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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就差一点点

陆有财的手里有个火把,是用来照亮的。

听见老张婆子骂骂咧咧地出来时,他赶紧把火把往旁边挪了挪。

这样就不用瞅清楚那个臭癞蛤蟆的恶心脸孔了。

他这是下意识地防备,却不知道那只癞蛤蟆还真就没有放弃吃天鹅肉的想法。

老张婆子现在看到陆有财,依然是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她家里没剩多少吃的了,几乎是天天都要嚼吧蚂蚱干。

那玩意儿偶尔嚼两个还觉得挺香的,但要是拿来当饭吃,就老折磨人了。

硬巴巴的,也没有什么肉,而且她家还没油没盐的,就只是放在锅里煮一下或者烘一下,吃起来啥味也没有。

再加上她牙口还不咋好,累的腮帮子酸疼。

于是老张婆子就琢磨着,最好还是能想法子赖上陆有,这样就能吃到好的了。

陆有财要是知道她竟然是这样贼心不死,估计宁可不要那当村长的良知,也得离她家远远地。

这会儿火把正好照亮了老张家旁边的一棵大柳树,陆有财也故意把眼神往那个方向瞥。

心里还琢磨着:咦,这棵树上全是雪,瞅着还怪好看呢。

这时候他听见老张婆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就挺来气,不由得转过头来训斥她。

“你是不是脑袋让门夹了,咋就不知道好赖呢。

要是没有危险,我们犯得着大半夜地出来挨冷受冻么?

有这工夫,我们在炕上热乎乎地躺着睡大觉不好么!”

老张婆子想都不想,就要张口说“你们闲的”。

但话还没出口,突然变成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娘呀!”

陆有财见她跟抽风似的,眉头立马皱起来了,就想要拿火把指着她骂娘。

结果这亮度一够,他看清楚了老张婆子的表情。

那是真的惊恐。

陆有财不免纳闷,这是看着啥了?

说时迟那时快啊,陆有财还没等转头瞅一眼到底咋回事呢,就听见身后发出一声巨响。

“咔嚓——轰隆——”

他突然间觉得雪又下大了,砸了他满头大雪片子,还有不少糊住了眼睛。

“爹啊,你没事儿吧?”

“爹!你伤着没?”

两个儿子一边担忧地叫着,一边飞奔过来,帮陆有财扑撸身上的雪。

陆有财晃晃脑袋,瞬间又下了一场小雪暴,帽子上的积雪抖落了满身。

他用空闲的那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睁开眼睛。

“咋地了?什么动静?”

不等他俩儿子回答,老张婆子就嗷的一声撒腿往屋里蹽。

“树根!快起来扫雪!

大树都被压断啦,咱家房子也悬啊。”

紧接着她又扯着脖子狂吼:“你们几个死丫头片子,赶紧给我滚起来。

都啥时候了还睡睡睡,咋不睡死你们呢!”

得,这回不用问儿子了,陆有财知道咋回事了。

他回过头去,把手里的火把又往前伸了伸,眼前的一幕就很清楚了。

只见他刚刚夸好看的那棵大柳树,变成残疾树了。

它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竟拦腰折断了。

那倒下的树木正好朝向老张家的房子。

这多亏了大柳树长得不够高,不然此时老张家人已经被埋在树下了。

就他们家那超级简化版的土房子,肯定扛不住大柳树那泰山压顶似的攻击,瞬间就得垮塌。

陆有财下意识地比量了一下距离。

啧啧,就差两尺左右。

老张婆子这会儿已经把家里人都喊起来了,乱哄哄地要上房顶扫雪。

不过,她家又穷又懒,根本就没有梯子。

平常的时候,她家偶尔要用梯子,都是死皮赖脸地管邻居借的。

但是现在家家户户都忙着扫雪呢,谁也不可能把梯子借给她。

老张婆子无奈地向陆有财求助:“有——”

财字还没等说出口,陆有财就使劲咳了两声,冲着张树根吼到:“我家有个旧梯子,你先去拿来用。

等完事儿了给我还回去啊!”

交代完张树根,陆有财就赶紧举着火把逃也似的离开了。

哎呦娘啊,可千万别让他再听见老张婆子喊他名字。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一点都不想再重新起个名字。

老张婆子看着陆有财逃跑的背影,嘴巴差点撇到天上去。

切,整的好像谁真稀罕你似的。

要不是看在你家有粮食的份儿上,老娘还不愿意搭理你呢。

张树根瞅着他老娘的表情,脸色更加阴郁了

自从老娘和媳妇的丑闻同时爆发后,张树根的脾气就变得极其古怪。

经常是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看人的眼神也直勾勾的。

张招弟上辈子没遭遇过这个,也闹不懂她爹这是怎么了,不过却下意识的离他远一些。

总觉得他现在很危险的样子。

张家的另外几个丫头,也都不是傻子,谁也不敢去招惹张树根。

张树根很快就从陆有财家借来了梯子,但是却不上房顶去扫雪,而是让几个闺女轮流上去。

他则是回屋钻被窝睡觉去了。

老张婆子倒是没有这么心大,但也没说儿子什么,只是吆喝着孙女们赶紧干活。

张招弟颤颤巍巍地站在梯子上面,举着一个长扫把,用力往下划拉积雪。

不一会儿就连累带吓的出了一身汗,被小西北风一吹,那个冷哟。

等到她的手冻得握不住扫帚之后,就换其他姐妹过来。

她则是抓紧时间冲进屋里暖和一下。

但此时她家的炕也都凉了,而不是像别人家那样依然是热乎的。

因为她家捡回来的柴火少啊,所以晚上烧炕用的就少。

也就是前半夜被窝还能暖和点,之后就越来越凉,等到天亮的时候,褥子下面就已经是冰凉的了。

张招弟最近几天都被冻醒好几回了。

姐妹几个没办法,就只能尽量往一起挤挤,报团取暖。

张招弟进屋后,把冻木了的手脚塞进褥子下面,汲取最后一丝热气。

她心里头郁闷地要死,上辈子也没有冷成这样啊,这辈子怎么啥啥都不一样了呢。

她却忘了,上辈子的时候,她娘陈二花并没有带着张大宝跑掉。

张树根也没变得像现在这样不正常。

那俩人虽然都不咋地,但是却还知道往家划拉吃的和烧的。

上房扫雪这样危险又耗力气的事情,他们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让年幼的闺女们去干。

张招弟很显然是忘记了这些事情,她也不记得这场雪到底下了多久。

大雪可不管张招弟记不记得,就那么一直飘飘忽忽地下着,好像要下到地老天荒似的。

大雪是一点都不慌啊,可是有人已经慌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