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羽？”
一道喑哑的嗓音响起，满含着担忧。
白歆羽听出是赵瑜的声音，就此一怔，试着睁开眼睛，适应这光线。
然后她就看到，赵瑜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惶恐的看着她。
白歆羽同样看向她，心底五味杂陈。
她抿着唇角，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犹豫了好久才开口，“禾槿夫人来找我了，我也知道了大部分真相。”
赵瑜闻言，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猛地就抓住了白歆羽的手，“她跟我说了什么，她肯定污蔑我了，她肯定离间我们母女，你不要信她，歆羽，你以后千万千万不要抛弃我！”
白歆羽没想到，赵瑜会如此的紧张。
她的情绪被赵瑜带动，也紧张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她摇头，“没有，她没有离间我们母女，我也不会抛弃你。”
说到“抛弃”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得哽咽。
她想到，自己非要逼着赵瑜断绝母女关系的种种，心底痛得像针扎一般疼。
白歆羽惭愧的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声音颤抖说，“对不起，妈，当初逼着你断绝母女关系，是我不对，我伤透了你的心……”
赵瑜迫切的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彷徨，“没有，我不伤心，只要你照顾我，你好好保护我，不抛弃我，你做什么都无所谓，我得活着，我活着才有希望，你说对不对。”
白歆羽听着赵瑜的话，一时发愣。
她怎么觉得，赵瑜说这种话，有些怪怪的。
在顾淮安口里的赵瑜，是愿意糟蹋自己，让自己无比下贱，用来保护自己女儿的苦母亲。
而赵瑜这会儿一见到她，就一直强调她自己。
是被禾槿夫人的绑架，给吓到了？
所以更加惜命了吗？
她猜测着，不禁握住赵瑜的手，“我会照顾你，我是你的女儿，我肯定会保护你、照顾你。”
“哦，对，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差点就给忘记了。”赵瑜红着眼睛，像是回过神来，恍然大悟着，“歆羽，你可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们不能分开。”
“……”
白歆羽则是小心翼翼的仔细看着赵瑜，赵瑜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些怪。
但具体是哪里怪，她搞不清楚。
其实一直以来，在这件事前后，她都觉得赵瑜有点疯癫，莫不是有些精神上的疾病？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带赵瑜去查查。
也是苦了她这么多年，为了保护自己，受尽了委屈，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想到这里，白歆羽的眼眶就红了。
她紧紧拉住赵瑜的手，满眸感动，含泪看着她，“妈，我知道当年的一切了，对不起，是我恨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恨你把我往白家塞，恨你不要我，却不知道，你只是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我。”
“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不得已，那么多的苦衷，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一句不吭，一直瞒着我，我从来只知道错怪你，不能替你分担……”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珠子，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来。
“那个……我应该的。”赵瑜摇了摇头，深深的看向她，“你是一个重感情的孩子，我做那些，都是应该的。”
听着赵瑜如此理解的话，她更痛得钻心。
“哪有应该不应该，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我却没有保护住你。”她的眼眶里都是泪水，后悔极了，“对不起，是我不愿意听你的话，去派出所保释你，害的你被禾槿夫人的人带走，吃了这么多的苦。”
“禾槿夫人跟我算账，我怎么都逃不过，你不用自责。”赵瑜轻拍她的手背，安抚她，“你不是还让厉少去救我了么？我现在好好的，没啥事。”
听赵瑜提到厉衍爵，白歆羽却是一个激灵。
她永远记得，赵瑜是多么敌视厉衍爵，死活不让她跟厉衍爵在一起。
甚至还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死掉。
无论她怎么求赵瑜，赵瑜都不敢动摇。
也就是因此，她痛得不行，气得跟赵瑜断绝母女关系。
但也通过这件事，她能看得出来，赵瑜是多么反对自己和厉衍爵在一起。
赵瑜反对，一定有难以言说的原因。
此前，她也狠了心，想跟厉衍爵分开，却最终还是没法违拗自己的内心，选择跟他和好。
她抿紧唇，又松开，再抿唇，好半天，她也只能问出一句，“妈，如果我铁了心跟厉衍爵在一起，你……怎么看？”
赵瑜闻言，深深的看向她，呼吸越发的沉重。
她也是盯了白歆羽许久，才沉着语气开口，“你真的非他不可了？”
“是。”白歆羽没有犹豫，点了头。
她试过很多次跟厉衍爵分开，但每次都没法成功。
他们之间，就好像冥冥中就有根线拉着，怎么扯都扯不断，最终她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赵瑜无奈的看向她隆起的肚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算你们要经历再多的波折，你也心甘情愿？”
“是。”她的眸中掉下泪来，一直淌到还弯着的嘴角，她快速抹去眼泪，脸上有着不服输的固执倔强，“他也愿意陪我一起，他愿意帮我们。”
“看到了，这次就是他帮的我。”赵瑜脸色越发的沉，她犹豫了许久，才算是下定了决心，“也罢，你们俩在一起，也算是有因有果了，既然当事人不后悔，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将来这条路有多难，你都不能将怨恨，发泄到我身上。”
末了，赵瑜意味深长的叮嘱她。
白歆羽听到她答应，当即有喜悦自心底窜出来，像一颗长在荒芜当中的绿芽，生根发芽。
她已经顾不得赵瑜后面说了什么，连忙应声，“谢谢妈，我答应你。”
往后的路，一定很难。
但有厉衍爵跟她一起，她总要试试看，总不能不战而败。
“不用谢我，你毕竟怀了他的孩子。”赵瑜深邃的眸光，投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我纵使再狠心，都不忍心拆散你们一家三口，让这个孩子没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