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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程鸢被教育了,但并没有不愉快。

反而挺感谢陆霆川。

他说过,他没有义务教她工作当中的一些规则,但这次,他教了。

陆霆川让她知道,什么是“量力而为”。

程鸢从陆霆川办公室出来,又去找罗宇生报备自己下午需要外出送样。

罗宇生的脸霎时拉下来:“你越过我直接找师父签的字?”

“我找你,你不在,所以……”程鸢当时并没有多想。

“你直接找师父,有没有耽误他、打扰他先不说,你把我放在哪里?项目和实验室的事全部都在我的管理范围内,你越过我直接找师父,我这个实验负责人是摆设?”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罗宇生签完字,他一样要把这件事汇报给陆霆川。

但罗宇生的火,前所未有的大。

程鸢一时被吓到。

之间,他气的起身叉腰,背过身去,又气的转过身来,就差指着程鸢鼻子骂:“程鸢,你是不是觉得整个二组就你一个女生,你就恃宠而骄,任意妄为?告诉你,不管男女,只要在我这里做实验,都一样接受我的管理。”

许是罗宇生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外面。

简单的几声敲门,古岱推门进来,“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怎么生气了?”

他不着痕迹站在程鸢前面,半个身子挡住程鸢,隔开和罗宇生的距离。

顺手还轻轻拨程鸢一把,将她完全藏在自己身后。

“老罗,那么凶干嘛?程鸢刚来,很多事都不懂,她不会你教就完了,你不教扔给我教也行,凶巴巴地小心吓到人家。”古岱打哈哈。

罗宇生回头一记冷脸,“就是你惯的,不对,是你们惯的,包括师父!二组的实验项目运行规则,组里每个人的分工我没讲过吗?”

他指着程鸢问古岱:“你问问她,她入科的时候我又没有告诉过她?”

古岱回头,小声问:“老罗不是个爱找茬的人,你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我找陆老师签字,中间没经过罗师兄同意。”程鸢言简意赅。

“嗐,我当多大事呢,老罗,这么点破事,你干嘛抓着不放啊?”古岱完全没放在心上。

罗宇生却更气了,“实验项目的事是不是我一直在负责?”

古岱:“是啊。”

罗宇生又说:“你们用试剂盒是不是我负责审核报销?”

“是你负责,但那才几百块钱,难不成我每次还要为了几百块钱都去找师父汇报一次?”古岱也来了气:“老罗,你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你说谁呢?古岱你搞清楚,我是项目分管负责人,项目标书上我的名字排在师父后面,关于实验所有支出,我有责任弄清楚每一笔支出。”罗宇生。

古岱可不乐意了,“你就盯着那一个项目说事呗,要这么算,师父另一个项目,我名儿还排师父后面呢,可我有你这样拿这个说事,欺负人吗?”

罗宇生一时无话。

古岱继续:“师父招你来是让你替他分忧解难的,不是让你在他组里对着其他成员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程鸢甘愿自掏腰包,也要最好的实验结果,我们这些在油锅里炸焦了的老油条们哪个有她这份果断?”

不等罗宇生反应过来回嘴,古岱继续说:“老罗,组里我和你一起的时间最久,从我读研我们就认识了,你工作认真,事无巨细,想东西也很全面,方方面面的事你都能照顾到,但这工作方法能不能改改?搞得好像这项目是你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二组一把手呢。”

“古岱,你这是什么话?”罗宇生彻底被激怒,“我万事求稳妥有错么?现在科研课题申报,结题审批,论文成果哪一个出问题,医生就完蛋。上面学术造假查的那么严,省里马上要成立专门的调查机构,首查东大,不小心点,你是想看师父身败名裂吗?”

“师父自己不知道这些?还用得着你来教他?”古岱起初以为罗宇生就是人轴一点,死板一点,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罗宇生。

尤其在程鸢来了之后。

古岱苦笑,看着罗宇生的改变,失望透顶:“罗宇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人。”

罗宇生没料到他竟然会说这些,秉下脸问:“你想说什么?”

“姚主任,”古岱:“你越来越像姚主任。”

罗宇生脊背僵直,瞬间呆愣,连说话也含糊起来,“你胡说什么?”

“一副处处为他人好的姿态,但背地里的心思,没人知道,”古岱话说的很重。

程鸢赶紧拉他袖子一把,蹙眉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

这话出口,得罪的可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姚主任。

古岱却抬胳膊甩掉程鸢的劝阻,“你让我说,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

“罗宇生,你是不是谈个恋爱谈傻了。姚主任是姚潞的叔叔,你要愿意和他走得近也能理解,但你找程鸢麻烦干嘛?姚潞说她喜欢师父,又不是喜欢程鸢,你干嘛把程鸢当情敌似的消灭?”

古岱今天绝对吃了枪药,嘴里的话像子弹一样,该说的不该说的,尽数全部一顿扫射。

也不管能不能打中罗宇生。

罗宇生的连瞬间像憋了一口陈年旧痰,吞了吐了都不是。

程鸢见古岱还要开口,赶紧将他扯到自己身边,“行了,古岱!”

她直呼古岱的名字,古岱这才愤愤不平的闭嘴。

程鸢上前,“明人不说暗话,罗师兄,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姚潞才被踢出二组?”

除了这个,程鸢想不到别的理由。

程鸢是感情迟钝,但对人对事的感觉总没有错。

“我一直觉得,从我进组开始,你似乎对我就有成见,起初我以为你和陆老师都因为我托关系打招呼才对我这样,现在想想好像并不全是这个原因,”程鸢凄凉一笑。

“你喜欢姚潞,我尽力帮你创造机会,你和古岱闹矛盾,我也努力请你来,给你台阶下。我是新来的,工作经验不丰富,但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善意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