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唐娇娇听得一头雾水，“这又跟妖族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话出口一半，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却见面前的谢萧凡好整以暇地在等着自己的后半句话。
但见自己没有说的意思，他也不催，只是继续道：“烈火阁林家，以烈火鞭法闻名于世。只可惜，即便他们背靠姜阳城，实力却始终比不过幻海狱另一头的修仙世家。也因为在凡界太久的缘故，林家后人渐渐失去了一项重要的传承能力。”
“传承能力？”唐娇娇眨了眨眼，再次插话道，“他们不会玩鞭子了？”
谢萧凡轻轻一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手下黑气却将唐娇娇的圆凳慢慢移到了自己身边。这才摸着她的头，轻声道：“若是如此，林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唐娇娇下意识要躲开，然而谢萧凡却立刻撤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他们丢的，是身体耐火的能力。”
“烈火鞭功法如其名，鞭子天生带火，若林家人无法抵御这火焰，便无法修行。所以前几任的家主为了避免家族覆灭的境况，不得已之下与妖族做了交易。”
“不得已？”唐娇娇嗤了一口，却没再说其他。
“交易达成之后，妖族交给了他们一种能够解决体质的方法。”谢萧凡说着顿了顿，噙着笑又道，“只是光有办法却也不够，要想发挥效果，必须进行试验。”
“无数次的试验，烈火阁几乎动用了全部的财力。最后，他们成功了。”
唐娇娇怔怔地抬头看他道：“无数次的试验？所以……”
“是。”谢萧凡认真看向她，面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收了起来，他略微思索再次开口道，“试验之后，不仅确认了所需人选的数量、要求，更在原来妖族的基础上形成了更完备的一套流程。”
“他们这样做很久了是吗？”
谢萧凡没有回答，只是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道：“所以，我会选中林家少主也是这个原因。毕竟他一个人，就抵过好几个了。”
唐娇娇不敢再想象那些试验的惨烈，单单只是听到叶宇泽所说的就已经让她大为失控，此刻谢萧凡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如果当时的那个林家家主用同样的财力、时间去想别的办法，会不会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了？”
谢萧凡伸出手指，点在了她紧皱的眉心，轻声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他根本就不会吧。”她没有避开谢萧凡的手，只是神情愈发忧伤道，“既然有现成的办法摆在眼前，又怎么会去寻找另一个缥缈不定的答案呢？”
室内倏地安静，谢萧凡的手指悬在半空。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少女的反应不在他的计划内。他想过她知道这件事后对林家的愤怒、对无辜之人的同情，却从没想过她会如此清醒透彻地说出隐藏在整件事背后的人性的恶。
是啊，在这样唾手可得的捷径下，谁还会舍近求远地去找其他办法呢？不过是牺牲那些人的性命罢了。比起家族由盛转衰的惨痛，比起传承断裂的末路，那些人的性命也只是草芥而已。
谢萧凡嘲讽一笑，喃喃道：“所以我说，凡界的这些家伙比起魔修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所以……”唐娇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道，“现在师兄能告诉我，怎么解开林少主的傀儡术，还有怎么救醒他了吧？”
“听完了这些，你还是想救他？”
唐娇娇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想救他，但是……”
“因为叶宇泽？！”谢萧凡周身的黑气突然暴涨，黑暗一瞬间将二人完全包裹。唐娇娇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片刻后才缓声道：“若换了你是他，为了这样一个林少主、这样的一个林家而死，那这一生也太不值得了。”
“只是如此？”谢萧凡怒意不减，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邪魅，“你竟是为了他，才来求我救人的？”
白月光系统的提示声和警报声同时响起，震得唐娇娇一阵头疼。她紧咬着唇，艰难地喘着气道：“大师兄难道不怕被人发现你的黑气吗？”
“整个厢房都在我的禁制范围内，”他说着一步步逼近唐娇娇，将她堵在了床架边，缓缓开口道，“娇娇大可放心。”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唐娇娇点点头，丝毫没有被围困的窘迫，抬头正对上谢大师兄那双清澈的眸子，她浅浅一笑道：“大师兄，你过来些，我来告诉你究竟为何。”
“什么？”谢萧凡看着她脸上瞬间展开如花般的笑颜，一时愣在了当场。
就在这个空档，唐娇娇立刻出手。右手击向他的腹部，脑袋向前一磕，直接将谢萧凡和那黑气一同打了出去。
剩下的黑气仿佛有意识般立刻散开，唐娇娇摸着方才的“攻击主力”额头，然后几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了正面躺倒在床上甚至还有些懵圈的谢萧凡。
“谢、大、师、兄，发病也要讲个基本法吧？”她说着拍了拍裙衫上的褶皱，边往门外走边道，“明日午时前，我会在小楼救人，还请大师兄莅临指导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正好走到了房门口，她挥挥衣袖拉开房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而至于被打了一顿甚至还不能出气的谢大师兄则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单手撑在脑后，另一只手则是虚抬起来放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倒是没想到会被这样的招数放倒。”他唇畔噙着笑，指尖把玩着那一缕黑气，半是嘱咐半是命令道，“带着东西去找那小子吧。”
黑气慢慢离开他的指尖，然后迅速冲到门口，自房门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娇娇。”谢萧凡收起了笑容，轻声呢喃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