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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彪功夫底子也不弱,他赶到方家所在的巷子,刚爬上墙外的一棵大树,就见到方书明他爹方青从屋里走出,站在院子里不满地抱怨:“你到底怎么当人相公的,自己的媳妇多日不见人影,像什么话,今日下午你娘在菜市口行刑,她作为儿媳妇,该准备的也不准备,全都要咱们爷俩儿操持,家里出了事,她是不是就不把咱们爷俩放在眼里了……”

方青雇凶杀人的案子了结后,马木明的老娘就天天带人上门来闹事,直到方青给马家赔偿了一大笔钱才算消停。

方家家底儿再厚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前头方青为了雇凶杀人已经花出去百两银子,现在又赔给马家一笔银子,搬来县里这几个月方家没有半分钱进项,眼看是坐吃山空的状态。

唯一能指望的儿子和儿媳,一个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另一个则是完全不见人影,家里就像是一盘散沙。

今日是方马氏菜市口行刑日,方书明总算从屋里出来了。行刑后便要收尸安葬,父子俩将一应寿衣棺材等安排好,到了午时,都不见陈荷花露面。

在听到方青一连的抱怨之后,方书明苍白的脸上掩不住的失意落寞:“娘被判了重罪,我又被县学逐出,咱家现在就是众矢之的,我也不想看岳父岳母的脸色,这门婚事若是他们要和离,我也会答应。”

方青原以为他会抓着不放,没想到这么干干脆脆。

看着他毫无斗志的一张脸,终于气不过,咆哮起来:“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娘?咱们当初为了娶她陈荷花花了多少功夫?她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给咱们家生下,凭什么和离!”

方书明沉默不语,颓丧地想着,这回是完了,名声没了,仕途也断了,眼下是墙倒众人推,就连岳父岳母那种泥腿子都瞧不上他,执意要让陈荷花和离,他能有什么办法?

方青气得直跺脚:“他陈家就是要和离,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眼下你们还是夫妻,你娘身故,她做儿媳妇的必须回来哭丧送葬,操持白事!你娘最是疼爱你,他要是知道你连媳妇儿都降服不住,九泉之下她也不安宁!”

方书明脸色蓦然阴沉了几分,却还是下意识维护陈荷花:“她兴许是……家中有什么事绊住了,或许是她爹娘不许她回来……”

“放屁!今日是行刑的日子,她爹娘会不知道?我看是她另结新欢了吧,你这个相公被媳妇戴了绿帽子尚不自知,还在这里傻乎乎的替别人分辨!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出息的儿子!”这话落下,方书明的眼中分明划过了一抹戾气。

向来自傲满满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妻子给自己戴绿帽。

方家若因为自家落败而提出和离,他无话可说,可若是陈荷花背着他在外头有了人,他死都不会成全。

他登时握紧拳,气势汹汹朝外走去:“我不信,我这就去方家接她回来!”

一路上,秋风吹的他混沌的头脑冷静了不少,想到这些日子陈荷花连面都不曾露过,即使家中爹娘阻拦总该托人捎个口信才是,他越想越不对劲儿,心中的火噌噌往上窜。

越是想,他越是觉得自己在爹面前那番辩解就是自欺欺人,自家遭遇大难,陈家那边但凡当他是一家人,岳父岳母也不可能自始至终不露面。

此时,陈荷花也才从外头珊珊回到家中。一进门就被陈李氏给逮住。看到女儿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瘢痕,她险些气昏过去,一巴掌刮在她脸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下贱东西!一连三天的夜不归宿,每日都是日上三竿才回来。”

陈李氏破口大骂:“不知道的,还当你上窑子里卖去了!你一个嫁了人的妇道人家,不自重自爱,偏偏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儿来,你今日非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是要做什么,你不要脸,我和你爹可还要着脸,以后被方家发现了,损了咱们陈家的脸面,那我和你爹就只能当没有你这个闺女了!”

陈李氏是个保守的妇人,这几天陈荷花做的事都是在挑战她的下限,她每日涂脂抹粉穿着妖娆,接近下晌就出门去,到第二日晌午才回来,浑身上下不是被嘬出的印儿就是被掐出的印儿。

陈荷花捂着火辣一片的脸颊,唇边浮起冷笑:“只要能让全家富贵起来,娘管我干不干净?”

“你!”陈李氏怒极攻心,指着她说:“你可是个良家女,不是小娼,妇!再这么下去,名声毁了,以后可就别想找到好人家!还会带累了咱们家,害得我和你爹没脸做人!陈荷花,你别在这里糊弄为娘的,今日你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再出门!”

“娘就别在这里威胁我了。前两日你都不许我出门,我还不是出去了?”陈荷花轻蔑地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回廊里,唇边闪过意味深长的笑。

陈大木就站在那里,对上陈荷花的视线,他急忙咳了一声:“好了,你们不要在那里吵吵闹闹的,马上开饭了!”

陈李氏又急又怒,哪能吃得下饭:“他爹!你怎么不管管她!你的女儿现在比窑子里的娼、妇都不如,每日送上门去叫人糟蹋,还自以为出卖身子能得富贵,到头来是要被人白白糟蹋了,她年少无知,你当爹的也不教训教训她!”

“指望爹管我?娘怕是想错了,爹可没有娘这样迂腐。”陈荷花勾起唇,话里话外似乎有些讽刺。

陈大木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急忙走过来说:“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就不怕下人和邻居听见!行了,都不许吵了,快进屋吃饭!”

陈荷花撇了撇嘴,也不搭理陈李氏,径直进了堂屋。

年轻的身体无疑对孟大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几天的温存之后,孟大人就在城南一处隐蔽的巷子里租了间宅院,作为两人每日幽会处,陈荷花每日都是不遗余力,誓要把这条大鱼抓稳。

她心思全放在孟大人身上,全然忘了今日是婆婆行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