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是把语言文化博大精深发挥到极致。
而这场言语的盛宴，非要选出冠军的话，当属刚刚那位“七上八下”的末位女士。
舒桉已经十分适应这种环境，来之前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他看着自己那故作矜持的小堂妹，谁说话就偏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有时候脸上还露出“还能这样”的惊奇表情。
他真的是忍不住露出笑，为舒晚的天真可爱不自知。
舒桉把目光落在前方，餐桌的自动转盘顺时针缓缓转动，雕刻着龙凤的餐盘装饰从眼前转瞬即过。
“小齐总这话说的。”他轻轻一笑：“可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小齐总蝴蝶路的项目刚刚结束，我爸是想到一次夸你一次，我都快被你比到地下去了。”
这话说完，酒桌静默了一瞬。
刚刚还妙语连珠的众人似乎都放慢了呼吸，有几个定力略差的，已经瞄向末位那个女士。
舒晚在从众效应下，也将目光投向她。
可那位刚刚席间被称为“思敏”的女士神情未变，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浅蓝色的眼影还抹了细碎的闪粉。
这一个弄不好就成非主流的大胆妆容，却被她很好的驾驭住了。
“小齐总热情积极，勇于行动，小舒总脾气温和，谋定思动，大家行事各有各的优点，可不好比较。”那位思敏女士摊摊手，无辜道：“这不是在问我们女孩朱泽和陈辰哪个更帅嘛，不能都要吗？”
舒桉温和一笑，调侃道：“思敏真是女中豪杰，思路清晰，成年人何必做选择，都拿下就是了，那两位小明星还敢不卖咱们樊大小姐面子？”
樊思敏摸了摸发尾，假装哀叹道：“我倒是想左拥右抱，可惜了，这该死的妇道全靠穷守着。”
舒晚听到舒桉叫她樊大小姐，立刻意识到这是樊红波的姐姐，其实仔细看来，两人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只是樊思敏的妆容偏重，且刚刚席间的言语表现看上去实在是个聪明人。
——谈不上精明，但是和樊红波那种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二傻子，真不像是一挂人。
这时候有人岔开话题，自然又有人精把话题往三和里的开发上面引。
舒桉从始至终都笑容得体，说话也十分客气，但他从不接三和里的腔。
倘若有人语气强硬些，他便轻慢的靠在椅子上，再同人聊一聊以前做过的失败项目。
江正延花钱吃了一肚子软钉子，半点消息都没打探出来，可舒桉也没答应别人不是，还有机会。
正是舒桉事情也不做绝，他连脾气都不能发。
再是几杯酒下肚，不能和舒桉宣泄的情绪，就发到了新交往的女友身上。
一场好好的脱单宴，竟然以女方挨了两巴掌结束。
实在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第六十八章
舒桉全程都是意思意思喝两口，也没人真的敢灌他酒，因此到散场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舒晚更是喝的饮料，她本就是跟来见见世面，看了一晚上的戏，良多疑惑不能当场询问，可憋坏了好奇宝宝。
“樊思敏是樊红波的姐姐吗？”没有一个学霸是不好问的。
舒桉点头。
“同父同母？”舒晚追问。
“当然了，最起码明面上是的。”舒桉看向燃着八卦之魂的小堂妹问：“你怎么这么问，有什么风声在传吗？”
舒晚把樊红波被骗270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舒桉扶额：“回去给舒靳舒霄也讲讲，敲响警钟，毕竟他俩看着也不太聪明。”
舒晚没忍住笑，又想起刚刚席间提起蝴蝶路项目时的微妙气氛，问道：“你刚刚提起的蝴蝶路项目，不是齐均在做吗？我看大家都看着樊思敏是怎么回事呀。”
舒桉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本来这个项目樊思敏都打点好了，已经是十拿九稳，结果中途被齐均截胡了。”
他默了默，不想给小堂妹说太多的龌龊事情，言简意赅道：“你可以理解为齐均答应和樊思敏联姻，等樊思敏把项目交给他后，齐均却反悔了。”
“那樊思敏也没有看着那么聪明嘛。”舒晚道：“不签合同吗？这么大项目这么儿戏。”
“还是说遇到真爱了？”舒晚回忆樊思敏看齐均的眼神，除非她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否则就舒晚看到的，绝不是爱惨了的样子。
“樊思敏在家里地位比较尴尬，樊夫人很古板，认为家业只能儿子继承，樊思敏这是在找合作对象。”舒桉惋惜道：“樊思敏很有野心，也很聪明，即便是遇到真爱，也不可能为爱放弃一切，她实在很适合做生意，利益至上已经刻在骨血里了。”
“可惜了，樊家是不愿意给她提供战场的，等樊红波成年，就会慢慢收回她手上的权利。”
舒晚了悟：“所以她才急不可耐，给了齐均可乘之机？”
舒桉道：“是的，而且因为丢了蝴蝶路的项目，樊思敏被降职了。”
“所以她应该很需要三和里的项目，让她缓一口气。”舒晚喃喃道。
舒桉看着满脸纠结的小堂妹，车外残影掠过她的脸庞，忽明忽暗中为别人的命运露出哀思。
舒桉咽下了还未说出口的话，那就是樊思敏和齐均生了龃龉，但江正延和齐均是铁哥们，樊思敏今天争取到了席位末位，都恐怕废了不少功夫。
这些就不说出来，戳痛小堂妹柔软的心肠了吧。
晚上，舒晚躺在床上还在想。
樊红波还没成年，大手一挥被女主播一骗就是两百七十万，可是他聪明有能力的姐姐，为了赚钱，不得不和渣男骗子同桌而食，而且全程进退得体。
真的会丝毫没有芥蒂吗？恐怕只是强忍不适罢了。
舒晚不禁思考，在这个时代，真的还存在性别大于能力的道理吗？
刚刚在车上，舒晚对樊思敏的同情、欣赏和悲叹的情绪达到最高涨的时候，曾差点脱口而出，让舒桉把合作机会留给樊思敏。
可是她又忍住了，带着私人情感做生意，绝对是商场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