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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涌动。

热烈的开场舞之后,七姐和爱宁在大家的尖叫声之后缓缓出场。晴天坐在一旁拉着韩灵的胳膊不停得跳跃着:“我男人啊……我男人……”

敏敏一边把她的爪子放回去,一边满脸鄙夷得道:

“大家都喜欢呢……你叫嚷什么……”

“哼,他是我的……”晴天毫不示弱。

“是大家的……”敏敏不客气得反击。

“我的——”

“大家的——”

“我的——”

两个人声音和音调都越来越高,夹在中间的韩灵无奈得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然后轻声说:

“你们再吵下去影响七姐的正常发挥……他会不高兴的……”

“好像是这样……”晴天念叨着,而且很快她的理论就被验证了,她惊奇得发现七姐的眼光始终在注视着她们这边,果然,他心里是在意她的,既然他那么在意她,那她肯定不能让他失望,她急忙对敏敏打了休战的手势,然后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拼命对他回应:

“七姐——你的小宝贝在这里——”

喊完之后她才发现周围一圈的女生都用仇恨的眼睛瞪着她,切,她才不削一顾呢,羡慕算什么嫉妒算什么恨又算什么……把我家男人娶回家,才是真本事。

她内心里嘿嘿笑了。

七姐边把耳塞重新塞进了耳朵里,然后用深邃的眼神望着她这个方向,有面无表情得冷漠,也有情深似海的炽热,他好像有很多事情好多话要说,呦迅速被理智压回到心底。一首歌完毕,他把视线转移给了全体观众,然后边唱边给大家适时互动,爱宁则在一旁跳着雾化人间的古典舞,加上舞台灯光和七彩的干冰气泡,他们两个人好像是歌舞在斗破的苍穹,在人间的另一个地方述说着浪漫的情缘。

这个男孩,好像长大了很多。

韩灵看着他复杂的表情,从前他是孤傲自我的,现在背负了很多现实中不得不背负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他学会了克制自己,学会了适度的伪装,学会了对陌生人微笑,虽然那种微笑以后可能只会出现在演唱会上,但是,学会了就好,至于以后的实习,慢慢来吧,他总会变成另一个董建,因为他们骨子里很像。

灯光慢慢汇成了一个纯蓝色的焦点,而七姐默默站在了焦点中心,爱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修身得旗袍装完美得显现了她的前凸后翘,她和七姐甜蜜得牵着手,目光却始终飘忽不定得寻找刘江的影子。

“下面,这首歌,是去年我为一个女孩写得。”七姐突然对着镜头招了招手,然后他刚刚温柔的脸上显现了无尽的憔悴和疲惫。

“我……”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让身后的编曲团队停下来,他自己拿着话筒顿了顿,好像开口是埋藏很久的秘密,像被风尘了千年的雪,干净又见不得阳光。只能在寒冷中默默得被冰封,至死,然后埋葬。

在舞台的一个特殊的角落里,优雅的环形桌上面摆了一壶茶,茶旁边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玻璃瓶,瓶里面是新鲜的含苞待放的荷花。沙发上坐着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精明的眼神透着凌厉的光,好像瞬间就可以穿透你的心事,然后又简单的画圈注解。男人旁边站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西装革履的大汉,大汉脖子上有一块显眼的青色标记,好像是某种专属符号,也是某种特别的归属印记,他始终毕恭毕敬得站着一直不苟言笑,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相得益彰,旁观者看着以为那是一对没有感情和表情的雕像。

“大哥……二少爷会不会说一些不该说得话。毕竟夫人就在台下……”龙九紧紧盯着七姐,好像在盯着一个贼,这是个不安分的贼。

“不会。”

“要不要把夫人带过来……”

董建仰着脸笑了,然后优雅得端起了茶杯:

“她难得那么开心,让她玩吧……”

“这样会不会不和身份,而且……危险系数也比较高……”龙九继续提议。

“她内心还是个孩子,”董建幽深得望着那个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女孩,虽然置身在热闹中,她还是跟从前没多少变化,在短暂的激情之后她仍然安静得听着台上人唱着伤感的情歌,好像周围的纷杂跟她无关,她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董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然后道:

“她还是个孩子……我应该保护她的纯真和她的梦!”

“是,大哥!”龙九不再说话。

七姐明显也注意到董建,但是他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他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我——这首歌——”他顿了顿:

“我从前写歌只是因为孤独,我想很多人都跟我一样的孤独,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我一直傲视一切,然后夜深人静的时候把所有的情绪幻化成了音符,在每一个需要取暖的时刻把这些音符画进了五线谱,在叮咚的钢琴的伴奏中,流淌出我所有的心事———”

“七姐——七姐——”

“我们爱你——”

他刚刚开了口,声音有些哽咽,台下的粉丝已经忍不住得热泪盈眶,用疯狂的呐喊声来表达自己对七姐的迷恋关怀和热爱,男孩微微红了眼,然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把没有讲完的话讲完。

“我今天要说得事,可能也是我对过去的告别……对,我喜欢的女孩……”

“女孩??”台下又忍不住沸腾起来……

“七姐是要对爱宁表白吗?”

“不对啊……不是说告别嘛……”

不得已,七姐举起了胳膊让大家安静,他有些温柔有些恳求得道:“可能今生我只说一次,所以请大家耐心听我说完好吗……”

可能,在生活中冷漠的人在舞台上才能表达他所有的情绪。韩灵就这样望着他,望着爱宁,他们都是自己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不管他会说什么,她相信董建都能理解也都能够接受。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接受对方的好和不好。

而且,大家都是心里有爱的人,因为有爱,所以会彼此保护,单纯的勇敢的保护,没有私欲。

“我今生只遇到过一个那么特别的姑娘……她很善良很勇敢很会替别人着想,她跟所有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从我第一眼见到她起我就想保护她,可惜因为我的坏脾气……我一直再伤害她……”七姐断断续续得说着,舞台的光随着他的语气而慢慢变黯,有些就此暗沉下去的姿态。

荷花在这个二氧化碳紧张的状态下显得有些蔫蔫的,耸拉着纷纷耸拉着脑袋垂在了杯壁上,好像失了水分的红苹果,褶皱的纹路承载着岁月的沧桑。

“大哥!”龙九突然有些紧张得靠了过来。

“怎么了?”

“刚刚收到消息……陈富贵私下里跟大小姐约过面,而且还讨论过演唱会的问题……”

“什么?”董建握着茶杯的手不禁轻轻一抖,“我妈妈在家?”

“这个大哥放心,已经安排了保全私下保护……”龙九不卑不亢。

“给他的八千万他没收?”

“收了……他也一直表现得很温驯……直到大小姐去……”龙九也没想到这个人胆子那么大,好像很多事开始出乎他的意料。

董建鼻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道:

“好了,你马上安排后台演唱会停止,票务双倍返还,然后抓紧再调人去保护二少爷的安全…你亲自去看护夫人…”

“大哥,那你……”龙九有些犹豫,这种情况下董建一个人……他心里也七上八下。

“我没事,你快去!”董建忍不住低吼一声,然后平静的脸上压抑不住的焦灼。他努力平复了情绪目光紧紧盯住了舞台,七姐依然说着: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希望能弥补我曾犯下的错,我希望用我的余生来保护她和我大哥,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是我这辈子必须要守护的人……接下来这首曲子,是以前我和大哥在流亡的时候经常一起弹得钢琴曲,名字叫《kisstherain》……大哥!!”七姐对着话筒在舞台上深深地喊到:

“大哥!你在吗??”

他眼神绕过繁华的舞台和拥挤的人群紧紧盯着董建。

粉丝们依然狂欢呐喊,手里的牌子在失去了灯光的观众席显得格外晃眼,可是呐喊的内容却又刚开始的疯狂示爱变成了有些嫉妒和不解:

“七姐,那个女孩是谁……”

“爱宁……你被抛弃了……”

有人也开始议论:“他应该说得就是爱宁……他说要保护她……所以他们现在在一起……”

“爱宁——七姐——”

“好感动啊……”

“在一起——在一起——”她们用自己的热情期待一种内心无法满足的美好,好像成全了别人也就成全了自己。

在这繁茂的激情的喧哗中,董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紧紧握着拳用紧张的眼神对七姐做了一个微微摇头的动作,七姐满怀期待得望着他,然后接收到他的讯号后他心里一惊,很快又不由恢复了从前冷漠得表情,他迅速转身坐在了钢琴面前,深呼一口气,十个指头轻巧得落在了刚硬的黑白键上,缓缓忧伤得曲子在他的弹奏下显得越发紧张和澎湃,抑制不住的澎湃……

倒越来越像贝多芬的三部曲。

韩灵从他的曲子里听到了不安,爱宁儿还在舞台上深情得随着曲子唱着哀伤得歌,长久一起排练的默契让她也发觉了七姐的异常,但是专业的职业素养让她坚持把曲子唱完。

如果有任何意外,导演会叫停,或者……她也准备好了因为意外而演出的曲目,可以让七姐全身而退,可是很多事不是自己的想当然,人生又太多的意外,哪怕你满满的努力得期待,满满的信任和真情,在无数的意外面前,也只是被玩弄的蝴蝶,开心了在自由的上空盘旋飞转,不开心了就随手一捏,不费吹灰之力,就瞬间停止了跳动,在尘世中灰飞烟湮灭。

宁儿认真得唱着歌,然而还是没有等到她期待的美好,还未曲终人散,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涌动一波波香艳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巧笑倩兮,半露半羞的依偎在一个男子身旁,她雪白的大腿在镜头下显得分在撩人,莲藕般稚嫩的香肩掩饰不住下面的波涛汹涌。欲拒还迎,欲说还休。

大家在一阵短暂的静谧之中,瞬间沸腾起来了——

“这不是爱宁嘛?”

“她身边的男人肯定不是七姐……”

“天啊,本以为她是玉女原来是欲女啊……”

“好心疼七姐——”

紧接着,大家又由刚才的八卦变成了愤怒地讨伐:

“不要脸的女人,滚下去……”

“下去……下去……谁要听你唱歌……”

“滚下去——”

“滚下去——”

最后变成了异口同声地呐喊:

“烂宁……滚下去——”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七姐在这场混乱中默默站了起来,钢琴声夏然而止,他冷眼观看着这场闹剧,不由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董建的暗示,那是他们长期作战以来不用言语的默契,默契得内容是:危险,撤离。

可是他偏偏不,他想要看是谁要来闹他的场,是谁还敢伤害他的家人,他努力把曲子弹完是为了告诉董建,他还是他的七姐,他不撤离是为了告诉家人,他想要保护他。

在混乱的声响中,七姐默默把脚底的柔软的皮鞋换回了从前坚硬的尖头皮鞋,纯白的指甲默默染成了血红,从前的残忍是任性,以后的任性只是为了守护。

龙九剥开重重的人墙,在拥挤中寻找韩灵的影子,可是人呢……人呢?他心里不由暗暗骂了一句混蛋,然后迅速通知在演唱会暗伏的手下人,寻找夫人……保护董大哥……他抬起头望着这如沙砾般密集的人群,在一瞬间的功夫,韩灵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个女人,对董大哥到底是福还是祸,他心里有些矛盾的反感。

爱宁在舞台上手足无措,有的粉丝甚至不顾保安的阻挡向舞台上砸东西,她血红的嘴唇开始慢慢变得惨白,修身的旗袍因为紧张而慢慢起皱和褪色,是心灵的期望的褪色,她就这样站着……脑海里不断重复从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在寒冬里裸身起舞,在不怀好意的人群里盘旋,在满怀所有真心和希望的夜里辗转反侧,在背叛之后的梦里回归故里……她已经不是她,可是,梦想才刚刚起飞,就这样莫名静悄悄得被折断了翅膀……

刘江从后台已经冲了过来,他看着傻傻站在那里的爱宁,她苍凉得站在整个舞台的中央,万人不堪入耳的辱骂如涛涛洪水般扑面而来,她就这样傻傻的站着,没有逃避没有乘一叶扁舟逃离,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得是一个女孩深爱一个男孩,而男孩深爱他的梦想。梦想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女孩为了达成他的心愿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最后为了能多增加一个顾客而被人弄伤了腿,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像一条赤裸裸的蜈蚣盘旋在洁白的婚纱上,在夏天穿裙子的时候显得格外显眼。

她觉得没什么,为了他牺牲都是值得的。可是有一天男孩却再也接受不了蜈蚣的抢眼,他迫不及待得离开甚至嘲笑,因为那个瘆人的伤疤。

他讽刺得毫不留情。女孩从未觉得原来会那么疼。

刘江那一瞬间想到,爱宁就是那个女孩。她没有什么错,是世道的错,她已经如此艰难他们何必要互相折磨呢……他不加思考得迅速跑上了台然后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在她的诧异中和那些被牵线的木偶般粉丝的惊呼中走下了舞台,七姐冷冷上前,看着他们然后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好像刚刚对粉丝深沉述说心事的是另一个人,现在站在观众面前的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侩子手。

“你们,别吵了。”他对着话筒轻轻却没有丝毫温度的道。

台下的人却像没听到似的,依然张牙舞爪得疯狂吼着:

“七姐——七姐——”

“爱宁'——贱人——”

韩灵和敏敏晴天他们都被冲散,她在某个角落里听到大家对爱宁的疯狂讨伐后不由自主得冷笑:

粉丝?粉丝是什么人呢。他们更像是被人操控的机器,随着某一指令的施舍或刺激而改变自己的心情和路径。他们不会用脑思考吗?你崇拜一个人或喜欢一个人到底欣赏他的什么?你可以欣赏他的努力,他的认真,他的气质他的待人接物……但是你本来就不该欣赏他的风花雪月,欣赏他的装饰而来的美貌和被推广的八卦热度,那本来就是一种炒作,那本来就是一种人性……

有人说过: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

明星是人,不是神。

那些不欣赏你专业的努力,不认可你人品的正直,只会人云亦云,迷恋某种多巴胺刺激的粉丝,不要也罢。

那不是粉丝,那是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