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的声音，却如勾魂夺魄的锁链，将杜江整个人提起。
当日在问心之时，他曾经下意识说出前世籍贯，当时铜镜里的宫主好似没有留意。
他一直以为并无大碍，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旧事重提。
意识海掀起惊涛骇浪，杜江思绪飞速运转，揣摩对方深意。
自己是哪里人重要吗？
不重要！
只不过自己这具肉身来历清白，虽然明面上是个孤儿，但斩妖宫宫主要查，只怕连前身族谱都能找齐。
而自己当日说出了另外的籍贯，这与前身事实不符。
矛盾点出现，由此产生的疑问，是夺舍？转世？
可杜江并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夺舍、转世的说法。
至少以他目前接触的所有来看，并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那宫主在怀疑什么？
想不通！
无奈之下，杜江硬着头皮说道：“卑职未曾听闻！”
端坐高椅的宫主虚影，此刻也有些疑惑。
刚刚她已经悄悄出手查验了一番，再加上她的眼界见识......
可以确定——
杜江魂魄并无异样，不像妖魔附身、转世。
而且。
他口袋里那个小东西，似乎也不抗拒他。
按道理来说，并无问题。
但杜江的紧张，几乎是肉眼可见，很明显他是知道广府所在，却当面欺骗自己。
莫非他的奇遇来自广府？
也不对。
那个地方他不可能去过。
虚影脑中快速闪过一段段关于杜江的记载，误入妖魔洞穴、神藏之地、幽州、扬州.......
他的确杀了不少妖魔，并没有留手。
就算是妖圣，他也敢出手，若不是如此，高邑等人早就死了，他完全也可以脱身。
但这些都可以作假，当不得真，对于真正的天妖、魔神来说，区区几头妖圣魔仙，随手就牺牲了，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等等......
神葬之地——
十三太保横练？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青铜法眼！”
听到虚影没有继续追究地名一事，杜江神情一松，真气汇聚双目，两座青铜古钟浮现。
咚！咚！
两道钟鸣响起，钟壁之上日月之光大作。
杜江借此机会，全力运转青铜法眼，想看看宫主虚影，有何不同之处。
不过任他眼睛张得再大，入目情景依旧如初，甚至连虚影的道力性质都看不穿半点。
差距太大了！
没有双目失明，是因为对方压制了反震之力。
看着双目圆睁，半数真气聚集在双目周边的杜江，虚影有些发笑。
半吊子的青铜法眼，也想勘破虚妄？换李十三来都不够。
十七重的十三太保横练！
果然是得到了李十三传承。
这么看来，这小子是李十三的暗子？
似乎有了答案，虚影不再探查，揶揄道：“你倒是贪心，明显冲突的两门功法，也被你强行修炼到这个境界。”
“还请宫主赐教！”杜江也想解决这个问题。
“不教，自己悟！”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少顷。
“你运气不错！”
话音未落，虚影大手一挥，杜江只觉周围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不能自主。
耳边不时传来一道道声音.......
“拜见宫主！”
“恭迎宫主法驾！”
“凤和豫有礼了！”
“宫主安康！”
.........
能听见的，都是气息极其强大之辈，不知是何等修为，还有更多的声音，细若蚊呐，几不可闻。
终于，周围虚空一震，杜江停了下来。
他赶紧运转真气，筋骨涌动，调整身躯，环首打量四周。
这里既不堂皇，也不寒酸，就像一间普通的大殿，除了穹顶几处光亮。
就只有杜江右前方，有一座案台，上面摆了一座笔架、一方砚台、四尺宣纸，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在案台前方有一座蛟龙铜台，正在升起袅袅清烟，气味清香，并不浓郁，整体显得中正平和。
宫主虚影已经不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杜江没有乱走，静静等待。
这里很可能是人皇居所，他不敢妄动。
没过多久，虚空微颤。
杜江只觉眼前一花，前方案台之前，已经站立了一道虚影。
又是虚影？
怎么这些人物都不敢以真身见人吗？
暗暗吐槽了一句，杜江不敢大意，连忙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扬州斩妖卫杜江，见过...人皇？”
他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人皇。
“无需多礼，起来吧！”
这道声音威严、厚重，却又带着沧桑感，而听到这句话，杜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四周并没有道力波动，杜江也不是自己起身，而是肉身自主行动。
言出法随？
虚影没有理会他的想法，径自说道：“金身七变的修为，能有这种实力，你的天资不错。
你是斩妖卫，后续功法也可以传你，希望你多为斩妖宫出力，护我人族亿万众生！”
虚影语气非常温润、柔和，没有故作深沉，也没有杜江想象中那种锋芒毕露，无坚不摧的气势。
反而给他感觉......
人皇......好似极为疲惫！
理了理思绪，杜江说道：“卑职谢人皇传法！”
一根手指点在杜江头上，股股金色经文涌入脑中，不到三息就停了下来。
却在此时，杜江口袋里的小红猪，一下嘣了出来，飞快跑到人皇脚下，嗅来嗅去，而后鼓起腮帮，朝虚影喷了一口火。
“小红！”
杜江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小红猪会如此作为，这是抽了哪个筋？
简直比柳星河更不靠谱！
虚影没有生气，一把将小红猪抱起，不顾它满脸嫌弃，仔细打量了一会。
“坏....坏人！”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小红猪口中发出。
“你还小，焉知好坏之分，现在你再看看？”虚影一阵波动，转换了气息。
小红猪半信半疑地闻了几下，抬起小脑袋惊奇道：“变...好了？你现在.....的味道跟他一样。”
杜江早在斩妖宫就已经湿透的后背，此时干了又湿，在人皇面前出手，需要很大勇气。
也就小红猪这样刚出生没多久的天地灵物，才敢擅自出手。
虚影放下小红猪，对杜江说道：“好好待它，此乃神兽，也许将来可以救你一命！”
“卑职遵命！”
神兽？
不是天地灵物吗？
杜江满肚子疑问，问出口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卑职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人皇。”
“但说无妨！”
“卑职如今功法冲突，若是继续修炼后续功法，是否会有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