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瞧你这话说的，我能藏什么好东西？”姜铁山故作镇定，生怕孙梅会从自己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孙梅也不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姜铁山的话，“这我哪知道，有没有藏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大嫂，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不过了，要真是有什么好东西，那必定是第一个拿来给娘的。”
听及此，姜老太太耷拉的眼皮才微微抬了起来，冷声问道：“老二，我让你去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娘，棠儿说了，姜家有的是儿子，还轮不着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来插手家里的事情。”
姜老太太紧握着拳头，怒拍着桌案，“姜棠当真是这么说的？”
姜铁山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老二啊老二，瞧瞧你都生了个什么玩意儿，黑心烂肝的，毫不顾及自己的家人。要早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还不如生出来就直接掐死了算了，也不至于浪费咱们老姜家的粮食。”
“娘，姜棠说的也不无道理，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我们也不能老惦记着她的银子不是？”
姜老太太苍老的面容满是阴鸷，抄起桌上的茶碗就直接往姜铁山的身上砸去，“老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了，你还能干什么？难道，真要我老婆子上门去找她不成？”
“娘，就算您亲自去了，结果也是一样。”
“老二，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想把我老婆子气死才肯甘休？”
“娘，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您好。”
“大可不必，既然你指望不上，我也只能另想他法了。”
听及此，姜铁山才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知，姜老太太一直把他的情绪看在眼里，尤其是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脸上的阴鸷又多了几分。
须臾，她才看向一旁的孙梅，吩咐道：“老大媳妇，你到老二家一趟，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过来。”
“娘，您这是做什么？”姜铁山神色微变，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老太太。
然而，姜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道：“既然你没有本事从姜棠那里要来银子，我也只能到你家去取了。”
“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当孙女的不愿孝顺我老太婆，那也只能由你这个儿子来孝顺了。”语罢，姜老太太便再次提醒道：“老大媳妇，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好咧，我这就去。”孙梅爽快应下，就转身去了姜铁山的家中。
黎月华见状，也急忙追了上去。
姜聪刚把东西藏好，就见孙梅来势冲冲的闯了进来，开始翻箱倒柜。
他紧蹙着眉宇，冷声问道：“大伯娘，您这是做什么？”
“聪哥儿，这是你奶的意思，你可别多管闲事。”
“大伯娘，您说是奶让您过来翻东西的？”
“当然，要是没有你奶的命令，我又怎么敢这么做？”孙梅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把屋里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全都在找了一遍，将仅剩的那些精米和白面都拿了出来。
但凡是能吃的，孙梅是一点也没放过。
黎月华走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紧蹙着眉宇，怒骂道：“孙梅，你怕不是来当贼的吧？恨不能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家搜刮一空？”
“黎月华，这是娘的意思，你也怪不得我。”
“我瞧着不是娘的意思，而是你早就有了这个念头。”
“你要怎么说随你，反正，我只要把值钱的东西都给娘拿去就行了。”
“孙梅，你休想把我们家的粮食拿走。”黎月华挡在孙梅跟前，丝毫没有想让她离开的意思。
孙梅长得比黎月华壮实，轻轻一撞，就把她给撞倒在地。
黎月华吃疼的摸了摸屁股，孙梅就已经提着米面去了姜老太太那里，她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娘，这是我从老二家搜来的，全家上下就仅剩这么点米面了。”孙梅把米面摆在姜老太太跟前之后，旋即又白了姜铁山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和嘲笑。
她一直以为，姜棠赚了钱之后，他们家的生活环境会有所改善，但在现在看来，过得还不及自己，要多穷酸就有多穷酸。
姜铁山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窘迫过，就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丢在街上任人观赏了一般。
他一直黑着脸，看向孙梅和姜老太太的眼神中，满是怨气。
姜老太太抬起阴鸷的眸子，往地上的米面看了眼，冷声说道：“老二，你们家就仅剩这点东西了吗？”
“娘不是让大嫂去找过了吗？又何必还要问我。”姜铁山语调冰冷，早已没了对姜老太太的敬重。
也许，他早该听姜棠的话，离姜老太太和大房的人远一些，因为她们除了压榨他，根本不会顾及他的颜面，更不会管他的死活。
经此一事，他也算彻底看透了眼前这些虚伪的家人。
“老二啊老二，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娘，您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现在，能让我回去了吗？”
“你想回去也可以，但这些米面必须得留下。”
“娘要想要，就拿去吧！”丢下这句话后，姜铁山就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黎月华看着姜铁山离去的背影，恶狠狠的剜了孙梅和姜老太太一眼，就大步追了上去。
等他们夫妻二人走远了之后，孙梅才看向姜老太太道：“娘，我们这么对老二，会不会太过了？”
“像他这种没用的人，多吃一口粮食都是浪费。反正我老婆子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不如让我多吃几口好米好面，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听及此，孙梅竟觉得无言以对。
姜老太太是出了名的自私自利，她今日能这么对姜铁山一家，也难保以后不会这么对待自己。
思来想去，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姜铁山回到家后，就拿着烟袋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吧嗒吧嗒的抽着，脸上兴致不显。
黎月华徐徐走到他的跟前，问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娘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相公，娘向来如此，从未改变。以前，不管娘说什么，你都是言听计从，怎么这次，一反常态？”
“那是因为，娘当初没有做的太过分，可今日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她竟让大嫂把我们家从里到外翻了一遍，将值钱的能吃的东西全都搜了去，丝毫没有想过，我们会不会因此吃不上饭。”
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之时，才会有所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