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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飞煌一家人大婚后离开岭南,隐居一段日子后便在单美仙与萧琲两女的提议下进驻洛阳。焱飞煌一出现,虽然低调,却仍惹得各方势力注意。焱飞煌也开始以‘大隐于市’的观念逐渐融入俗世,虽然数月来变化称不上明显,却也小有心得,对付一般有心机之人已经可以不落下风了。

单琬晶,单如茵,傅君嫱三个小丫头呆不下去了,一个月前提出要到海外去逛逛,焱飞煌虽有些舍不得,可也不愿看到她们的性情被压抑,傅君瑜读过后世书籍,对游历亦是很感兴趣,四女便离家出去游玩。对她们几人的安危,焱飞煌并不担心,因为即便是暗中有可怕的势力在盯着他们一家人,却也不敢真的面对面硬来。焱飞煌担心的是以几人的天真率性的性子,一旦被人利用,那可便是糟糕之极的事了。

江湖险,人心更险。

“世间最可怕的并不是无敌的力量,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前半句是云机子在焱飞煌未入世前所说,后半句是一年前祝玉妍不辞而别时留给焱飞煌的字条中所写。

随着亲身融入俗世,去体会周围百姓,贵族的各种心态,酸甜苦辣。焱飞煌对这句话的了解日渐加深。

尤其是官僚贵族之间,那种一切以利益为最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情形,最初让焱飞煌很是不适应,可逐渐与他们相处,处处玩语言游戏,处处玩心机,静下来时,再问问自己的内心究竟有没有受这些事情所影响,焱飞煌越加发觉‘大隐于世’所蕴含的深奥哲理。

这数月来,日日都有探子来找麻烦,自然都是在暗中行动而已。傅君婥的手段是绝对的强硬,在单美仙的支持下,不知已卸掉了多少人的胳膊与大-腿。这几日来,已再没有哪个不想活的人敢来暗中打探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句话,直到焱飞煌真正与百姓生活接壤后才明白到其中的道理。

生活看似平淡无奇,却让人无比的舒心与惬意。与手镯中的生活相比,更是多了一分真实感。

直到这一日收到王世充为王通传达的请柬。

“王世充真会装样子,还好杨广死的那日,只有美仙姐她们几人的身形被王世充看到,不然妾身都有些怕被他那双阴毒的眼睛发现些端倪呢!”

卫贞贞想起刚来洛阳时参加王世充的宴会时,王世充外表看起来昏庸,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焱飞煌与随行的素素及卫贞贞,其中的神色更如同换了一道身影一般,简直能把人看得通透。

想到这些,卫贞贞就一阵恶寒。

“洛阳是关乎二哥大定中原最重要的一处战略地点,我们一定不能大意。”

焱飞煌怕惊醒怀中佳人。

说来好笑,商秀珣大婚后开始领悟《天衍卦》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而其他几女则是准备辅佐帝星,发奋攻读起各种书籍来。尤其素素变化甚大,竟然有向辩论家发展的趋势,舌灿莲花,巧舌如簧。让一家人为之啧啧称奇。

似是察觉到,傅君婥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扑哧!”

见到焱飞煌正与卫贞贞亲热,傅君婥一下子笑出声来。

焱飞煌二人停下动作,傅君婥揶揄一笑:“夫君与贞贞竟然又要白日宣yin了啊?”

这种事对于焱飞煌与众女已经见惯不惯了,夫妻间闺房乐趣已经逐渐被他们作为一门学术来研讨。

半响后。

“夫君,妾身有一事一直没敢向你说,怕你怪罪。”

傅君婥伏在焱飞煌胸口,却突然抬头开口道,语气里有些没底气,眼神中带着丝丝的愧疚。

“只要君婥不是去做损人利己之事,任何事情我都不怪你。这些你们都该明白的。”

焱飞煌安慰道。他也不相信他的众妻子会去做损人利己之事。

“人家怎会做那种事,只是在去年偷偷将《凝神诀》传给了小仲和小陵。”

傅君婥低声地道。

焱飞煌听后也是一愕,怪不得这一年来双龙混得如此的风生水起,原来其中还有傅君婥偷偷传他们《凝神诀》的功劳。

《凝神诀》很是神奇,当日焱飞煌将这口诀传给宋缺,宋缺不但压下伤势,更能在半月内突破到‘忘刀’的境界。只凭这一点,便可想像得到这口诀的非凡之处。

而在山城时,焱飞煌并没有怎么同双龙打交道,他二人也是对山城兴趣很浓,大婚后便主动告辞。

“夫君要怪就怪我吧,其实妾身不单单对他们有一份关爱之情,更有一份愧疚,因妾身并没如那书本中所写死去,而对‘杨公宝藏’有觊觎之心的人又不敢来招惹夫君,他们就只有去逼那两个小子,那两个小子的天分的确很高,但妾身觉得是因为我的出现才使他们到处被人追杀,传一点本事给他们也好自保。”

傅君婥见焱飞煌在思索,又低声道。

“我倒不怪你,在《凝神诀》的帮助下,那两个小子修为增长得应该会更快。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到底是你连累了他们,还是他们连累了你,我也说不清。反正就不要再自责了。”

焱飞煌想了想后安慰她道。

“他二人只有天赋是不够的,学武时间毕竟太短,而且那书本上说他二人后面有各种奇遇,‘邪帝舍利’,‘和氏璧’都对他们的修为产生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如今‘邪帝舍利’已在夫君手中了,姐姐传他二人《凝神诀》便当是个补偿吧。”

卫贞贞也开口道。

焱飞煌明白二女对双龙的感情,便也点了点头。

现今双龙自己有点儿本事,混出头了,焱飞煌更不再担心他们来缠着自己,当下再度荒唐起来。

皇城,一间隐约散发着药味与檀香混合气息的幽静竹楼。

房间内设施简朴,简简单单竹制的桌椅,屏风,床榻。

“你要好好看着他,他便是四年前的霸儿,是你亲叔叔,他有今天,便是那个坏了你心境的人造成的!”

竹楼外,窗口处站立一老妇,一身贵族衣饰,望着小楼内端坐榻上紧闭双眼,数着念珠,嘴唇略动,骨瘦如柴的苍老男子,老妇人半耷拉着地眼皮下流出两行热泪,对着身边站立不语的少女冷声道。

少女看着屋内如同死人一般的男子,脸色复杂,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你心里,到底是家族重要,还是爱情重要?那人都有了十多个妻妾了,哪个比不上你?你却死心眼儿了一般。真让嬷嬷失望啊!”

老妇人语带凄凉地叹道。随即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少女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刚要开口,却听的小楼内响起一声仿佛是看透世间沧桑与情感的声音:“是娘亲吗?进来坐坐吧!”

转身而去的老妇人如同心死之人一般,但一听到小楼内的声音,登时转过身形,一脸遮掩不住的欢喜之色,快步走到楼前,推门而入。少女连忙跟在老妇人身后。

“霸儿,你的脑子原来没坏掉,你可吓死娘了,这一年多一句话也不说,‘静无’那老和尚来了之后你就再也不看任何人,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娘为你作主,你不要怕!”

老妇人显然是有些欢喜过头,说话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娘与凤儿坐吧,一年多没见,凤儿成了大姑娘了。”

床上男子动作依旧,双眼缓缓睁开,对少女一笑。

这一笑让那少女发觉异常的怪异,因为其中蕴含着无上的平和与慈善,眼神更是有些飘忽不定,如无生命般地毫无生机,却又夹杂着对生命慈爱。

少女对男子再清楚不过了,以他的为人与性情,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怎能不叫少女震惊。

“孩子,你这几年受苦了,娘发誓一定为你报仇,你要坚持下去,娘一定能找到办法医治你的!”

老妇人也察觉到了床上男子的怪异,开口安慰道。

“你误会了,孩儿没有半分恨他的意思,反而是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感激之情。如果说世间仍然有孩儿未能放下的事情,那便是孩儿对自己过去所犯罪行的深深悔恨。”

床上男子眼睛只是一睁,复有闭上,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认娘了?你连家族都能放得下?娘亲行将入木,你也放得下?”

老妇人语气加速起来。

“万事无如退步修,本来无证亦无休。明窗高挂菩提月,净莲深栽浊世中。你着相了,红尘一切,有来必有去,有生必有死。我的娘亲,我早已记在心里。”

男子缓缓地道。

“你!娘就在你面前,你却不唤我做‘娘’?”

老妇人气道,随即剧烈地咳了起来。

“过去的一年,是我生命中最充实的一年,几日后,我会到‘天德寺’落发,以余生为从前所犯的罪孽而乞求世人及佛祖的怜悯。”

男子又开口道。

老妇人此时已气得快要晕死过去。少女在一旁轻轻拍打后背助其平复气息。

老妇人心情激动,无论再说什么,床上男子都是不闻不问,如老僧入定一般。

再说下去已无任何意义,老妇人在少女搀扶下走出阁楼。

“你看到了吗?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折磨得生无可恋!”

老妇人出门后,狠声对少女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仇恨早是解不开的了!”

“可是,叔叔现今的样子我以为看起来很自然,也很符合他,嬷嬷也该知道叔叔从前的为人……”

少女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坚定地道。

“老身的儿子,老身又岂会不清楚他的性子?但我独孤家的儿子,有错也要老身来管教!他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教?”

老妇人出了名的‘护短’,声色俱厉地道。

“可焱公子的妻子都要被霸叔侮辱,换做是凤儿,很可能会当场就杀人了。”

少女也不示弱地道。

“好!好!你翅膀硬了,嬷嬷管不了你了!这些年都白疼你了!老身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呜……”

老妇人情绪激动,嗓音沙哑地哭了起来。

“是凤儿错了……嬷嬷不要哭了,伤了身体就不好了,凤儿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少女眼中也泛起泪花,低声劝道。

“好!这才是我独孤家的儿女,嬷嬷先去与你爹谈一谈,你放心吧,嬷嬷又怎会害你?”

老妇人心情大好,眼泪也不流了,直接对少女笑了笑道。

少女内心幽幽地叹了口气,搀着老妇人走回卧房休息。

三日后,洛阳皇宫。

独孤阀一众主事之人围作席上,听着尤楚红讲述。

“大概便是这样了,霸儿日日被折磨数个时辰,也许出家后对他也是个最好的结果吧。”

尤楚红喝了口茶,对众人道。

“霸叔的仇,我们必须要报!姓焱的如此猖狂住入洛阳,正好是个机会!”

独孤策也不知道是为独孤霸伤心,还是为自己的嫉恨,一脸愤怒之色地道。

“我们培养了十多年的死士已经损失了快一半,活着回来的人都说见鬼,没见任何人出手,他们的四肢就被砍了下来,这样下去,岂不是为了一点儿小仇恨而失去了大局?”

独孤峰面色冷冷地看着独孤策。

“峰儿说得对,如果能与这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对我们家族都无坏处。”

尤楚红接口道。

一直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独孤凤脸色怪异起来,尤楚红的护短是远近闻名的,数日前还哭喊着与焱飞煌不共戴天,今日怎么就能为了家族而放弃仇恨?到底是发自真心的还是假装的?

“孩儿观妹妹对那焱飞煌有好感,万不可再继续下去了,那样我们又如何报仇?”

独孤策突然道。

独孤凤如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看也不看他。

“凤儿,你实话和爹说,是不是对那姓焱的有好感?”

独孤峰正容道。

“你这一年多一直有些古怪,策儿说过此事,爹还不太相信,可无论如何问你你都不开口,如果你承认了的话,爹不再限制你什么,你想去追求幸福就随便你。”

独孤峰见女儿依旧不发一言,便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