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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

吱吱~

白色的幔布,挂满了门头院内,

白晃晃的灯笼,更是在夜风中左右摇摆,

陆远之在京城混迹多年,特别喜欢在外面游荡,四处结交朋友。

自然而然,得到张公公家的住址,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罢了!

趴在墙头,往里面注目打量,

新设的灵堂,还有无人守灵的棺材,

陆远之咽了咽口水,搓了搓手掌,让寒毛倒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

事关他的声誉和性命,更是为了三裁堂不受牵连,今天不去也得去了!

...

‘故儿兰二灵位’

正对院门的牌位,还有那惨白的布置,

陆远之惊得脚步都是停顿了三秒,不过,人不是他杀的,坚信这一点的陆远之,

还是壮着胆子靠近了棺椁!

啪~

“兰二兄弟,我俩虽然动过手,但是我可真的没想过杀你,如果你有什么冤情,千万不要来找我,勿怪勿怪啊!”

双掌合十,又是默念又是祈祷的,

算是陆远之在给兰二的冤魂,理清了因果关系!

咔嚓,

逼到了这个份上,陆远之也顾不上太多害怕和忌讳了,

推开厚重的棺材板,没有下葬之前,当然不可能钉上铜钉,

这也算是方便了陆远之,打算亲自开棺验尸的行动!

嘶~

哎哟,

呼,呼~

天气不是夏天,尸体虽然恐怖,但是好在没有多少异味,

而倒吸一口凉气之后的陆远之,转过头来就是把自己的蒙面黒巾,盖在了兰二的脸上,

似乎大家不再‘眼对眼’之后,他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左看看,右瞅瞅,

陆远之虽然没有学过仵作验尸之法,但是来都来了,

就着灵台前的蜡烛,以及凉亭上挂着的灯笼,

手指缝有着血迹皮屑,似乎是在生前跟人发生了抓挠?

脖子上一片乌青,隐隐浮现几个清晰的指印,

这...好像和兰二脸上挨的一拳,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咔嗒,咔嗒,

“我们今天来好好送一送二爷,也不枉他平时对我们的关照!”

“呜,是啊,给二爷多烧点纸,下去以后他也不至于做一个穷鬼!”

嘶,不好!

走廊上突然走进来两个张家下人,人高马大的,陆远之现在还是疑犯,

更不敢和人正面相撞了,

唰,一个起身,直接躲进了棺材之中!

扑通~

“二爷,呜呜,您也别怪我们,我们就是个奴才,要怪就怪你干爹心太狠!”

“嘘,闭嘴,你不要命了!”

额..,

哗~

咔嚓,

陆远之深怕氛围不够惊悚和恐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去拉棺材盖,

而这直接把两个心惊担颤的下人,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嘶~

这...这!

“你...刚刚,看...见了吗,不会是二爷回来找我们了吧?”

“看见了,别说话,别抬头,赶紧烧!”

呼~

呼呼~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呼啸而来,

两个嘴唇都吓得发紫的家丁,直接就是把黄纸丢在了铜盘里,

然后起身,拔腿便跑,

回头,怀疑?

显然他们是万万不敢的,就是有些后悔,后悔非得作死晚上来烧纸钱,后悔爹妈少给他们生了一条腿!

“啊...,有鬼,救命!”

“嘶,啊,别找我们,别找我们!”

...

咯吱,咯吱,

啊欠~

“老爷,这大半夜的,张进山把您找来,就是为了给兰二做一件寿衣,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堂堂的四合祥东家,竟然给一个太监的干儿子做寿衣,

关键是他们四合祥,还想去抢走三裁堂,‘御用裁作’的金字招牌,

这...这张进山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呵,这哪是做一件寿衣啊,他是想让我把嘴捂严实,配合他演一出大戏罢了!没事,只要是花钱能够让他苏敬安不好过,什么都值!”

多么大的血海深仇,多么大的私人矛盾,

这两个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中年人,竟然总是想着对付三裁堂的苏敬安?

而他们两个走近的方向,正是摆放兰二棺材的院子,

呃...?

簌簌,咔嚓,

一个身穿白卦,鬼鬼祟祟在棺材旁摸索着的身影,

直接映入了两个人的眼中,

他们先是心底一惊,和两个吓跑的张家下人一样,还以为是兰二还魂诈尸回来复仇了呢?

再定睛看去,哪里是诈尸了呀,

分明是一个梁上君子,大活人,嘘,吓得他们半死!

“那谁啊?”

一声轻喝,四眼相对,

不好!

陆远之调头就往后院出口跑,

而两个中年人,也似乎认出了这个夜闯灵堂的梁上君子,只是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大声呼喊,

“老爷,这不是三裁堂的陆远之吗?”

“是啊,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灵堂,兰二,尸体?

哦...!

“老爷,这个陆远之大半夜跑到灵堂来,不可能是给兰二上香认错的吧?”

“哼,上香?他是为了脱罪才对,你在这里给兰二量尺,我去找张进山!”

...

哎呀,

呼呼~

“幸亏小爷我反应快,那四合祥的东家和掌柜,看来也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来意,正好,我们就当互不相识好了!”

陆远之武功是不会的,但是身形矫健,翻墙钻洞那也都是他的拿手绝活,

一边拍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转身想要回去三裁堂,

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家里人,说兰二的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

哗~

嗒嗒,嗒嗒,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装巡逻兵,抬手就把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陆远之的脑袋!

“什么人?”

“不许动!”

额...,

“不是,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收一收,这洋玩意要是走火了,我可就什么都说不了了啊!”

唰~

一头本就渗出的汗珠,这个时候直接从额头滚落到了条石路面上,

而高举着双手的陆远之,似乎对步枪的威力,心有余悸并不陌生!

京城步军统领衙门,和九门提督衙门一样,

都是负责京城守备和治安的官方组织,

只不过步军统领衙门,是采用新式兵法和武器的新军,

九门提督衙门,依旧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老弱病残,白天或许能看到他们挎着腰刀,拿着枷锁四处欺行霸市,搜刮民脂民膏,

但是到了晚上,唯有军纪严明的新军,才会一丝不苟的巡逻维持治安!

...

哐,

当当,

成人手臂粗细的陈年樟木,经过了特殊的处理,不仅结实耐用,

更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上面的黑乎乎颜色,让人看见就心生畏惧!

“进去!”

“喂喂喂,有没有人啊,我要见你们的主事大人!”

“闭嘴!”

咔嚓,

狱卒将手戴锁铐的陆远之一把推了进去,

而在白天就被关进来的主仆二人,更是因为凑了陆远之和兰二的打架热闹,没有及时跑掉,

‘她们’到现在,连晚饭都还没有吃上!

当然了,众目癸癸之下,抓她们的是步军统领衙门,

而被关进牢房之后,她们想要亮明身份,却一直没人搭理她们,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呜呼哀哉徒之奈何!

咯吱,

砰!

“陆远之,就怪你!”

狱卒走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女扮男装的主仆二人,是在拿大眼睛瞪陆远之罢了!

“哎,过来过来,问你一个问题,当时我打兰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看见了,他没死?”

哼,奋力挣脱了陆远之抓着自己的大手,

“怎么了,难道说是兰二死了,所以他们才把你抓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

额...,

被陆远之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

而且还因为他,导致自己二人被关进了大牢,

主仆二人能给陆远之一个好脸色,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啊,他还真死了?奇怪,他当时不是活着呢吗?”

“是啊,我就说他不可能会死啊,屁股上的伤口,就这么大一点,瓷片能插进多深呢?”

两个女扮男装的无辜之人,现在却被陆远之的话题,瞬间带入了情境之中,

看来,好奇和失去自由带来的困扰之间,主仆二人都觉得兰二的死因更值得她们深思!

“等等,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哎呀,你这人可真是,得,反正这间牢房的草堆够大,实在不行啊,咱们仨就一起睡!”

唰,双手护住胸前!

“不行,臭不要脸!”

“小..公子,我看他就是个无赖!”

显然主仆二人的乔装打扮,早已被陆远之看穿,知道她们两个其实是女人,

而她们刚想反客为主,和他算算账,

结果这一下,又被一脸坏笑的陆远之拿捏住了!

“而且,我这个人睡觉可不老实哦!”

嘶~

这...,

“是,兰二屁股上的伤,不可能致死,而且是在一天时间都不到的情况下!”

同在屋檐下,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

明显身份背景不俗的女人,稍加思索,只好顺着陆远之的话往下说。

“我就说嘛,这样,你们两个能不能出堂帮我做个证?”

“作证?不能!”

“反倒是你,现在该想办法,把我们两个弄出去了!”

“她刚才也说了,我就是个无赖,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

“哎!”

“呵呵,但是,只要你们两个肯帮我的话,我还真有办法让你们俩出去,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一把?”

这...,

过堂,怎么可能,

她堂堂大清郡主,去给一个汉人作证,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她们驸马府,以后还能不能在京城中立足,这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驸马府本就日渐式微,

她之前讨得慈禧太后欢心,获封了郡主之位,

现在新任太后垂帘听政,不想着办法暂避风头,

还主动往外冒,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八旗宗亲,只怕分分钟就在太后那里告她们驸马府的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