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清晨，但天空一片昏暗。
阳光本该普照大地，现在却被一片灰蒙蒙的乌云遮住，天地间一片浑浊。
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下时停。
今天是查尔斯·詹姆斯的葬礼。
拓城贸易大厦下的那声枪响后，查尔斯·詹姆斯眉心中枪倒下，甚至没给这个世界留下一句话乃至一声喘息。
东窗事发后，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世界，全世界无数财阀和组织都在惊讶于竟然有人敢对詹姆斯家族的人犯法，不可谓不大胆！
“我们怀着悲恸的心情，前来参加查尔斯·詹姆斯先生的葬礼，他是一位杰出的企业家与慈善家，生前敬老爱幼，和善友邻，尊师重道，为世界经济稳定发展做出贡献，愿善良的主保佑他……”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李·威廉将一束白色鲜花放在墓碑前，转身离开将位置留给身后人。
查尔斯死的太过突然，可以说震惊了整个世界。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由警方办理案件，但这位詹姆斯家族少主身份尊贵，于是尸体被连夜运送回来，勒布朗·詹姆斯将家族私军派出去三分之二，其中又有二分之一去了拓城，只为查清查尔斯的死因。
雨不大，没人打伞。
葬礼上到处都是人，各种财阀的巨头，政党的首脑，军方的高官在这里比比皆是，富豪排行榜的成员几乎是按照顺序排着队前来，就连一些隐世不出的传奇人物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也不得不前来参加葬礼，例如曾经的世界首富诺曼·道南。
排队到墓前献花的队伍延绵几百米，如同黑色长龙一般。
李·威廉的心情很沉默。
为什么说是沉默？
不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死去而喜悦，不为一个盟友兼儿时同伴离世而悲伤，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是一股终究落幕的难言之欲和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担忧。
和他一样心情复杂的，还有凯瑟琳。
本想等查尔斯回来后与他摊牌，哪怕三大家族再次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可现在来看……腹中胎儿的真相随时可以大白，但罪魁祸首因死去而逍遥法外，这还是凯瑟琳想要的雪耻吗？
葬礼上每个人的表情很统一，无非是悲痛或沉默。
但暗地里打着什么小算盘，是暗自窃喜还是怒火中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凯瑟琳和凯伦·莱肯在献完花后，率先向李·威廉的方向走了过来。
怀孕三个月，凯瑟琳小腹的隆起越来越明显。
“现在……”
凯瑟琳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威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已经猜到凯瑟琳想说什么：“先放一放吧，那鉴定报告现在放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勒布朗叔叔也需要一个时间缓冲一下。”
说完，李·威廉看向凯伦·莱肯：“凯伦叔叔你说呢？”
“我没意见。”凯伦·莱肯摇摇头。
经过一夜的沉淀和查尔斯的死，他也不像昨晚那么暴躁如雷、杀意必露。
此时若是将那DNA鉴定报告公布出来，非但不能还凯瑟琳一个清白的名分，还有可能适得其反，给本就精神状态不佳的勒布朗·詹姆斯双层打击，更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已经被人算死，他们也早已化身棋盘上的棋子无法挣脱。
凯伦·莱肯和凯瑟琳暂时离开了。
李·威廉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淋着小雨。
从前每时每刻都很忙的他，现在竟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唉…”
正叹气时，前方走过来几道人影。
勒布朗·詹姆斯是在他人的搀扶下走过来的。
这个明明古稀之年，看起来却像知命之年，甚至还能抽雪茄喝红酒的老人，如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的几十岁。
这种苍老未必体现在白发、皱纹或者动作，更多的是眼里那股精气神消磨殆尽。
据说查尔斯出事的消息传出后，勒布朗·詹姆斯吐了一大口鲜红的血，随后昏迷了近两个小时才勉强缓过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震怒和要求彻查真相。
“勒布朗叔叔，节哀，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李·威廉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走上去想要搀扶对方，却并未被领情。
“你没想到吗？我看就是你杀了我儿子吧。”
勒布朗·詹姆斯淡淡的说道。
老爷子一开口就是惊世之语。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杀查尔斯，我没时间更没有动机啊。”李·威廉皱着眉头，尽力让语气听起来更真诚，双手捧在身前仿佛扪心自问一般。
然而，勒布朗·詹姆斯什么也没说，在他人搀扶下缓缓离开了。
他的眼神很浑浊，看不出除却悲伤以外的其他任何情绪，刚才那句话不知是试探还是无心之语。
待到勒布朗·詹姆斯离开后，他的外甥，也就是查尔斯的堂弟，戴维·詹姆斯走了过来。
“威廉大哥，别往心里去，舅舅现在脑海里一团糟，大哥去世的消息给他打击太大了，大概也是无心之言，”戴维·詹姆斯说道。
“当然。”
李·威廉点点头，突然说道：“你不会也以为是我杀了查尔斯吧？”
“当然不会……”
戴维·詹姆斯摆了摆手，但语气很拖沓，似乎欲言又止。
“我没动机，没时间，没那个必要，这你都知道的。”李·威廉不知为何多解释了这么一句。
他向来是话少的人，也不喜欢和人解释太多，今天很反常。
谁知，戴维·詹姆斯突然说道：“可现在外面闹得风言风语，都在传就是您派手下杀手杀了大哥，我想也是这些流言入了舅舅的耳……”
“谣言？知道是谁在传播吗？”李·威廉连忙问道。
“不知道……凭空出现一样。”戴维·詹姆斯摇了摇头。
闻言，李·威廉若有所思。
见他不说话。戴维·詹姆斯迟疑了一下，便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舅舅那边还在等我。”
“嗯？哦，好。”
李·威廉点点头，随后又补充道：“照顾好你舅舅，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或者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
戴维·詹姆斯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和墓碑前依旧络绎不绝的身影，想着勒布朗·詹姆斯的眼神、查尔斯的死和戴维·詹姆斯刚才所谓的谣言，李·威廉再度陷入迷茫。
雨下大了，旁边的女秘书撑起一把黑色雨伞。
事有蹊跷！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操控一切。
之前李·威廉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查尔斯一死所有事情都仿佛浮出水面，这种感觉原形毕露。
尤其是查尔斯死后，他是去拓城见赵淮的事情也曝光出来。
“很早以前就被算计了吗……”
李·威廉喃喃自语道。
无论如何，他觉得查尔斯的死一定是谁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可能波及到了他和凯瑟琳。
如此说来，也许婚礼的时候就被人算计了，还有可能更早。
但思前想后……所有事情的发展环环相扣，除了查尔斯的死太过突兀，一时间李·威廉竟想不出哪里有猫腻。
“家主，刚出的情报。”
手下一个情报网的负责人将一个平板递给李·威廉。
平板上自动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只见一个身影神似赵淮的西装男子沿着小道前行，时不时四处张望，似乎在害怕什么。
这时，似乎什么惊动了他，他连忙飞奔起来，却又摔倒在地。
李·威廉皱起眉头，将摔倒的那个镜头反复观看，才恍然大悟。
有一颗子弹似乎打中了这人的小腿，才致使他摔倒。
视频继续播放。
一大群人冲入监控画面，将西装男子架起，捂住他的嘴巴，又迅速撤离。
视频结束。
最后一刻，西装男子的脸是正对镜头的。
那惊恐的眼神，包括整个上半张脸……
“是赵淮？”李·威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没错，事发当地是一个商业街的后街，距离贸易大厦不是很远，这监控录像来自一个商家放在后门霓虹灯下的小型摄像头，附近的居民称当晚却是听到过枪响。”那情报网负责人说道。
“那赵淮是被楚河的人带走了啊……”
李·威廉眼神流转。
“那所有线索就显示查尔斯的死和楚河没有直接关系，可为什么……”
他想不通，说不清。
雨依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