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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星月晦暗。

呜!

呜呜!

冬天的冷风呼啸着,吹过千门万户,冻得人只想早点躲进被窝。

街上早已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渐渐地,万家灯火熄灭……

典韦穿上一身黑衣,蒙头蒙面,在夜色里迅速穿过街巷。

升平坊,海府。

大豪宅太过扎眼,挂着很多灯笼,亮如白昼,远远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典韦翻墙入内,拿眼一扫。

他在秦府居住,对于大豪宅的布局了如指掌,哪边是堂屋正厅,哪边是起居室,哪边是客厅、卧房、厨房,一目了然。

“卧房,灯亮着。”

“书房,也有灯亮着。”

典韦略一沉吟,悄无声息欺近卧房。

卧房中,海焕光盘膝坐在床上,脸色依然黑如锅底,头顶冒出一缕缕白烟。

倒霉催的……

猝不及防之下,被蛇骨剑狠狠咬了一口,海焕光身中剧毒。

虽然他及时服用了解毒药,并且运劲排毒,保住了性命,但他的体内,依然有余毒纠缠不清,想要彻底祛除,非一日之功。

此刻的海焕光,呼吸毫无规律,无比虚弱,身体甚至很难动弹一下。

“报仇不能隔夜。”典韦推门而入,迅速冲向海焕光。

海焕光虽然伤重,五感强大的感知仍在,猛地睁开眼,喝道:“什么人?”

典韦一拳抡过去。

霎时间,海焕光毛骨悚然。

虎落平阳被犬欺!换做平时,这一拳根本打不透他的护体劲力,但此时却能要了他的命。

海焕光随即一个向后翻身。

然而,那一拳只是虚晃,蒙面人骤然变拳为掌,身体加速闯进海焕光怀里,一掌印在他的胸膛上。

豁然之间,一股血劲透过肌肤闯入他的体内!

“裂心掌……”

海焕光浑身一震,嘴巴微微张开,带着黑色的血汩汩流出。

“海教头身中剧毒,惨不忍睹,晚辈于心不忍,特来帮你解脱。”典韦收回了手,淡淡道。

“原来是你,你好狠……”

海焕光再次呕出一大口黑血,倒在了床上,瞪眼死去。

典韦仔细看了看海焕光,表面上,此僚是剧毒发作而死,只要不解剖验尸,全然看不出来他是中了裂心掌,被震裂心脏死的。

“我杀了你三个徒弟,可不想等你伤势复原之后找我报仇。”典韦目光一扫,发现了摆放在床头的蛇骨剑,心头浮现一个好主意。

他拿起蛇骨剑,挑落一盏灯笼,点燃了窗帘,火势突起,浓烟滚滚。

“走水了!”

“快打水救火……”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典韦故意把房门前的火放大了,一时间没有人敢闯进来。

“怎么失火了,师父呢?”西凤终于来到,厉声喝问。

刚才,她在书房里写信。

写了两封。

她认识一位医师,擅长解毒,其中一封信就是想请那位医师过来。

另一封信则是邀请一位年轻高手前来,杀了典韦,报仇雪恨。

哪想到,信刚写好,这边忽然失火了。

西凤大惊,把信揣在怀里,急匆匆跑了过来。

“海教头在房里没有出来。”有人喊了声。

西凤闻言,身上血劲爆发护住全身,跨过了熊熊大火,闯进了房间里。

“师父……”房间里浓烟滚滚,呛得人不能呼吸,看不清楚。

西凤直接跑向床。

蓦然,她看到了海焕光,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昏过去了?”

西凤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然后她看到了海焕光嘴角的胸口全是黑血,一股不详的预感萦绕心头。

下一刻,噗!

一道身影神出鬼没,背刺西凤。

蛇骨剑,贯穿了她的胸部!

西凤剧痛,低头看了看染血的蛇骨剑,转头看向身后,只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缓缓退入浓烟里,消失不见了。

她一口血喷出,倒在了床前。

蛇骨剑狰狞毕露,疯狂吸噬西凤的血,须臾片刻间,娇花枯萎。

而此时,典韦已经趁乱离开。

他没有带走蛇骨剑。

一来此物是嗜血魔剑,他不想用,也不适合他;

二来海焕光毕竟是上阳世家的教头,一个教头死了,人家不可能不过问,像蛇骨剑这么重要的宝贝,自然就不能动了。

翌日!

海府昨夜失火一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镇子,火势最终被遏制,然后下人们就发现了海焕光和西凤的尸体,都烧焦了,看不出谁是谁。

海焕光一死,顿时惊动了另外四位教头。

王啸林,宋锦成,鲁庆余,郑茂,还有秦先生,悉数来到海府。

典韦也跟着郑老头来了。

废墟中,两具烧焦的尸体紧挨在一起,其中一具尸骨仍然插着蛇骨剑。

秦先生,郑老头他们询问下人之后,大概了解昨夜的情况。

先是失火,西凤闯进房里,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王啸林看着身体里插着蛇骨剑的尸体,困惑道:“大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郑老头:“这是海焕光的蛇骨剑,魔剑,有毒,这人是被蛇骨剑杀死的。”

秦先生:“从骸骨大小看,被蛇骨剑杀死这人,是一个女子,应该是西凤。”

郑老头错愕道:“你是说,西凤是被海焕光杀死的?”

秦先生沉吟道:“有这可能,海焕光中了蛇毒,可能神志不清,发疯了吧。嗯,还有另一种可能,西凤想要抢夺蛇骨剑,故意纵火,企图弑师,却被海焕光反杀,但随后,海焕光也毒发身亡了。”

王啸林看了看宋锦成,鲁庆余,点头道:“不愧是秦先生,明察秋毫。”

宋锦成:“这样,我们也别把案情搞复杂了,就回禀上阳世家,海焕光是中毒发疯而死,怎么样?”

鲁庆余点点头:“我看行。这样,海焕光死得也有点颜面。”

秦先生斜了眼典韦,“小韦,你准备笔墨纸砚,把案情书写成信。”

典韦道了声好,问下人书房在哪,自顾自去了。

不多时,他拿来了笔墨纸砚,书写案情。

随后,秦先生,郑老头四位教头全部签了各自的大名。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海焕光的死盖棺论定。

最后,这封信,秦先生派人送往上阳城,便不再多提。

两具尸体送往镇子外的坟地埋了。

回去的路上,郑老头嘿然笑道:“小韦,你说海焕光是怎么死的?”

典韦一挑眉:“不是说中毒发疯而亡么?”

郑老头摇头道:“海焕光的尸体虽然被烧焦了,但骨头还在。”他指了指胸口,“胸骨有几处细微的裂痕,海焕光死前一定遭到过攻击。”

典韦心头一凛:“秦先生他们,也看出来了?”

郑老头嘿然笑道:“我能看出来,他们也一定看得出来,但都没有说,都不想多事。说到底,海焕光死有余辜。”

典韦恍然大悟。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先生他们都厌恶海焕光,根本不关心此僚是怎么死的,草草结案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