的更爽朗了,这种笑容在谷星燚身上可不多见。

“‘猪友’有什么不好,猪朋狗友,猪朋狗友,身为你的朋友,既然封你为‘猪友’,那我自然就是‘狗朋’喽。”

王易烊面露苦笑:“哇,原来其中竟然藏着这份同甘共苦的良苦用心,敬谢不敏。”

“谢我收着,敬就免了……想知道我刚才为何发笑么?”少年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

“我发笑是因为突然想到,若非四年前那场失败,我或许依旧沉浸在身边所有人皆会‘不离不弃’的美梦中。”

王易烊也笑了,患难见真情,逆境是人生的酷寒严冬,却也是获得真心朋友的阳春三月。

“谷大才子终于良心发现了,哈,你不用太过感动,谁让我是四绿你是九紫呢,木生火,天道使然。”

四绿、九紫……

九宫飞星,在上古降星的星启元年之前,这只是一项风水堪舆的技术。

然而天降星运,却赋予九宫飞星另一层截然不同的意义。

星宿之力入住人间,天下万物莫不受星宿影响,星宿之力囊括世间万千生灵,配合无极大道之力,以星宿特有的规律将万千生灵分门别类。

而这个规律,就是九宫飞星。

九宫飞星,由一到九,这九大星主组成,它就如同十二生肖地支一样,十二生肖是每十二年流转一轮,而九宫飞星则是每九年流转一轮。

就似生肖在十二中的哪一年出身,就属这个生肖一般,在九星轮替中的哪一年出身,这颗星就有最大机会成为你的本源星命。

九宫飞星每一颗星主以颜色区分,分别是一白太乙星,二黑摄提星,三碧轩辕星,四绿招摇星,五黄天符星,六白青龙星,七赤咸池星,八白太阴星,九紫天乙星。

九星最平常的是以颜色而分,同时它们又各自拥有对应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一白为水,二黑为土,三碧与四绿都为木,五黄又为土,六白为金,七赤也为金,八白又为土,九紫为火。

因此在九宫飞星中,以色彩来分,一、六、八三者重复为白,其余六个都有各自色彩,若是以五行来分,二、五、八为土,三、四为木,六、七为金,剩下一和九,一水一火。

九宫飞星直接关系到每个人的星灵,星灵所呈现的五行属性,基本都是根据九宫飞星的星主而生。

而五行之间存在相生相克的道理,就以谷星燚与王易烊两人来说,王易烊是四绿木行星命,而谷星燚是九紫火行星命,五行中木生火,因此王易烊才会有那句“天道使然”。

事实上,九宫飞星的基础是设置一个3乘3的九宫格,中间那一格中宫是这一年星主所在的位置,其余八格都是从位,九星每年轮替,交换入住中宫,而入主中宫的这颗星便是当年的星主,也是在这一年中出生的人,最有可能拥有的星灵命元属性。

不错,最有可能拥有,而非……绝对!

并非每个人都会被赋予与当年星主完全相合的星命,九紫天乙星年出身,却显现三碧轩辕星命的人并不少见,八白太阴星年出身,却拥有五黄天符星命的,单单百焰城就能找到数十个。

因此,单看这个人的出生年月,只能判断出他最有可能是哪种星命,而非绝对确定。

事实上,当今天下星命与当年星主相符,亦或不符,两者之间的比例大约是六比四,有相当的一部分不遵循常规。

当然,这种非常规也非那些人所能控制。

即便星命与出生当年的星主不符,对星者的实力也没什么影响,它只代表这位星者所拥有的某种状态。

单以现今星宇历年的常规来说,要测出这个人的星命属于九星中的哪一种非常简单,具体做法就是将此人的出生年份的最后两位,以100来减,然后除以9,除下的余数就是常规情况下的星命,若是没有余数,那说明正好是九的倍数,便是九紫星命。

就以谷星燚与王易烊来说,他们两人都是常规星命,王易烊是星宇历年出生,取他年份最后两位就是78,以100减去78得22,再亿22除以9余4,因此王易烊的星命便是四绿木命,招摇星。

而谷星燚,他是星宇历年出生,取最后两位82,以100减82得18,再除以9正好除尽,因此他星命就是九紫天乙星。

事实上,究竟是常规星命还是非常规,只有当星灵觉醒后才能真正确认。

九宫飞星与五行一样,是存于天地间的一种至高法则,而非现实夜空中能找到的哪一颗星星。

星灵、星命两者关系到一个星者一生的成就,这两者一体二面,相辅相成,因此在世人眼中,两者往往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谷星燚忽然折下地上的一根尺长的青草,两手食指抵住青草的两端,感受着弱不禁风的草枝在他两指尖弯拱,却又意外顽强地不曾折断。

“对了,王大少,你应该快要进行开脉仪式了吧,你们家老头给你做过测评没有,你将来适合走哪条路?”

王易烊的天赋不如谷星燚,他的星灵一出生并未觉醒,而是在他十二岁那年才通过仪式唤醒的,唤醒星灵后,他经过了七年的星能沉淀,终于在最近达到了开通星脉的标准。

“据说老头子已经替我安排了仪式,虽然他还没透露给我,不过估计就在近期了……”顿了顿,王易烊眉头微皱,续道:“……至于将来走哪条路么,你也知道,以我的性格当然最好是当一名术者,不过我的元神强度,唉~~~”

谷星燚明白王易烊这一叹何来,王家虽然是百焰城中拥有相当地位的星者家族,但这一族人骨子里都是商人多过星者,自王大少那位爷爷起,王家人就展现出超凡的经商天赋,到了王大少这一代,王家若论财富已可说是冠绝百焰城。

然而一旦成为星者,便意味着你的面前出现两条康庄大道,……以及一条奇险陡峭的绝峰小径。

武者、术者,这是星者体系中存在的两大分支。

武者天人合一,持拳抡腿,挥剑展刀,于寸丝毫厘间杀敌取胜。

术者感天引星,施法斗灵,五行八卦,策天地无极星能乱乾坤。

武者术者各有精专,总体来说难以区别强弱,一般来说,身体潜能强者更适合成为武者,而元神魂魄强悍者则适合成为术者。

然而在术者武者这两条都堪称安全的修练途径外,星者的修练体系中尚存在第三条相对来说危险的多的路线,也即是两条康庄大道间的,奇险陡峭的绝峰小径。

术武同修!

走这条路线的人,不但要兼具强大的身体潜能与强悍元神魂魄,更要做好时时迎接修练过程中两大路线互扰所引发的各种危机的准备。

当然,风险与回报是成正比的,术武同修者的力量绝非武修与术法一加一这么简单,古往今来那些留名于历史上的绝代强者,其中大部分都是术武同修。

就以谷星燚所在的大燊国为例,燊国的开国太祖就是名传千古的术武同修星王级绝世高手。

然而以王易烊的心性,术武同修这条险径他是万万不敢走的,剩下的武者与术者中,他其实更偏向于战斗时能拉开一定距离的术者,只不过以他元神魂魄的强度,想要成为术者实在有难度。

“王大少,以你家老头子的精明,应该早就看穿你想成为术者的心愿了吧?虽然你先天的元神魂魄不行,不过只要你家老头子肯花重金为你搜罗对于提升元神有显着功效的星诀,你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谷星燚最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方才还满口你是猪友我是狗朋的他,此刻却开始安慰起比他大四岁,有些心慌的王大少来。

如果说星灵、星命对于一个星者来说是无法主观控制的先天因素,那用以修练提升星力的星诀,便是对星者来说至关紧要的后天因素。

星诀相当于上古时期那些修练者的功法,目前这个世界将星诀分成六等,自最低的灵章起,秘典、妙法,玄藏,绝艺,乃至最高阶的神功,而每一层又分为上中下三品,因此当世对于星诀的分层共有十八道品级。

这是从品级上的纵向划分,如果从横向的功效上,也就是星者中武者、术者两条平行路线来分,则可分为单纯积累星力的元诀,借星力进一步施展武技的武诀,以及用来使用术法的术诀。

“哇!谷大才子,你的口气倒是轻松,你以为我们王家有着怎样的财力,整个百焰城十年税金收入?还是我们大燊帝国的国库?灵章、秘典、妙法、玄藏、绝艺、神功这六层等级,即便我老头肯倾家荡产,也不可能换来秘典之上的星诀供我提升元神魂魄。”

王易烊这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在星灵星命这等先天因素只能听天由命的情况下,作为后天至关紧要因素的星诀,无疑成了世人唯一能掌控把握一项关键。

虽然世间星诀万千,但真正高深的功法,往往紧握在那些豪门大户,以及王侯贵胄手中,在底层民众中广为流传的功法,基本都是六层中最下层的灵章等级,而且多数都是中下品,偶尔出一本上品灵章,即刻便会引发各方势力争相竞逐。

以王易烊家的财力,一步上品灵章到还承受的起,事实上以他家的财力,如果他老爸愿意忍痛放血的话,最多能为他弄来一、二部第二层秘典上品的星诀,这已经是王家的极限了。

古往今来,金钱确实是万能的,但问题是谁都不可能拥有无限的金钱做后盾。

假设王家能拿出一笔堪比百焰城十年税赋的重金,甚至是一比相当与燊国国库的巨额财富,别说是第二层的灵章,就算是第四层玄藏,甚至第五层绝艺都有可能弄到。

但是王家拿得出这么多钱么?

当然不可能!

第二层秘典的上品已经是王家的极限。

然而以一个元神魂魄不足的人来说,仅仅第二层秘典上品等级的功法,还不足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作为曾经的天才,谷星燚自然明白这点,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身边这位“猪友”。

“行了,谷大才子,别费脑力想着怎么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了,大不了老老实实当个武者,我们燊国怎么说都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我看最近二三十年里,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来惹我们的虎须。”

星者既然掌握着移山填海的星宿之力,相对来说自然要承担非同常人的责任,燊国的星者人人有服兵役的义务。

在和平时期,兵役的内容无非是操练演示。

然而一旦国家进入战争状态,服役的星者便要上战场迎敌。

在战场上,能拉开一定距离以术法战斗的术者,自然比近身互博的武者存活率更高。

这也是王易烊欲成为术者的原因之一,王大少对于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完全提不起兴趣,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原意以捐献一年商业收入的五成为代价,免除兵役。

只可惜,燊国的法律明文规定,普通人确实能以高昂的免役税摘除兵役,但这条法律却不适用与星者。

谷星燚思索王易烊的话,他认可王大少话中那句“燊国是天下数一数二大国”的言论,不过对于“无人敢惹虎须”他却不敢苟同。

燊国的地理位置处于上古时期的汉唐地界,地大物博,丰饶富裕,周边虎视眈眈者比比皆是。

就单说燊国北方的契胄,自燊国太祖立国后与燊国大小战争无数,几乎每隔数十年就有一场血拼。

虽然这千年来燊国一直屹立不倒,然而洒在两国边界上的星者之血,却已夸张到足以汇成一河的地步。

处于如此情势下的燊国,虽然国力强盛,但别说虎须,就是龙须敢触摸者也是大有人在。

谷星燚看透了这点,但却无意在王易烊面前点破,或许王易烊本身也看透了这点,只是为自己编织一副美好梦境借以自欺罢了。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知不觉间夕阳西坠落,漫天云霞染上一层黄昏色彩。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说道这儿顿了顿,少年忽然向王易烊摊出一只手。“……拿来吧。”

王易烊面露疑惑:“拿什么?”

“行了,就你那演技还是早早放弃吧。”

王易烊面上的疑惑转为苦笑,随即自怀中掏出一件锦布包裹的东西。

谷星燚目光落在其上:“要不要我把这布包的内里乾坤推断出来?”

“别,谷大才子高抬贵手,给我留点成就感。”王易烊气急败坏的喝阻,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裹,现出内中一支相貌奇特,遍体赤红,彷如人形的何首乌。

“穹顶血首乌,体质炎属,生长于终年喷发不绝的火山口,上五百年可得人形,在我们燊国灵花玄草榜中名列黄部。”

灵花玄草榜,纵以天地玄黄,日月盈辰八品分级,横以寒暑秋春分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据说灵花玄草榜的创者非常喜欢上古时期的一篇千字文,因此以千字文最初的二十四字为他所创立的灵花玄草榜,分化等级与类别。

天地玄黄,日月盈辰。

黄部是灵花玄草榜中第四级,穹顶血首乌能被列入榜上黄部,其价值可见一斑。

谷星燚未立刻接过这株异样首乌,视线在血首乌上停了一会儿,随即落到王易烊面上。

“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说,传说血首乌对唤醒星灵有奇效。”少年的语气忽然变的凝重严肃,眼中更透出一股仿佛含着千言万语的光芒。

“老朋友了,送东西当然要选实用的……”王易烊有些不好意思,他将血首乌塞到少年手里。

“天才小子,生辰快乐。”

入手的血首乌上依然留着些许温度,这一刻,少年有千言万语拥上喉咙,以他的口才,绝对能将这千言万语在数息间组织成一篇沛然流畅,感慨万千的悦耳答谢辞,然而当少年双唇开启时,所吐出的唯有两个字。

“谢了。”

怀揣着那株王易烊轻描淡写送出的血首乌,谷星燚与王易烊行于回城的路上。

渐行渐近,一座小村落隐约浮现眼前,此村名为丰渔村,因为临近那恩泽整个百焰城的飞流湖,鱼虾蟹水产丰富,因此虽为米粒之地,却颇具盛名,尤其是对那些钟情河鲜的饕餮食客来说。

常有贪馋河鲜的食客到村中搜罗刚捕捞上来的新鲜河鲜,这些人根本等不到村民将河鲜运到城中售卖。

除了河鲜外,这丰渔村更盛产一种肉质鲜美,清凉解暑的甜瓜,相比起村子远近闻名的河鲜,这甜瓜可无半分相形见拙。

这一点王易烊与谷星燚皆可作证,因为他们都是这款甜瓜的忠实粉丝。

因此,两人面对渐渐向他们逼来的瓜香,几乎同时都走不动路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清甜何处有,抬手一指丰渔村。”口中吟诵着将上古唐代杜牧那首《清明》改编的句子,少年脚下再也难移半寸,一脸神往地指着近在咫尺的丰渔村。

“清明时节……,早过了吧?而且此时此刻又何来雨纷纷,至于那欲断魂,星燚,我和你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年轻力壮,即便再走上十里,与‘断魂’之间的距离也依旧是十万八千里。”

“何来雨纷纷?若无瓜清口,那于我来说便是人间至惨,足以令我心中滴血,这滴血而成的血雨,何止纷纷,足可翻江倒海……”少年面不改色的强词夺理道。“……若是如此倾盆血雨,那我离‘断魂’还远么?”

“所以说,若是没有清甜瓜肉塞你的嘴,你今日是没命回城了是吧?”

“正解。”少年毫不迟疑的道出这两字,又即刻续道:“王大少,一世人两兄弟,今日吾躯归故里,他朝君体也相同。”

“意思是黄泉路上你是准备拉我一同陪葬了是吧?”

“还用我拉么,此刻你王大少腹中的馋虫难道还能安享太平?若是我们就这么走回城去,那未至城门,你早被自己的馋虫给馋死了吧。”

“所以为了保命,这次横生枝节的丰渔村之行,是免不了了。”王易烊认命的道,就如同谷星燚所说的,面对扑鼻而来的瓜香,他可不比谷星燚镇定多少。

片刻后,两人的步子踏入丰渔村范围,刚至村口,却见入村的主道上拥堵着一波人,二三十人围聚成堆。

丰渔村的入村主道也是他们的市集,主道两旁平日铺成着两排长长的摊贩,一边河鲜鱼虾,另一边瓜果肉摊,左右对称,隔道呼应。

两人面色一怔,以丰渔村的情况,村口聚集二三十人到没什么稀奇,只是这些人不安分守己守着自己的摊位,却围成一堆,说明事不寻常。

而另一个说明事不寻常的地方,就是自人堆中传出的刺耳争吵。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你的钱了,王老实,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想不到竟是如此贪得无厌。”

“刘三,你就行行好还给我吧,那些钱是我准备进城给孩子他娘配药的。”

“去你的,你家娘们生病要配药关老子什么事,又不是老子的女人。”

“你……你之前问我借钱去赌场翻本,我不借你,这一转眼我的钱袋就不见了,我们俩的摊位临近挨着,除了你还会有谁。”

“哼!王老实,你别血口喷人,老子最近鸿运当头,手气好着呢,天天赢钱进账,老子需要问你借钱?”

“你……你刚才还说自己没钱问我借来者,怎可能一会儿就有了,那些钱分明就是你偷我的。”

“王老实你少放屁,好,你说我问你借钱是吧,有谁听见了,让他站出来给你作证。”

“你……你刚才分明和我说话,旁边的罗大娘和谢伯应该都看见了,不相信问他们?”

“我方才是和你说话,但说话就一定是借钱么,方才我是看在咱俩的关系还不错,最近又赢了很多钱的份儿上,想要请你好好吃一顿,不想你倒好,听到老子有钱,竟然倒打一耙污蔑老子偷你的,好人真是做不得啊。”

“你……你……刘三,你血口喷人,这是孩子他娘救命的钱,你……你今天要是不还给我,我就和你拼了。”

憨眉厚目的中年人怒极气极的吼出这句,就要抡起拳头向那身材高瘦,拥有一张明显酒色伤身面容的刘三轰去。

此时,一旁围观之人中,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推开人群,来到刘三身边。

“怎么?王老实,想动手啊!”

“仗着你块头大欺负人是吧,这我们兄弟可不答应。”

“就是,有事就说事,说不过人就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老实,咱们兄弟好打不平这村里村外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今天和刘三论理可以,但若是要动手,就别怪我们兄弟主持公道了。”

一句“主持公道”以拔高的音量,吹胡子瞪眼吼出。

顿时,四周围观之人被他这一吼吓的后退一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被吓到的不止是人,就连一旁矮树上拴着的那只大黄狗,都被惊的狂吠起来。

“你娘的,死狗叫什么叫,再叫老子现在就炖了你!”

更为高亢的音量咆哮出来,大黄狗似乎是感觉到此人的恶意,吠声休止,发出“呜呜”的哀鸣。

“你……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憨厚的王老实满脸不甘委屈,他认得这几人是村里有名的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坑蒙拐骗,小偷小摸,因为同样喜好赌钱,因此和刘三走的挺近。

“喂!王老实,你再血口喷人的污蔑我们,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为首泼皮卷起袖子,身旁几人见状,也各个摩拳擦掌。

躲在泼皮们后面的刘三,面上得意洋洋,有这几个泼皮助阵,他完全不怕因为平日勤恳耕作,比自己强壮的多的王老实。

王老实的眼神露出畏惧,视线看了看那些泼皮,又扫了扫四周那些面露愤慨,却又无一人欲上来相助的村民们。

半响后,他的神情由痛苦挣扎,沦丧为妥协认命。

“刘三,我求求你了,那些可是救命钱呐,你先把钱给我,等孩子他娘病好了,我十倍给你都成……我……我求你了,我……我给你跪下……”

言毕,双膝弯曲,就要屈辱地下跪。

然而,他并未如愿,下沉的身体刚降了数寸,只觉自己的手臂被一股雄力一托,再也下不去半分了。

“如果用跪来解决问题,那即便今日解决了,往后你在这些东西面前,也再难挺直脊梁骨了。”

正欲卑躬屈膝下跪的王老实,耳闻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道出此语,同时手臂被一股力量托住,王老实下意识一扭头,只见身边已多了一位衣着华丽,相貌英俊的十五、六岁少年。

与此同时,另一名十八、九岁,衣着比少年更为光鲜亮丽的年青公子也越众而出,立到少年身边。

“小子,你们是什么人,我劝你们少管闲事!”泼皮老大色厉内荏的警告道,他见谷星燚与王易烊都是生面孔,且衣着光鲜,非富即贵,因此只敢狐假虎威的提高音量,不敢有进一步动作。

“啊!是王公子!”

此时,围观村民中的一人将王易烊认了出来,王易烊虽非这丰渔村人,但因为时常入村采购甜瓜的缘故,村里有不少人记得他这张脸。

因为他几乎每次采购都是大手笔,令人格外记忆犹新。

一声“王公子”出口,四周纷纷议论起来。

“王公子,是那个王公子么?”

“就是那个出手阔卓,每次都买很多甜瓜回去送朋友王公子?”

“没错,就是他。”

“早就听说了,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几个泼皮面现尬尴,他们作为这丰渔村的地痞混混,平日混迹市集最爱打听这些乡间闲闻,对于出手豪阔的王公子这号人物也有耳闻。

泼皮们混迹市井,心性比一般村民更为狡诈,当然明白权贵难惹的道理,因此他们个个收敛面上的凶相。

不过也仅此而已,对他们来说,王公子毕竟只是个外人。

“原来是王公子,真是久仰大名。”泼皮老大向王易烊拱了拱拳,随即视线又转到谷星燚身上。“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谷星燚并未即刻搭理,少年的视线扫过一旁的那些摊位,那王老实与刘三的摊位确实比邻而居,刘三的摊位上稀稀疏疏地摆了一些家常蔬菜,菜色青黄不接,不少根叶都有菜虫啃食的痕迹。

相比起刘三,王老实的摊位虽然也有蔬菜,而且菜色青嫩饱满,但他主要还是以肉类为主,摊位上吊挂着两排猪腿,旁边还用好几个大盆,养着十几尾鲜活鱼虾。

少年目光流转一圈,这才落到泼皮老大身上。

“我们就不用互通姓名了……”顿了顿,视线越过老大落到那刘三身上,随后又转身望了望身边的王老实,续道:“……刘三、王老实是吧,此刻你们为这桩失钱的悬案起争执,若是我有一法能即刻辨明真伪,你们愿意一试么?”

“那自然好。”王老实二话不说的答应。

反观另一边的刘三却面露迟疑。

谷星燚笑了笑,望着不表态,且和一帮泼皮面面相窥的刘三道:“无论是你还是王老实,今日之前与我都不相识,你是怕我会偏袒一个此前从未见过面的人呢,还是另有心虚?”

此言一出,四周村民即刻向刘三投去质疑的目光。

“笑……笑话,我刘三光明正大,有什么可心虚的,好,既然你有办法,那大可一试,街坊邻里大伙都看着,你要是耍什么手段,就算你是豪门富家的公子,大伙也不会坐视你颠倒青红皂白。”

刘三颇有话术功底,他如此一说,顿时激起一部分村民的仇富情绪,不少人向谷星燚投来目光已略带敌视。

“既然如此,那好……刘三,这两个挨近的摊位,就是你和王老实的对吧?”

“没错。”

“那依摊位上的罗列来看,刘三你专卖蔬菜,王老实则是鱼肉蔬菜都卖,而且其中鱼肉占多数,我说的没错吧?”

两人纷纷点头,两人在此摆摊也不是一两天了,平日专司售卖的是什么,众人有目共睹。

确定了这点,谷星燚微微点了点头,他慢步走近刘三:“刘三,刚才王老实说你趁机偷了他的钱袋,而你则说他血口喷人,如此说来,此刻你身上并无钱袋喽?”

“哈,你这豪门公子真是不知我们平民百姓的疾苦,我在此摆摊做生意,身上若无钱袋,那赚来的钱放在何处?”刘三面露讥讽的质问道,方才他还有一丝紧张,但此刻听闻谷星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心神大定,心想这稚嫩小儿看似咄咄逼人,实则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摆摊做生意……如此说的话,那你身上只有一个钱袋喽?”

刘三一怔,此刻他身上的钱袋不止一个,他明白这一问题不能说谎,若自己诓说身上钱袋只有一个,那对方若是提出搜身验证,自己即刻便无所遁形。

眼珠转了一圈,刘三嘴角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道:“我和别人不同,为怕辛苦赚来的钱被鸡鸣狗盗偷了去,身上从来都有两个钱袋,一个放少,一个放多,这样的话,即便遭了贼了,也不会一把清洁溜溜。”

言语间,刘三倒也大方,不需谷星燚提议搜身,自动将两个钱袋取出,就如他所说,这两个钱袋一个囊股,一个干瘪。

见到其中那个囊股的钱袋,王老实顿时神情激动。

“那……那就是我的钱袋,大家伙看到钱袋上的荷花没有,那是我家娘子给我绣的!”

众人随着王老实手指望去,果然见那囊股钱袋上,一朵醒目的荷花四季常开地绽放。

“单凭一朵荷花就说钱袋是你的,王老实,天底下就你家老娘们一个会绣花是吧?这个钱袋是老子的相好送给老子的,老子相好的绣功可比你家老娘们好看多了!”

刘三一脸无赖的狡辩着,四周众人目睹他这番神情,再加上那个绣了荷花的钱袋,众人基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刘三你少信口开河,王大嫂的绣功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好看,倒是你刘三,从没听过你和村里那家姑娘好上过。”村民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高声指责起来。

“谁规定老子的相好一定是村里人,老子找外村的姑娘不行么?”

“哪个村的?”

“老子干嘛告诉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去勾搭,挖老子墙角!”

一众村民各个怒视刘三,事已至此,对于钱袋的归于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然而也仅止于此,钱袋九成九是刘三偷王老实的,众人心知肚明,却苦无确凿有力的证据。

就如刘三所说的,天下间的女子会绣花不止王大嫂一人,单凭钱袋上的荷花,实在无法证明钱袋的归属。

王老实又怒又气,却又想不到话来反驳刘三之狡辩。

众人中神情依旧平静的只有谷星燚和王易烊,谷星燚扫了刘三与那些泼皮一眼,最终视线落到钱袋上。

“刘三,照你的说法,这两个钱袋都是你的,那你久居丰渔村,又时常在此地摆摊,相邻的摊主对于你这随身两个钱袋的习惯,多多少少该知道一些吧?”

“唉,小公子你这就问的蠢了,我随身两个钱袋的目的是为了防贼,若是弄的人尽皆知,那贼不也知道了,那还如何防呢,不怕告诉你,因为我老头子豪赌,时常拿家里的东西典当充做赌本,因此我这习惯别说邻里,连我爹娘都瞒着。”

刘三一副你奈我何的小人嘴脸。

“如此说来,这乡里乡亲的没有一人知道你随身两个钱袋的习惯?”

“当然,别说习惯了,我平日做生意时根本没让这个钱袋在他们面前路过脸,不单是他们,就连我爹娘都没见过这个钱袋……”刘三得意洋洋的说道着,他顿了顿,又续补充道:“……我爹那赌鬼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如果被他知道我有这么一个钱袋,那也轮不到王老实来惦记,早就被他摸去了。”

“这样啊……好。”少年语气平静,随即他目光转向与王老实两人的摊位同列,一样售卖蔬菜的另两名摊主。

“敢问这两处的摊主此刻可在?”

“在,这我的摊位。”

“我也在。”

“可否借两位随身的钱袋一用?”少年忽然提出如此要求。

两人面色一怔,同时露出犹豫的神情。

王易烊见状,一步跨前笑着道:“两位直管借出,如果事后令两位蒙受任何损失,我必十倍赔偿。”

王易烊在丰渔村人心中的高度绝非谷星燚可比,见豪名远播的王易烊如此说,两名摊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交出自己的钱袋。

谷星燚摊手向刘三索去:“刘三,可敢将两个钱袋交于我?”

“有何不敢!”

自刘三手中得到他那两个钱袋,随即谷星燚将四个钱袋并排放在一张木案上。

“接下来,这些钱袋携便会告诉我们大伙,它们究竟归属于谁。”

一众村民目露惊疑,尤其是刘三和几个泼皮,那泼皮老大甚至笑嚷起来:“钱袋自己告诉我们归属于谁?哈哈,怎么告诉,难不成它们各个成了精,开口说话?”

此言一出,一众泼皮与刘三哄笑起来。

四周村民也面露怀疑,谷星燚的说法实在太过天方夜谭。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要钱袋开口说话,其实也并非多难的事情。”谷星燚笑容不变的回应了一句,随即他排开人群,来到一旁树上被绳子拴着那只大黄狗身旁。

大黄狗方才鸣吠时被喝吓,此刻对人充满敌意,尤其谷星燚还是个外来人,霎时间躬起身子,口中发出充满警告意味的低鸣。

谷星燚来到距离三米处,他慢慢蹲下身体,令自己的双眼与大黄狗双眼保持在一个高度上。

动物对人的敌意绝大多数出自恐惧,而两者心灵之窗的高度差就是一大恐惧源头,即便是十夫莫敌的狮虎,因为四肢行走的关系,眼睛的高度也无法超过直立行走的人类,因此人类这种居高临下的视线往往让动物紧张,进而产生敌意。

见谷星燚蹲下,大黄狗低鸣渐渐收敛,半响便不再抗拒谷星燚的接触了。

谷星燚将拴着它的绳子解开,将它带到放着四个钱袋的木案边。

木案四周围聚的都是村里人,大黄狗对这些人非常熟悉,而方才呼喝大黄狗的那位距离大黄狗又有一段距离,大黄狗进一步放下戒心。

动物的注意力很容易被最靠近的事物吸引,此刻最靠近它的是那四个钱袋,它凑了上去,闻着四个钱袋。

见到这一幕一众村民和刘三一伙依旧面露不解,但王易烊的脸上却多了一分了然,他的视线在王老实和刘三,以及另外两个钱袋的主人身上扫了一圈。

——哈,原来如此,真是好办法。

大黄狗在四个钱袋上挨个闻着,前三个不过草草嗅了几下,然而当它闻到第四个,也即是刘三拿出的两个钱袋中,饱满丰食的那个时,大黄狗湿漉漉的鼻子嗅阿嗅,久久不肯离去。

下一刻,它更有惊人之举,吐出那条大舌头,津津有味地在第四个钱袋上舔了起来。

“大功告成,钱袋开口说话了。”谷星燚微笑着,摊手遥对那个被大黄狗舔食的钱袋。

一众村民依旧不明所以。

“就如大家所知,王老实与刘三都是在此地摆摊做买卖的,刘三卖的是蔬果杂菜,而王老实则是蔬果鱼肉的生意都做,其中又以鱼肉居多。”谷星燚侃侃而谈的解释起来。

“因此生意以鱼肉居多的王老实,平日做买卖时必定难免将鱼腥肉香残留在经过他手的钱币上,残留的味道很淡,以我们人的嗅觉,很难察觉,但是众所周知,狗的鼻子比我们人厉害几十上百倍,我们人闻不到的微弱气味,可难不倒它们。”

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专心舔着钱袋的大黄狗身上,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刘三只卖蔬果,因此他的钱币上不会有肉味残留,大伙都知道,鸡鸭鱼肉能让狗欢欣雀跃,但如果换成蔬菜,那它们的反应便该是兴趣缺缺,毕竟狗虽然也会吃蔬食,但除非饥饿难耐,蔬食绝不会成为它们的首选。”

说道这儿,谷星燚慢步逼近刘三一众,那伙人见他靠近,脚下下意识退了几步。

“刘三,就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从你这个卖菜的身上拿出来的钱袋,会让狗喜欢到忍不住去舔的地步?”

一声质问,将四周村民面上的恍然大悟衬的更为彰煌显目。

“让狗来闻,这么简单的办法,刚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啊,这很容易啊。”

“不愧是和王公子一块儿的。”

四周响起村民们的褒赞,丰渔村离百焰城不是很远,居住在这里的村民多多少少听过百焰第一天才废物的名声,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将这个头衔和眼前智珠在握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你……你……你太武断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只狗是因为我的钱袋上有肉味,才过来舔的?”刘三面露慌张的狡辩道。

“刘三,你以为我为什么去向这两位和你一样卖菜的同行借钱袋,四个钱袋狗偏偏只舔那个绣了荷花的……”顿了顿,少年视线扫过在场众村民。“……还是说,你还要我再进一步的做实验,将村里所有卖肉和卖菜的钱袋都放到狗面前,看看结果如何?”

方才那两个卖菜的肯借出钱袋,主要是因为王易烊的关系,然而谷星燚有信心,此时不同彼刻,经过方才那番推理表演,此刻村民们对他的信任应已有很大的提升。

“好,就算……就算我的钱袋上有肉味,但有肉味的钱袋就一定是王老实的么?我的摊位和他挨近,平日不小心被他摸到钱袋,他手上的肉味沾到我的钱袋上了也不奇怪吧?”心知在狗喜爱肉味这点上无法狡辩,刘三不死心的做最后挣扎。

“沾到……你刚才可是口口声声的说,平素你对这个钱袋极为保密,别说碰了,旁人就连看都没看过。”

“这……”刘三一脸心虚尬尴,这句话是片刻前他当着一众村民的面说的,想赖也赖不了。

“我弄错了,钱袋上的肉味是我在家里时沾上的,我虽然是卖菜的,但平日在家也吃鸡鸭鱼肉,沾上点肉味并不奇怪。”

平素常常依靠狡诈在丰渔村淳朴村民中占尽上风的刘三,事已至此仍旧存有一份侥幸心理,挣扎着诡辩道。

“家里……可你方才还说你爹嗜赌成痴,时常拿家里的东西去变卖,因此你这个钱袋别说外人,便是在你双亲面前也不敢露白,一个不敢露白的钱袋,又是在家里何处沾上鸡鸭鱼肉味的呢?”

轰轰轰——!

一道无声雷鸣当头劈下,劈的刘三哑口无言,他再也想不到任何的狡辩之词了。

一众村民齐齐投来鄙视的视线,这些视线中夹杂着不少快意,在这丰渔村,平素被刘三这帮泼皮欺负的,并非王老实一人。

钱袋之谜解开,刘三不但交换钱袋,更被一众村民灰溜溜地押往祠堂受罚。

接下来,谷星燚与王易烊如愿尝到了甜瓜的鲜爽口感,不过这次他们没花一分钱,甜瓜是村民送给他们的谢礼。

“看不出来啊,星燚,以你这份洞察力,日后就算再不济也应能混个神探名捕当当。”王易烊赞叹道。

“神探名捕……哈,一个没有星力,无能自保的神探名捕,能有多大作为呢……”少年自嘲道,此刻的他蹲下身子,言语间一手拿着一片甜瓜,另一手却端着一块油光熠熠的酱肉。

“吧唧吧唧”的津津有味咀嚼声,虽然谷星燚的嘴在动,不过对象是甜瓜,即便再怎么有辱斯文,也不至于发出这种声音,如此饿虎扑食的咀嚼,简直是耻于为人。

不错,确实不是人!

虽然钱袋谜案的最大功臣是谷星燚,然而若论这次事件中的最大工具……大黄!

因为是黄狗,所以就叫大黄,丰渔村人的起名方式足以让少年嗤之以鼻,不过除却这点,大黄在此次事件中的功劳,无论如何都位居第二,和它相比,说服那两个蔬菜摊主借出钱袋的王易烊,都只能陪添第三。

因此,状元谷星燚,榜眼大黄,探花王易烊。

大黄津津有味地喰着少年掌心那块油肥酱肉,这是谷星燚两人今日入村唯一的花费,酱肉很快被啃了个干净,眼看再下去大黄就要对自己沾满酱汁的手掌下嘴了,少年收回手掌,快速地弄干净。

“让你干舔了一个钱袋,现在奖你一块酱肉,也算没亏待你了。”

语毕,谷星燚转身离去,见少年离开,大黄端正坐姿,一双兽眼中露出深深的不舍。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谷星燚两人渐行渐远,慢步跨出丰渔村。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

“不好啦!死人啦!”

此人扯开嗓子惊喝着,转眼间已跌跌撞撞冲至谷星燚两人身边,王易烊一把主抓他。

“怎么回事,哪里死人了?”

“就在东面的江岸上,一个……一个前来游江的富家公子死了。”

道出了这句,此人一把挣脱王易烊,喝道:“你别扯着我,我还得回村报信呢。”言毕,再度拔腿飞奔,同时继续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谷星燚两人面面相窥。

“前来游江的富家公子,以这儿的地理位置,有六成可能是百焰城的人……”谷星燚呼吸间做出如此判断,目光一转望着王易烊。“……要去看看么?”

王家作为冠绝百焰城的富商,若死的人是来自百焰城,而且是富家公子,便有可能是王家是熟人。

王易烊面露迟疑,见他这幅表情,少年心念一转,便明白他有何顾及。

“时间尚早,现在绕过去看看,未必会耽误到我晚上的生辰宴,即便有所耽误也没什么,生辰我每年都过,但这种事关人命的大事可不是天天都在发生的。”

见谷星燚如此说,王易烊表情一轻:“那就快点吧,早去早回。”

片刻后,两人赶到江边,此刻的江岸边停泊两艘大型双轮船,更有十数人围聚在离江数十米的岸滩上,其中几人发现王易烊两人的到来。

“看!?是王大少!”

“还有谷家那个废物,他们怎么会在这儿的?”

当这几人察觉到王易烊两人时,他们两人同样看清了这些人的样貌,虽然谷星燚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王易烊却是满目熟悉。

果然,这些人都是百焰城的富家公子,其中有几个和王家还有生意来往。

不过比起王家星者出生,这些公子的家境虽然富裕,但却都是普通人。

“赵公子、罗公子、云公子、嗯,允浩哥,你也在?”

江边之人王易烊基本都认识,他更对其中一名年纪比他大稍许的青年,投以意外的视线。

“易烊,嗯,这位是……哦,是谷公子。”允浩见到王易烊同样意外,随即他将目光转向谷星燚,犹豫了一瞬,才将谷星燚认了出来。

谷星燚两人的视线流转,他们发现此刻江边这十几人,各个浑身湿漉漉的,外衣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袖口处更有一截黑色紧箍的奇特衣质露了出来。

——嗯?是水靠!

两人一眼便认出。

水靠就是潜水衣,以鱼皮、海蛟皮或鲨鱼皮制作而成,一般采用连体式样,表面光滑且保暖,穿上后可令人在水下游的更快更顺畅,同时也为赤裸的皮肤罩上一层保护。

谷星燚两人目光流转,即刻注意到十数人围聚的中心处,一副仰倒在江滩上的身躯,凑近一看,一张不寻常发黑,且毫无生气的面容进入两人的视线。

“这是……孙公子?”王易烊试探地问道,随即他就欲探手去摸孙公子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