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槐夏耐着性子，给他解释着，为什么要缓一步而行。
可莫振革却拧着眉，显然没有完全接受这套说辞。
“你既然都说了我们会得到优待，又为什么要怕一些条件的变化？就算要抓典型，应该也抓不到我们头上来吧？而且你怎么肯定，方向一定会按你设想的那样走？”
“就算没有按照我设想的方向走，难道就没有别的问题吗？你就一点问题都想不到吗？只能看到你想看到的利润，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你就一点都没发觉？”
芮槐夏努力维持着耐性，但语气却难掩逐渐变得急躁的味道。
甚至看向莫振革的目光里，都带着些许逼迫的味道。
莫振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芮槐夏直接怼了回来。
“你不需要急着回我，你可以慢慢想，好好想。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让我看到，你是个真正适合做大生意的人。”
芮槐夏明明比陆柏焓和莫振革两个都小很多，但此时的气场却强到让莫振革无法喘息。
他几乎是下意的看向陆柏焓，看到那圈纱布才反应过来，他这好兄弟并不能偷偷给他标准答案。
舔了下微干的唇，莫振革觉得他读书的时候，考试都没有这么紧张。
“因为一下买进这么多设备，无法找到这么多员工？还有一次性定太多材料，出了问题容易砸手里？”
莫振革说完，看到芮槐夏满意的点了下头，他立刻给出了早就想好的答案。
“但你担心的这些问题，我们都可以很小心，很仔细的检查。现在有那么多想上班赚钱的人，也不至于说会招不到人。”
“那除了这些问题，你就没有想到其他的？”芮槐夏让他继续想想。
莫振革挣扎了下才道：“员工做衣服这块，我们可以教，可以合格了，每件给多少钱。我想她们为了多赚钱，总归是会好好努力的。”
“你有老师傅吗？一个老师傅能带多少个人，带出来需要多久，你问过？算过吗？你觉得他们为了赚钱会好好努力，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是能力不足，赚不到这细致活呢？
第一批上手，肯定是得拿差的布，反复反复的做。春装我们肯定是赶不上了，只能做夏装。但是慢慢做和量产之间，会出现多少问题，你又算过吗？
我们只要先去说动老师傅，让他们愿意教我们的员工做好个缝纫工。然后春天就拿差的布，开始让他们慢慢学，怎么做夏装。
等到临近夏天，才开是量产。这其间遇到问题，还要停下来改正，还要仔细盯质量。你觉得这些所有人都是刚刚上手，一下弄那么多，他们能做的好，还是你一定能做的好呢？”芮槐夏这话说的有些不留情面。
她不可否认，莫振革和陆柏焓两个在做倒买倒卖的生意上，是做的非常好。
但实体和倒买倒卖却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是有钱，肯干就一定能够成功的。
这没有谁会拿着钱，在那里等着你来赚。
“我可以出高价，去现在那些服装厂挖人。”莫振革觉得这都是小事，用钱就可以解决。
芮槐夏却被他气的，深吸了口气。
“挖人？人家国企的服装厂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技术工，你就这样说挖就挖了，不第一个找你麻烦都有鬼了。
你去挖东城那边与海港城，有合作的半国企，半私人的企业，这是还没开始做呢，就先把人给得罪了。
你们有钱，人家难道就没钱了？海港城那边的人现在有多乱、多凶，你难道心里没点数？你是花钱肯定花不过人家，打架强龙人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更何况你们和海港城那群要钱不要命比，谁是龙？谁是蛇？要我说的再清楚点吗？”芮槐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做生意不用交笔学费？
她只希望他们这笔学费少交点，交的值得点。
“那我们在东城厂子做的太好了，不会惹出跟他们的矛盾吗？”莫振革好奇的问。
“做事疯的，第一年就该疯了，我们小点，他们看不上眼。等他们疯完，出了严打，后面就老实了。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会掂量，不会轻易来招惹我们。”
芮槐夏早就想好了，她可以招一些队上退下来的人，在厂里当安保。
多请一些，也花不了多少钱，以后做出了别的厂子，也可以直接调人过去。
这样有些疯子想要找麻烦之前，都要好好掂量下，后果会是什么。
莫振革看着芮槐夏，仔细想了想她刚刚说的那么堆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每一个问题，都说的特别透彻，并不是盲目的担心或是盲目自信。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觉得很是奇怪。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莫振革憋了下，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芮槐夏摊了摊手，“因为我们现在在做的生意，本质上还是有些差别的。你需要钱和来回两地跑，我需要研究出药方、做法、用量。
还得考虑量产后的人工、各地的合作对象，分成的利润是多少，如何保证药方的安全性，不会被别人偷师。”
别看都是在卖东西，但芮槐夏从一开始做，就要慢慢扩充出整根生产链。
从生产、打开口碑、慢慢销售、发展下线……
她要走的，远比莫振革要多上许多。
“可你现在买厂子会压下大笔的资金，什么时候土地会升值？升值了以后，现在的厂又怎么办？”莫振革对于这一部份，还是比较好奇的。
“应该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吧，等我看到土地开始升值，我就再去别的地方全新买块地，盖个新厂房。”芮槐夏摊摊手。
她的记忆中，房价开始大涨，那是在九几年以后。
至于具体是哪一年，她给忘记了，但肯定是九五以后。
用了将近二十年的厂房，买个新地址，换个新的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莫振革以为的很长一段时间，顶多也就五六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