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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师道眼中闪现兴奋的色彩,真言大师继续道:“刚刚的是不动根本印,手印虽千门万类,不动却是其中九种基本法式之一,因此今天老衲说的虽只是九种手印,事实上等若把所有手印一并传你,看。”

倏地升起,却仍保持盘膝而坐的禅修姿态,双手却作出连串印结,变化无方,忽然大喝道:“兵!”

使人知道他示范完不动根本印的百多种印变后,再展示另一基本手印。

宋师道应咒顶轮一热,弹起来时,真言大师一个翻腾落往远方,道:“这是大金刚轮印,能为人驱魔治病,至于如何用于降魔卫道,就要靠施主自己了!”

宋师道看他双手不住变化出无穷无尽的手印,开始明白为何真言大师到今天仍找不到可传法的人。而事实上其中奥妙处,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明白便是明白,不明白怎么解说出来也没有用。

接着真言大师把其他各种基本印法逐一展现,依次是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和宝瓶印。

每种基本手印均有上百种不同印变,在宋师道目不转睛,如痴如醉中,展示出超过千种以上的手印。如非他有早在罗汉堂参悟的经验,定会看得晕头转向,不知其因此然。此刻却是心领神会,两手不自觉地随地结出不同印式。

连时光转移,亦茫然不觉。

霍青桥知道自己已在无形中落于下风,眼角扫了一眼同样神情肃穆的瘦高男子,开口对焱飞煌道:“尚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焱飞煌漫不经意的答道:“在下岳思言”说完,不理脸色古怪的瘦高男子与霍青桥,转向摊官道:“请代发牌。”

莲柔刚刚也注意到了焱飞煌刚刚那一闪即逝的凌厉眼神,她的武功乃是云帅嫡传,绝对不若,却由刚刚那精华内敛的目光推断出表面看来极平凡的焱飞煌实际上功力极深,正是那一眼,使得对面的瘦高男子心神微分,来不及弄手脚。她只觉芳心大动,不由得对他更为感兴趣。

再看瘦高男子的额头冒汗的凝重表情,可知莲柔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

刚刚是庄家,现今是摊官的男子到此刻才醒悟到焱飞煌是个中高手,还以为他早先只是装蒜,忙为四人发牌。

众人伸长脖子,全神注视。四周虽喧闹震厅,这处却是鸦雀无声。

当每人各有一只牌时,焱飞煌忽然叫停,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桌上,双目射出迫人电光,紧盯霍青桥道:“在下加押这颗至少值一万五千两黄金的夜明珠。”

这下连围观众人脸上亦现出惊骇的神色。

这不啻于是在说他已经稳赢了。

霍青桥还在思索这姓岳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时,看到那一大颗夜明珠,再听到焱飞煌嚣张的话语,镇静之色不复,自从焱飞煌上桌,主动就全他给掌握去了。但面子事大,只有勉强一笑后道:“自然可以,但霍某暂时拿不出这样多的赌本。”

说得委婉,其实便是心虚。

焱飞煌淡然道:“拿出不金银,还可以押其他东西嘛,比如这家赌坊,也可以做赌本的。”

周围一片哗然,这不明摆这来找麻烦的吗?

莲柔眼中异彩涟涟,深深地注视这焱飞煌。

焱飞煌正欲再开口,侯文卿在桌下轻轻给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如此。

虽然搞不懂她的意思,焱飞煌还是笑了笑道:“岳某说笑的,这夜明珠就当五千两的赌本吧,霍老板以为如何?”

话已至此,霍青桥如还不同意,那他将被人笑话死。只好一咬牙道:“好,就按岳兄所说,继续发牌!”

摊官再给没人发一只牌,凑齐一组两只后,焱飞煌率先取起那两张牌,大力一拍,发出一下令人惊心动魄的脆响,再随手翻开,摊在桌面。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莲柔发出一声欢呼。

翻开来一对红一,正是‘地牌’,在文牌中,除‘天牌’外,再没有其他组合可胜过它,赢面甚高。

瘦高男子亦伸出右手翻牌示众,由武子二和六组成的平八,虽不及焱飞煌的‘地牌’,但亦胜算极高。

侯文卿的牌则是一对四的‘人牌’,在文牌中仅次于‘天牌’和‘地牌’,胜面亦不小。

霍青桥长吁一口气,无奈地向摊官打个眼色,后者依命开牌,由武子三和四组成的红七。

围观者顿然起哄。

红七不如平八,更不如人牌和地牌,庄家已经输了。

霍青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但没捞会本钱与利息,还反赔给焱飞煌,侯文卿,瘦高男子,莲柔共计近两万两黄金。

看着围观众人逐渐散去,焱飞煌等人也收好赢来的钱,起身就要离去。霍青桥眼中闪过极其阴厉的神色,起身道:“敢问岳兄可还要在成都居住?霍某想改日亲自拜访请教。”

他自然看得出焱飞煌不是成都人,因为他本便是地头蛇,成都哪个有点本事的人会逃过他的眼线?

听他话语的意思,还是不服气,焱飞煌冷笑一声:“恐怕是想问清楚我的居住点,找些人暗杀我,夺回钱财才是真吧?”

此时天色已晚,贵宾厅内人去厅空,只有焱飞煌,侯文卿,瘦高男子,莲柔及霍青桥赌场方面的几人还在。

这毫不留情的话语,使得霍青桥面色更为沉冷,他身后的轻佻公子哥儿忍不住了,前走几步喝骂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暗中使诈才赢了着一盘,给脸不要脸,你难道想本公子现今就将你拿下?”

说完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带起点点寒光,飞身直向焱飞煌后心处刺去。

已经转身走向门口的焱飞煌暗笑,就连他这不懂赌博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十赌九骗’,每个人都在使诈,关键就看谁的骗术更高罢了。这纨绔子弟灭口的借口都找得这么瞥脚。

看都不看,焱飞煌回身挑出一脚。

这一脚速度奇慢无比,在场几人都生出难以形容的感觉。因为留在现场的皆是修为不弱之人,却依旧觉得焱飞煌动作似缓似快,令人难以捉摸。更骇人的是明明可在弹指间完成的迅快动作,却像漫无止境的漫长。而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几人皆认为焱飞煌虽然后出招,出招速度也慢,但一定会在软剑刺到他身上前踢中那纨绔子弟。

那年轻男子做为局中人,又怎会体会不到这一脚的可怕,为了保住子孙根,惟有收招后退,他可不会做与人同归于尽这种傻事。就在他自认可避过这招似是缓慢笨拙的一脚,准备再组织下一招攻势时,他才发觉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往后抛跌,直挺挺的躺到数丈外的地上,裆部染红。

莲柔收完钱,本打算要走的,哪知见赌场人要行凶,就留下来看热闹了,正好看到焱飞煌精妙无比的一脚,于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焱飞煌。

霍青桥看出焱飞煌这一脚的高明,也不敢大意,但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哪能忍耐下去?抓起金算盘,一声高喝后,于另外那名侍卫跃到焱飞煌身后。

大厅另一个入口处突然出现十几个手持刀剑、凶神恶煞的壮汉,不说一句话就向焱飞煌扑了过来。

霍青桥站在原地,冷冷地打量着焱飞煌。

焱飞煌不屑地笑了笑,双掌翻飞,连续做出万千变化,迎上周围攻上来的众人。

大厅内响过一声凄厉的号叫,十几人全部飞退,僵硬地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十几人都发出号叫,却只有一声,这说明焱飞煌简单一手是在同一时间击中所有人,这份功力绝非一般。

霍青桥却没有时间去考虑能否敌得过焱飞煌,只在对手回气的当儿,他就飞身抢上,金算盘幻化成一张金色圆盘,袭向焱飞煌周身各大要穴。

这一招‘金玉圆盘’的确有些看头。

焱飞煌依旧一副洒然的模样,左手负后,右手捏指成剑,点上圆盘最中心的一点。

以力打力。

最强的气点被破,霍青桥心中骇然无以复加,他近年来已经很少动手,加上沉迷酒色,功力早不如从前,在成都能混得这么开,无非便是与各大势力都有利益联系而已。

焱飞煌动作不停,正欲抢身再上时,侯文卿低声喝止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侯文卿会放过霍青桥,焱飞煌也知她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于是停下动作,对几丈外勉强战立,口角带血的霍青桥道:“岳某还要在成都呆一段日子,霍老板如果想报仇,欢迎到城东来找我。”

说完,与脸带感激之色的侯文卿在莲柔与瘦高男子惊讶的目光中走向门口。

走到一半,焱飞煌才想起来,他本来是要监视尤鸟倦与丁九重的,刚刚心神全放在赌桌上,忘记了监视一事。

想到这里,回头环顾。

其他两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个一干二净。大厅内哪里还有尤,丁二人的影子。

走出川南赌坊,焱飞煌于侯文卿才发觉太阳早已西下,一轮圆月正挂中天。

二人几乎都没有说话,只是边走边欣赏成都的风土人情。

时近中秋,城南商业区的大街上,入目皆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许多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二人身旁走过,见到焱飞煌粗犷的仪容和轩伟的身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焱飞煌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随后抬头望往被烟火夺去少许光采的明月,心中涌起对家中娇妻们的强烈思念。

侯文卿亦心有感触,如不是遇到宋师道,她的人生很可能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她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整个人仿佛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二人一路走向城西。

成都的街道左曲右折,令人眼花缭乱,出了名的混乱,除了从皇城各门通罗城十门的主要街道是东西向、南北向外,其他地区的街道多斜行曲折,错综复杂,因势而成。焱飞煌树年前来游历成都时却被那色胚所打扰,最终一家人只在成都呆了一晚,实际上他对成都还是很陌生的。好在侯文卿似是对道路极为熟悉,在她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一处荒废了的民房瓦顶,于屋脊处坐下。

城西乃是少城,与城南连成一片,是为商业区,开店列铺,商业繁盛,设有盐铁官收盐铁税,市官管理市场,主收商业税。好在此刻人们都将热情投入到节日的喜庆中去,因此再仔细检查一番,发觉谈话不会被人偷听后,焱飞煌才放下心来。

接着,焱飞煌将分别后近半月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天跟踪尤鸟倦二人,最终跟丢的消息全部说给侯文卿听。

侯文卿听后,沉默半晌道:“我与师道昨日刚到这里,成都城内现下暗潮涌动,关中的李唐有齐王李元吉和平阳公主李秀宁于数日前到达成都。他们此行目的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得到的。再家上你说的尤鸟倦,丁九重也在这个时间来到成都,目的虽不清楚,想来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焱飞煌点了点头:“下次碰到尤鸟倦他二人时,我必杀掉他们。至于李唐,无非便是招揽巴蜀归降罢了,但李世民虽在朝中受太子党打压,可此时他携大胜西秦的余威,怎么说都该派他来这里,哪里轮得到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