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心脏病？！”陈思眉目紧拧，不可思议的问道。
宋明月乖巧的坐立在检测仪器旁，目瞪狗呆。
她现在的这副狗身子可能就是因为被查出了患有心脏疾病，所以才被原主人遗弃。
“对，心脏肿大，肺部积水，加强治疗的话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如果狗狗进行剧烈运动的话就会……”兽医欲言又止。
陈思闻言心头儿一纠：“会怎么样？”
“会引起狗狗体重极速下降，体能降低，呼吸急促以致于……所以，我还是建议这只狗狗不要做警犬。”
兽医推了推眼镜，又道：“在训练过程中，如果狗狗进行剧烈运动发生不适，很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状况。”
陈思闻言心有失落之感，在他心里，明月是一只非常优秀的大金毛。
如今明月无法参与培训，就不能成为警犬，这么一来，着实可惜了些。
他含笑抚了抚宋明月的狗头：“没关系，在我眼里，你还是很棒的！”
宋明月闻言，下意识伸出狗舌头呼哧呼哧。
待她反应过来，她立马收了回去。
太丢脸……啊不，太丢狗脸了……
宋明月跟随陈思回了警局，同事高兴的问道：“怎么样？”
陈思摇了摇头，遗憾的道：“明月患有心脏疾病，恐怕不能胜任警犬，太可惜了……”
“确实可惜，小李他们在训练场训练狗子，本来还想让他们瞧瞧明月的资质来着。”陈思的同事遗憾说道。
“哦？小李也来了啊？好久没见过他了，我们去看看。”陈思听闻有故人，还想去叙叙旧。
宋明月迈着狗步，也跟随了上去。
警署后面有训练场，警犬训导师会根据狗子的状态以及警犬专项训练。
一般的警犬都具有发达的高级神经活动机能。
它们有灵活的嗅觉、听觉和视觉等感觉器官，有很强的凶猛性、灵活性和奔跑能力等警用素质。
此时，陈思的同事小李正在对一批新晋警犬小狗子进行最基本的“衔取”训练。
小李拿着一个飞碟，将它迅速在小狗子的眼前进行摇晃，最后扔出。
被指引的狗子便倏地一声跑去衔接飞碟，而后等待小李的命令吐出飞碟得到奖励。
其他狗子依次被这样训练，井井有条。
宋明月乖巧的趴伏在地，她自从知晓自己这副狗身子有心脏疾病后，能趴着绝不站着，也是变相的偷了懒。
小李停下手上动作，向陈思等人走来。
“哈哈，好久不见！”小李热情的打着招呼。
陈思报以明朗的微笑，也道了声好久不见。
“诶？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只聪明狗狗？”小李蹲下身，细细的打量着宋明月。
宋明月慵懒的抬起狗脑袋，眼前这个人微胖，有点憨憨的感觉。
她拱了拱脑袋，算是回应小胖子的问题。
“是叫明月吧？”
“明月，坐！”小李拿出小肉干奖励诱惑着宋明月。
宋明月才懒得搭理他，区区一块儿小肉干就想使唤她？
想当初，团子可是砸了三坨金锭子……
“明月，不要不懂礼貌，听话。”陈思温柔的说道。
宋明月洋洋洒洒的起了身，乖巧的坐立好。
“嘿，明月果然与你要亲近些，我拿小肉干都诱惑不了它！”小李惊奇说道。
陈思闻言，本着试试的心理，又对宋明月发号施令：“明月，伸爪。”
宋明月伸出了一只狗爪，正好和小李握了握手。
“这金毛真不错！”小李赞叹道。
“明月，转圈圈！”小李继而又拿出一块儿小肉干，在宋明月眼前诱惑她。
宋明月虽然现在是条狗子，但她还是钟爱陈思给她买的那一款香喷喷的狗粮。
“明月，转圈圈。”陈思对宋明月说道。
宋明月轻摇着尾巴，给了陈思一个面子，听话的转给了众人看。
众人一瞧，纷纷惊叹：“小陈不是训导师，但却把明月训练得说一不二。”
紧接着，陈思依葫芦画瓢使唤其他狗子，结果其他狗子理都不理他。
“明月这般精通人性，这么聪明的狗子，是警犬的绝佳资质！”小李说道。
陈思也是认同的，但他还是报以遗憾的告诉了小李事实。
小李也觉得很可惜，但小李给他提了一个好意见。
“说实话，金毛这类犬种性格温顺，不具攻击性，容易敌我不分且活泼好动，它们和哈士奇一样，都是不适合做警犬的。”
宋明月听到这儿，呼哧了一声。
好家伙，这小胖子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可真能。
而后她又老实了下来。
果然，小胖子说的没错。
金毛的确是活泼好动，她感觉自己的性情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金毛化。
“但这也并非完全弊端，金毛猎犬就很适合搜护犬，亲近陌生人类，且性情温顺。”
“像明月这么聪明的狗狗，想必一定能胜任搜护犬，为人民服务。”
小李言毕，宋明月应和的汪汪，回应了两声。
她要成为搜护犬，走个流程，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位面世界。
作为人变成狗子，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耻辱了。
陈思若有所思，他想了半天，最后果断拒绝：“不行，明月不能进行激烈运动，它的生命同样可贵，我不能让它犯险。”
宋明月闻言很是感动。
陈思果断的拒绝了小李的提议，并且还转了白班。
宋明月没办法，陈思作为她现在的监护人，不愿意她做搜护犬，她也没辙。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陈思兴致缺缺的带着宋明月回家。
“明月，真希望你是一条健康的狗狗。”陈思说道。
嗯，她也想成为一只健康的狗子，让自己走流程快点离开这个位面世界。
紧接着，陈思又自言自语道：“就像小倩一样，好好的孩子，却……”
陈思苦笑不已。
宋明月感受到陈思的低迷情绪，用狗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真是个聪明的毛孩子。”陈思弯起嘴角，一如他们初见的那个月夜笑得那般明朗。
陈思回到家的时候，陈思妻子还在客厅等着他。
“你回来啦，饿吗，要不要吃点夜宵？”陈思妻子的眼睛泛着微红，想必是刚刚哭过。
陈思摇了摇头：“只是去做个交接，从明天开始，我就能上白班了。”
陈思宠溺的揉了揉妻子的头，两夫妻相顾无言，都知晓对方没有说出口的话。
会变好的。
他们无数次告诉对方，孩子会变好的。
陈思两夫妻入寝，宋明月趴伏客厅小窝。
到了半夜的时候，一微细小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撑起狗爪，伸了伸懒腰，循着声儿到了陈小倩的房间。
她轻轻一跳，用狗爪悄声打开了门。
结果她看见陈小倩打开了台灯。
陈思两夫妻知晓陈小倩有半夜画画的习惯，所以给她买的台灯是橘黄色护眼微弱型。
陈小倩在她进来的那一刻，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宋明月没有再移动，她怕再次刺激到陈小倩。
陈小倩的眸子黝黑而透亮，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就像是可爱的小精灵。
陈小倩唇缝紧珉，她低下了头，认真的将笔触游走在发黄的纸上。
雪白的纸在夜间太刺眼，陈思妻子便给陈小倩买了发黄的护眼纸。
在陈小倩晚上睡觉前，她会偷偷收走白画本，给她换成发黄图画本纸。
陈小倩专注的将笔触游走于纸张上，宋明月这才敢慢慢靠近。
她轻轻地，一步又一步。
她自问不是心平气和的人，但在此刻，她的心态竟宁静得不像话。
“噗嗤噗嗤——”
只有流畅的笔触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宋明月小心翼翼的将脚搭在床沿，她无时无刻不观察着陈小倩的状态。
见陈小倩没有反应，她才缓缓的更靠近一步，想要看看陈小倩画的什么。
就在她移动的一刹那，陈小倩竟远离她一挪。
宋明月头脑炸裂。
陈小倩一直都知道她想干什么吗？
不可能，陈小倩这样的孩子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不会去思考别人想干什么。
她又轻轻地挪动狗爪，这时她发现，陈小倩的耳朵似乎动了动。
她瞬间想得通透。
陈小倩的感官好像特别灵敏，仅仅是微小的声音，都被她纳入耳底。
宋明月心中蔚然，陈小倩方才挪动是下意识的动作，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行动。
宋明月只能乖巧的趴伏在地，也许，只有陈小倩愿意给她看，她才能接近陈小倩。
直至凌晨三点左右，陈小倩便又睡下。
翌日一大早，宋明月伸了伸懒腰。
她不过是用狗爪子撑着地面发出些声音，结果都被陈小倩听见。
陈小倩猛地坐起，无声无息，她行动迟缓，就像是一个机械人，去往了洗浴台洗漱。
而两夫妻也没有惊讶陈小倩起得这么早，反而是很自然的各做各的。
就在宋明月疑惑两夫妻为什么不在乎陈小倩的时候，陈小倩竟又突然回到了卧室，再次躺下。
“小倩的药吃完了吗？”陈思问道。
“没有，还有很多，不过她最近好多了，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嗜睡。”陈思的妻子给陈思整理衣领说道。
陈思离开后，陈思的妻子把宋明月的药混合在狗粮里让她吃下。
“乖狗狗，好好吃药才会好哦～”陈思的妻子很温柔的抚了抚宋明月的狗头。
直至中午，陈小倩才醒来。
陈小倩醒来后，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笑，这把宋明月给吓得一激灵。
她以为，陈小倩就一直那么安静，不言不语不在意，结果陈小倩突然发笑，把她吓一大跳。
她本以为这就算过去了，结果陈小倩走到客厅，毫无预兆的走向墙角，并用头猛烈撞击墙壁。
宋明月狗腿一撒，连忙飞奔过去，强势的挡在了陈小倩的面前。
“哐当——”一声盘子碎裂的声响。
“小倩，怎么又用头撞墙啊，这样是不对的！”陈思的妻子带着哭腔，紧紧的抱住了陈小倩。
折腾了近半个小时，陈小倩才消停下来。
直到中午吃过午饭，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才回了房间拿出笔和纸又回到了那个狭小的衣柜空间。
陈小倩对画画好像特别感兴趣，宋明月的狗尾巴都快摇断了，她也不曾抬头看宋明月一眼。
笔和纸接触摩擦的那一刹那，划出异常悦耳的声音，陈小倩虽面无表情，但宋明月知道，她很享受这一切。
宋明月趴伏在地，闭着眼睛享受着自然之声。
突然之间，陈小倩停下了动作。
声音骤停，宋明月睁开了眼睛。
“堪……”
“堪……”
陈小倩发音不标准且不完全，听得宋明月狗头疑惑。
陈小倩挪动身子，空出一席之地，宋明月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陈小倩是让她来看画画！
宋明月大喜过望，不自觉欢快的摇着狗尾巴挤进了衣柜。
陈小倩动作迟缓的翻页着，宋明月这才看到陈小倩凌晨画的什么。
陈小倩凌晨画在泛黄纸上的，是她。
那是一只趴伏在地的狗狗，眼睛很是传神，乃至于一笔一划，都十分细致。
宋明月没忍住，兴奋的汪了一声。
陈思妻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进了陈小倩的房间。
只见衣柜中一人一狗，陈小倩笑靥如花，口齿不清的呢喃着“明”字。
陈思妻子大喜过望。
陈小倩八岁都不会说话，不仅发育迟缓，而且还很少吐出只言片语。
而自从这只金毛明月来到她家后，不过仅仅两天，就让她的孩子有了活人气儿。
她的眼眶中有泪水在打着转儿，一种未知情绪让她悲喜交加。
下午五点半左右，陈思回了家。
陈思妻子兴奋的将此时告知了陈思，两夫妻皆兴奋不已。
“会好的，会好的！”陈思笑中含泪，将妻子抱得紧紧的。
两夫妻临时决定，带着金毛明月和女儿一同出去散步，也许能够打开女儿的心扉。
往日里，两夫妻都没有时间带着女儿一同出去。
一是怕女儿害怕外面的场合，二是怕女儿会抗拒外出。
陈思抱起陈小倩走向了门口，陈小倩咿咿呀呀，不安的动着手指。
她的手指头就好似不是她的那般，几根手指头轮流交错，看起来甚是滑稽。
“汪！汪汪汪！”宋明月唤了几声。
陈小倩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明月，眼睛一眨不眨。
直至陈思抱着她出了门，出了电梯，她还依然看着宋明月。
下午六七点的小区微风习习，让人倍感凉爽。
陈思将陈小倩放下，宋明月迎了上去。
陈小倩一动不动，感觉就像是站不稳。
宋明月摇晃着狗尾巴，四条腿就像人那么自然的行走，她还用狗脑袋拱了拱陈小倩的裙角。
陈小倩缓缓挪动步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的动作更加僵硬和迟缓。
陈小倩漆黑的眸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宋明月。
宋明月看着陈小倩行走，看着陈思两夫妻欣慰的目光，她突然有种自豪的感觉。
“嘶，小疯子出来啦！小疯子出来啦！好稀奇！好稀奇！”
一个熊孩子用胖乎乎的手指头指着陈小倩，陈思的眉头紧拧不已。
“还凑上去，小心疯子打你！”
一个悍妇突然出现，想要把熊孩子带走。
那悍妇宋明月认得，正是之前破口大骂的那位泼皮。
宋明月龇牙咧嘴，故作凶狠的模样。
“汪！”宋明月呜咽出声，狗声警告。
“我的天哪，这么大的狗，你们居然不套绳儿？咬着人怎么办？”泼皮将熊孩子藏在身后，一个劲儿指责陈思夫妻。
“怎么了怎么了？”小区保安见居民有纠纷，连忙上前调和。
泼皮一把拉过保安：“你来的正好，你看这狗，这么大只，咬着我孩子怎么办？”
“不行，你们得把这畜牲打死！还小区一个安宁！”泼皮大喊道。
不少人听见声儿，连忙凑过来看热闹。
陈思正想带走宋明月和自家女儿，结果宋明月就跟一只螺旋桨似的，将尾巴摇得溜圆。
“您……唉，这是金毛，性子是出了名的温顺，哪会咬人！”保安为难说道。
“就是，这金毛多招人喜啊，你瞧这小尾巴摇的！”
……
周围人有爱狗人士附和，泼皮垮不下脸，还是要闹着打狗。
“一！”
“一，坏银！”
被忽视的陈小倩突然出声，她将宋明月狗头抱在怀里，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泼皮。
宋明月本来在撒娇卖萌来着，结果眼前突然一黑，只听耳边是陈小倩口齿不清的声音。
宋明月偷着乐，陈小倩虽然口齿不清，但她却听懂了。
“你，坏人！”
陈小倩是这么说的，她在护着宋明月。
泼皮本还想再继续咄咄逼人，周围人不断指责着她。
“别人本来已经够可怜了，还这么针对人家。”
“就是，也不晓得她的心是不是铁打的，这么硬！”
“嗐，谁知道呢？兴许是更年期。”
……
指责泼皮的声音络绎不绝，泼皮只得作罢，悻悻离去。
这场闹剧结束，陈思满面笑意的蹲下身，神色激动。
“小倩，叫爸爸，叫一声爸爸好不好？”陈思满面期待的说道。
陈小倩面无表情，木愣的看着他。
最后陈小倩放开宋明月的狗头，又拉着宋明月的尾巴。
“家……家……”
宋明月听着陈小倩口齿不清的家字，便迎合陈小倩的行动速度，缓慢的走在前面。
她做这条狗也算是做得出神入化了，宋明月叹息了一声，悲催的带着陈小倩归家。
可刚走到电梯口，就见电梯门前一片嘈杂，似有大事发生。
“怎么了？”陈思的职业性敏锐力让他第一时间询问原因。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终于让他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