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只不过是进个皇陵而已。
人死如灯灭，就算那女人再做错了事。
她终究，也为子嗣本就不丰的他，诞下了一个优秀的儿子。
想到帝师昨天才在他的面前夸赞，大皇子年幼，却颇为聪慧，已能看出文人风骨，武将之才。
思及此，顺和帝脸色仍是不太好看，但语气已然缓和下来。
到底不是什么大事。
死人而已，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只要你有心，皇陵的事，朕会帮你安排。”
“只不过，你孝顺是好事，”顿了顿，想到那在半夜，居然敢念出别的男人名字的皇后，顺和帝隐忍的闭了闭眼，“但，你要记住，日后该孝顺的，可不止你的生母。”
为了能够给皇后增加筹码，他甚至不惜揭露自己曾经的阴暗。
“你尚且在腹中时，朕其实并不想留你，是皇后劝说了朕，你才能够有命在。”
“她虽然未曾生你，却也如同你的生母一般，给了你一条命。”
男孩垂下了长睫，对此，并不否认。
“是。”
他嘴角勾起，看起来像是心愿满足后的破涕为笑，单纯又无害，显得天真极了。
“父皇不必担心。”
“儿臣，知晓的。”
顺和帝看在眼里，原本因为安排了他生母进皇陵的紧绷，松缓了不少。
看着与他一年都不曾见几次面的大皇子。
惊叹于孩子居然可以长得这么快的同时。
他道。
“朕听帝师说，你有武将之才，明日朕要随着大将军巡营，你……要不要去？”
这其实是一个对于孩子来说，很无聊的建议。
顺和帝曾经无数次的，和窝在皇后怀中的二皇子提过，但每一次，都被这个小儿子摇头拒绝。
皇后因此恼过。
指着顾擎苍的鼻子，说他以后是要长成雄韬伟略的男儿的，怎么能够因为怕吃苦，就连去军营看看都不肯。
训的小儿子狗血淋头。
却也没有丁点作用。
就像是……血液里天生就少了那股劲儿，明明也算聪慧，却对务农和地上的蛐蛐儿，更感兴趣。
几次下来，顺和帝也就不提了。
只以为孩子都是这样。
他本没抱希望。
没想到，男孩的眼睛却是突然雪亮。
“好，儿臣愿意跟着父皇同去。”
“……父皇，儿臣可以在军营之中，多待几天吗？”
顺和帝微惊：“你一个孩子，待那儿做什么？”
顾修止能够愿意去，他就已经很惊讶了。
“兵书上记载再多，也比不上亲眼所见，儿臣想亲眼看看，我齐国的士兵，究竟是如何训练，保家卫国的。”
顾修止声音清朗，铿锵有力，纵然年纪不大，但已经能够看得出，日后的风范。
顺和帝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他“哈哈”笑了两声。
“好，很好。”
“朕会带你去军营的，如果你能够表现的好……朕能带你去的，还不止军营。”
如果说，皇子们权利之争的道路上，有着层层门槛和关卡的话。
那么，顺和帝这番话，就算是有了提前给了顾修止钥匙的打算。
等见到男孩朝着自己这边走。
云瑶没忍住，从草丛里跳出来，本来是想抱一抱他，手伸到半空才意识到顾修止如今的年纪。
于是，改成了笑嘻嘻的虎摸了一把他的发。
“干的漂亮，不愧是你。”
她一开始，还以为顾修止可能会放不开。
没想到，事情居然能够这么顺利。
他们这一出，也算得上是旗开得胜了。
哈哈。
正得意洋洋。
没注意，男孩盯着她刚刚的动作，眼神古怪。
顾修止几乎是本能的，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这女人，刚刚的动作应该是要抱一个比她要高上不少的男子，或者女子。
低头，看了眼自己相较于同龄人算得上高挑，可却因为受到年龄的限制，怎么也无法在如今的年纪，长成那样的高度的身子。
男孩：“……”
他蹙了眉，本能的伸出手，用力抓紧了她的衣服，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他的力气用的越大，心里，却好像越有什么东西，突然抓不住的恐慌，开始蔓延。
她不是他的人吗？
为什么，要在迎接他的时候，做出试图拥抱别人的动作？
他明明已经那么乖的，努力去听她的话了。
顾修止迷茫的眨了眨眼，刚刚，在帝王面前都还游刃有余的面上，此时，居然有些无助划过。
空气中，突然泛酸。
掩盖了底下，开始升腾的，微妙的怒气与杀意。
这种感情暂且还无缘爱情。
但浓烈的占有欲，已然到了情绪的顶点。
“你刚刚……是想抱谁？”
他忽而又恢复了天真表情，一字一句，慢吞吞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