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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致丞却说:“也不算吧,顶多……算巧计妙施。”

杜陌良:“……”

神TM巧计妙施……

原来你是这样的钟致丞……

送走钟致丞和杜陌良。

陆霆川关灯,继续面对一室黑暗。

这会儿,程鸢已经休息,他趁她睡着才回来杜陌良这边。

他不敢呆在程鸢那边,太罪恶,罪恶到让他难以入睡。

但即便他回杜陌良这边,依旧难以入睡。

有些事他需要想清楚,有黑暗加持,没有视觉干扰,他的大脑会更清晰一些……

不能再等了,必须给程鸢做多普勒彩超。

***

翌日。

程鸢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之间,光映着陆霆川的身形出现。

他正坐在窗边 仔细端详她。

她乍然睁眼,“领导?你怎么还在啊?”

程鸢以为他都走了呢。

陆霆川起身,温柔地睨着她,“起床,今天带你去做检查。”

“什么检查?”程鸢问。

“全面检查。你不是要去漫山县?我答应你,让你去,但去之前你必须先做个全面的检查。”

他要确定她没事,才会让她去。

程鸢点头,“行,查一查我自己也放心。”

她都好长时间没做检查了,就怕遇见熟人。

两人刚到医院,陆霆川就带着程鸢去了心外科门诊。

还没到上班时间,专家门诊今天的专家还没来,陆霆川先给程鸢开了检查。

然后轻车熟路带她去缴费。

程鸢啥也不懂,啥也不用做,就跟在陆霆川身后。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家长带着看病的孩子。

检查也没排队,所有检查项目一气呵成。

他还吩咐出报告那边的人,等结果出了,送去他办公室。

本以为回到科里就完事了,谁知陆霆川叫来超声医生,他要现查程鸢的多普勒彩超,看看肺动脉反流有多严重。

程鸢有点难为情。

做超声,她就得把衣服全部敞开……

还好超声医生是女性,但有陆霆川在,她实在难为情。

陆霆川捕捉到她的犹豫和不自然,他说:“现在你是患者,我是医生,医生面前无性别。”

“我知道。”程鸢确信自己懂这些,但如果给她看病的是别人,她断然不会扭捏,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但那个人是陆霆川,什么都不一样了。

没有肌肤之亲,就这样暴露在他视野之下,程鸢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

陆霆川扶她坐上检查床,“程鸢,要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大夫还看给不给病人看病了?这里有第三人,且是女性在场,完全符合诊疗规范。”

陆霆川的意思,程鸢明白。

他将她完完全全放在病人的角度处置,今天就算不是她,是另一个人,也是这样的处置的方法。

为的是消除她心中的羞涩,让她更好的进入患者的角色。

程鸢有些释然,抬腿躺上检查床,女医生帮她解开衣服,抹耦合剂。

陆霆川侧对着她,并没有看她。

只是余光扫过她胸口浅浅的疤痕,心突然一滞,倒吸一口凉气,拳不自觉攥紧。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疤痕,但依旧让他有些不敢面对。

超声医生开始用探头扫她的心脏。

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图像出现,陆霆川走过去,紧盯屏幕。

“肺动脉,好好查一下,反流是不是中度?”

“好!”超声医生耐心用探头扫。

过了一会儿,超声医生说:“陆医生,你的判断是对的。”

“右心室呢?肥厚程度能看出来吗?”陆霆川问。

超声医生说:“这个我这边目前还不好判断。”

“嗯,谢谢了。”陆霆川道谢。

之后又打电话,让人推来一台床旁心电。

程鸢擦干身上的耦合剂,拉下衣服,目不转睛盯着来回踱步的陆霆川。

心电仪推来,心电医生要给她连电极片。

程鸢接过,“我自己来。”

陆霆川一愣:“你会?”

“会。”

程鸢低头给自己贴电极片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是做过多少次啊,才能让她对这些电极片的位置记忆犹新。

陆霆川根本不忍心去看。

心电医生见她贴的全对,夸她厉害。

十五分钟后,结果出来。

心电医生说:“QRS波群异常,Rv1增高>1.0mv,Sv1消失。V1的QRS波群可呈Rs型。R/S在V1导联上>1。RavR≥0.5mv(或R>q)。心电轴右偏超过+110°。V1的室壁激动时间>0.03s。V1、V2的ST下降,Tv1倒置。”

“和我听诊的结果一致,心室杂音。”

程鸢一直盯着陆霆川的面色,企图从他脸上看到自己的身体情况。

但他一直肃目沉眉,程鸢不好判断。

只能等心电医生走了,她穿好衣服,问陆霆川:“领导,我……怎么样?”

“还行,和我预计的一样。”

“预计的一样,那是好还是不好?”程鸢听不出陆霆川话的意思。

“目前看,还行,你自己也能感觉的出来,症状还不是特别严重,但进一步治疗需要手术。”

程鸢点头,心情有点沮丧,“需要开胸吗?我不想开胸。”

“怕么?”陆霆川柔声问。

程鸢点头,她主动钻进陆霆川怀里,“怕,特别怕,我不想开胸。”

陆霆川抱着她,轻抚她后背,他不忍心告诉她,一般都需要开胸。

所谓开胸,就是要打开胸腔,这个过程不止要在胸口拉刀,还要剪断肋骨,创面很大。

对于不懂的人,可能无知者无畏,但对于程鸢来说,她上过解剖课,知道要暴露心脏,需要做什么样的操作。

她还知道,如果要手术,还需要ECOM(人工肺)支持。

她甚至知道,如果她的病演变到手术都无法解决时,便只有心脏移植一条路。

而她,一直不敢面对。

太可怕了。

她九岁时手术的记忆就像魔鬼,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整个人比死过一次还难受。

小时候什么也不懂,被人哄骗着就推进了手术室。

进去之前,她和其他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出来后,她的身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她在ICU住了半个月,伤口太大,她无法翻身,身上连着各种线,口鼻罩着呼吸面罩,身上连着导尿管。

就这么躺着。

她的记忆里只有ICU的天花板,和胸口痛彻心扉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