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为老不尊，是我耍流氓，是我带坏小朋友。”
双手交在身前，古承燚低着头诚恳的反省，“我为我的恶趣味道歉，为侵犯了你的个人隐私和尊严道歉，为伤害了你纯洁的心灵道歉。”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原谅我的错误。日后我定不会再犯，并且还会严于律己，规范德行，势必成为一根优秀的道德标杆。”
说罢，古承燚看了眼百烨，见后者仍是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没有反应，他不由得嘴角一抖。
这臭小子，我都快没词儿了，竟然还不理我。
“从今往后，我一定重视徒儿的需要，尊重徒儿的想法，维护徒儿的利益，绝不凭着师父的身份，以上欺下，以大欺小，强迫徒儿做任何事。”
“我一定做个严肃活泼，成熟稳重的师父，我将尽力教导我的徒儿，令他站在明源大陆的顶点，传播爱与和平，文明与绿色健康。”
语毕，见百烨仍是不动，古承燚深吸口气抬起头来，微皱起眉头。
真没词儿了。
可这臭小子还不说话。
眼眸微眯，古承燚眼底暗流涌动。
按理来说，若百烨真为这个玩笑生他的气，他自然是要认真道歉，尽量取得原谅。
只是凭他对百烨的了解，百烨会将问题摆到台面上说清楚，绝不是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生闷气的人。
所以现在百烨什么都不说的举动.....看上去相当可疑。
“真不理我？”古承燚风情云淡道，“好啊，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转眼半天过去。
见古承燚就地盘坐在幻境中的镜返湖边，手撑着脑袋，眼前是一面光幕，画面中是冥想中的百烨，和进化中的吊宵珠。
这臭小子，竟然真的半天没理我。
小爷我寄生了这么多修士，敢给我贴冷屁股的，这还是头一个。
好。
很好。
不愧是我古承燚的弟子，有种，真是有种！
牙缝中挤出两声略显魔怔的冷笑，古承燚深吸口气，虽是神色略显阴险，可出口的话声却充满了关切慈爱。
“乖徒儿啊，在师父的家乡，过生辰还要许愿呢。你不如也许一个生辰愿望，为师满足你如何？”
话声落下，没有任何回应。
古承燚等了片刻，脸上的阴险逐渐转为疑问。
这小子难道真的生了这么大的气.....
“这可是您说的。”
话声猝不及防地响起，古承燚惊得身体向后一仰，只见百烨突然出现，跪坐在古承燚身前。
“您要满足我一个愿望。”百烨朗然笑道。
微微一愣后，古承燚心中的忧虑随即散去，只见他深吸口气手指颤抖着点了点百烨，接着便冷哼一声，拂袖起身。
而他刚起到一半，便被百烨拉住衣摆，又坐回了地上。
“放手！”
“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就放手。”
“给我放手！”
“不放。”
“臭小子，你还学会给我玩无赖了是吧？”
“那您想想这是谁教的？”
“....放手！”
“您可是堂堂上古智者，不能对我一个小子出尔反尔吧。”
“你这小子还敢骗我这个智者呢！”
“我什么时候骗您了？”
“少给我废话，你松不松手？”
“不松。”
“行，你不松是吧？”
点着头冷笑两声，只见古承燚眼中寒芒一闪，迅猛出手弹在百烨的额头上。
而这一弹却并非往日的嬉闹，只见百烨蹭着地面被击飞数米，之后身影一闪，意识直接便被打出幻境。
脱离幻境之后，他额头的那股力道仍未消散，直让他的身体猛然向后一仰，后脑撞在了石壁上。
“嘶——”
倒吸口冷气，百烨紧拧着眉目用力按住后脑，感觉脑仁都在震颤。
“师父...师父！”
百烨心中呼唤了两声古承燚，而这次，又轮到古承燚沉默不语了。
不过这沉默并未持续太久，便听到古承燚的话声。
“进来。”
依旧盘腿坐在地上，古承燚双手撑着膝盖，脸上表情又气又笑。
他果然没猜错，百烨这小子就是在等着钓他这条大鱼，而他出于心中的愧疚，还真就上钩了。
这个混蛋小子。
算计到他师父头上来了。
眼看着百烨的身影出现，然后在距离自己一米处乖巧的跪坐下来，古承燚摇头叹息了一声，沉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闻言，百烨顿时笑得明朗，“您真的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少废话，别耽误我时间。”
“我还以为您生我的气，不会理我了呢。”
“我也想啊，但考虑到日后可能被某个臭小子翻旧账，我还是说到做到的好。”
“其实您也可以不理我，那这件事就算我们扯平了。”
“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了百烨一眼，古承燚淡声道，“你就算不占别人的便宜，也绝不会不占我的便宜。”
“师父这么了解我啊。”百烨笑道。
“早就看透你了，臭小子。”
手中灵力凝成一柄戒尺，古承燚抬手便敲在百烨的头顶，“赶紧说，想要什么？”
“但我真没什么想要的。”百烨耸了耸肩，“如果师父这么耿耿与怀的话，那就先欠着吧。”
“那你刚刚赖着我干嘛？”
“只是想试试，跟您撒泼，您会是什么反应。”
百烨笑道，“毕竟您坑了我那么多次.....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你......孽徒！！”
“什么样的师傅，带出什么样的徒弟。师父啊，您活了这么久，应该有这觉悟吧。”百烨抿嘴笑道。
“....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没生气，就等着玩我呢吧？”古承燚幽幽冷声道。
百烨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当然不是，我一开始的确有点.....挺生气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您竟然会那么诚恳地向我低头道歉。虽然您那些话听上去有些离谱，但弟子心中还是十分感动。”
“那你不生气了？”古承燚双手环胸，侧目斜视着百烨，试探问道。
“早就不气了。”百烨说道，“另外您刚才道歉时做的承诺，也就当是个玩笑，不用当真。”
“为什么？”古承燚有些好奇。
“您要做什么自有您的思虑，我作为弟子，应该对师父有这样的信心。而且既然您不会束缚我的行动，那弟子自然也不会给您束缚。”
“哼，臭小子，算你还有些良心——”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古承燚话声未落，只见百烨笑了笑，看上去一派人畜无害的明朗少年模样。
“您曾经教过我一句话。”
“....什么？”
“狗改不了吃屎。”
“......”
说完，百烨不等古承燚反应，便心念一动，意识脱离了幻境。
而下一刻，古承燚震耳欲聋的怒吼，便在百烨脑海中炸响——
“百！烨！没大没小的混小子！！你等着离开这破地方，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师威如剑，斩惩藐蔑！！”
脑海中的怒吼声如隆隆洪钟般震响不绝，吵得百烨胸中发闷，眼前发黑。
“师父....别吵了，我真要看不见了！”
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耳朵靠在石壁上，百烨发觉眼前视线真的迅速昏暗下来，他急忙开口叫停。
古承燚闻言立即按下回响的话声，可百烨的视线依旧越来越暗，仅是三息便彻底黑了下来。
呼吸滞缓，百烨愣了愣，随后发现并不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而是那个光源出了问题。
一直散发红光，照亮山洞的吊宵珠，默然无声的熄火了。
连带着萦绕在它周身的灵力波纹，一同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这是....完成进化了？
感知不到吊宵珠的气息，百烨试探着朝吊宵珠靠近，却听突然听到吊宵珠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
啪。
百烨闻声动作一停，立即从芥子袋中拿出一块萤石。
啪啦啪啦。
就在百烨拿出萤石，柔和朦胧的光芒照亮漆黑山洞的同时，吊宵珠身上也在不断地传出轻响。
视野亮起，百烨朝吊宵珠定睛看去，只见缩成一团的吊宵珠正在缓缓舒展身体，于此同时，它身上的毛发和长刺，似乎正在快速掉落，转眼便在地上积成一堆。
百烨见状心中一惊，刚欲伸手探探情况，却见那摊毛发动了动，接着钻出一颗脑袋。
光溜溜，白花花，没有一根毛的狗脑袋。
甚至连胡子都没有。
“噗。”
目光一顿，百烨不自主的嗤笑了一声。
而那吊宵珠却像是还未完全苏醒一般，探出头后，又迷迷糊糊的扑腾着四肢，想要从毛发堆里爬出来。
百烨见状便施以援手，伸手将吊宵珠从毛发中提了出来，接着他的表情便又是一惊。
只见吊宵珠此刻浑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一根毛发都没有。而它那原来近两米长的身躯，此刻也只剩下不到半米。
原本还只是脑袋长得像狗，可现在，它完全就像是一只掉光毛的秃狗。
丑得特别。
“怎么会这样....”
双手架住吊宵珠，百烨面色变化，既有些想笑，又是不解。
而就在这时，他的灵核突然一颤。
百烨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浓郁的蓝色能量自他体内涌出，扑向吊宵珠。
而在这蓝色能量的前端，一只张大了嘴的狰狞蛇头，赫然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