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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三愣怔半晌,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真的吗?只要能让戏班子重新活起来,分红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是真的,但是需要做出一点改变。”沈桑榆颔首。

她小声的和朗三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等朗三回答,又道,“要让你们做出改变,的确是有点困难,尤其是在我纸上谈兵的情况下,这样吧,等我写个故事给你们,你们瞧了再做决定。”

沈桑榆诚意满满。

有微风拂过,她前额的碎发微乱,隐去了之下的盈盈碎芒,却挡不住杏眸中的潋滟秋色,美得不像话。

朗三看着她,心中一瞬间便做了决定。

“若是二小姐能让戏班子活起来,我为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收这样一个心思活络的小弟固然是好。

只可惜朗三丢不下戏班子,自然也没有办法跟着她往后去做生意的。

所以呢,沈桑榆缓缓开口,“这个倒不必了,往后挣了钱,记得分给我就好。”

当个眼中只有钱的二小姐,也没什么不好嘛。

和朗三约定好给戏本的日子之后,沈桑榆便回了伯侯府。

回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桌前,摊开烫金的宣纸,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秀儿从外头回来,兴冲冲的,“小姐你快过来瞧,前几日选的衣裳做好了,可好看了,小姐现在要试试吗?”

沈桑榆蹙眉,“你不要那么聒噪,我需要安静的创作,知道吗?”

创作这两个字从沈桑榆口中说出,秀儿简直惊愕得不行。

也顾不上再看衣裳,放在圈椅上就凑过去瞧。

秀儿盯着那张宣纸看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怎么样?”沈桑榆提着毛笔颇为满意,“是不是被你家小姐笔下的爱情故事所感动了?”

秀儿这才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沈桑榆放下毛笔拍她肩膀,“我懂,太感动,以至于说不出话来了,对吧?”

“小姐,”秀儿觉得自己好残忍,语气十分犹豫,“您写的是什么,奴婢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小姐那一手烂字,是真的没眼看啊。

毫不夸张的说,扔把米在宣纸上,鸡拿脚踩出来的,估计都比小姐写得要好。

沈桑榆也看了眼纸上的鬼画符,“这不是很容易认吗?我全部都看得懂!”

说罢又弱弱问秀儿,“要不还是去找周若儿吧,请她帮我写好了。”

秀儿点头,“奴婢也这样觉得。”

“好,等会儿再去找周若儿,先试衣服,我的漂亮衣裳在哪儿呢?”沈桑榆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说实在她写了那么久,浑身都酸痛起来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脑子抽了什么疯,居然还会为了高景齐去抄什么佛经保他平安。

这辈子一个字都不要想。

非要写的话,就写一本诅咒经!

试好了衣裳,沈桑榆干脆就直接穿着去找了周若儿。

周若儿正在院里射箭。

沈桑榆一看就心痒难耐,非要上去玩两把。

“二小姐,你来不光是奔着射箭来的吧?”射了小半个时辰后,周若儿才小声提醒。

“当然不是,我想请你帮我写点东西,我的字太丑,怕别人看不懂。”沈桑榆放下弓道。

不忘拿出准备好的紫檀木盒子,递给周若儿,“这是谢礼。”

周若儿接过去一看,是桃木做的马儿,栩栩如生,就连毛鬓都好像真的在风中飘扬似的。

最重要的是,上过釉的桃木泛着淡淡的褐色,与周若儿最爱的那匹马几乎一模一样。

显然是照着那匹马做的!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沈桑榆的诚意却已经满满溢出来。

周若儿欢喜得不肯放下,又问沈桑榆,“要写点什么啊?我一定用我最好看的字写。”

“那倒不用,写得能看懂就好。”沈桑榆摆手,“我念你写。”

两个少女在日头下坐在一起,一笔一划将曲折跌宕的爱情故事写在了宣纸上。

故事很精简,但周若儿还是随着故事的走向呼吸紧促。

最后放下笔才问,“这是你想出来的吗?就好像真的一样!”

真实得好像真的会在身边发生一样。

沈桑榆莞尔一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可爱得紧,“故事嘛,哪个不是从身边的事情改出来的?”

她当然不能告诉周若儿,这的确是真实的故事,而且就发生在京城的那些富贵人家后院里头。

说起这个,还得感谢前世对她爱答不理的硕亲王妃。

前世沈桑榆为了讨好自己这个婆婆,想方设法的参加她也去的各种茶会诗会,坐在一堆半老徐娘中间被品头论足,还要强颜欢笑。

不过那些人当然不光嘲讽她,谁家有什么事情,都会拿出来说。

沈桑榆的那些爱情故事,便是那里听来的。

再稍稍改一改,便成了新的故事。

什么妾生的女儿为了能高嫁,不惜在嫡女成亲日绑走嫡女,自己再来个大义救亲上花轿啦。

什么嫡子爱上了丫鬟,家里头嫌弃丫鬟对家族没什么帮助,干脆把丫鬟卖去怡红楼,嫡子自断命根发誓不娶啦。

富贵人家的离谱故事,只有大家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周若儿没再往下追问。

等宣纸上的墨迹晾干之后,这才叠好交给沈桑榆。

“多谢,从小学字的人,写字就是比我好看得多。”沈桑榆笑眯眯道。

周若儿面带忧愁,“你的字很难看吗?”

“是啊,”秀儿忍不住替沈桑榆回答,“我家小姐写的东西,我一个字都看不懂呢!”

闻言,周若儿更担忧了,“那你去参加雅集,定然会被比下去的。这倒是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你府里那么虎视眈眈,会不会借此事让你在京城遭人嘲笑和鄙夷啊?”

“不愧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人,连后宅玩的把戏也这么清楚。”沈桑榆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开口,琥珀色的眸子里澄澈,不载半点情愫。

“你等等,”周若儿起身,往屋里走去,“我去拿样东西,很快就回来,你千万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