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充斥着血腥味和烟尘味。
也许这就是战争的味道。
子弹划过空气，突破音障的速度让空气变得炙热，但又迅速被这紧张的氛围冷却。
这是B区东南角，也是整个米南市的最边缘位置，洪门带来的精兵强将就在这里同敌人作战。
老兵白文龙看了一眼附近掩体的兄弟们，他们有的已经挂了伤，鲜血淋漓。
“保命要紧，别打红眼了！”
白文龙高声提醒道。
“明白。”“明白。”“没问题队长。”
掩体附近传来此起彼伏的应答声。
这场战斗比白文龙以往见到的任何行动都简单，也许归功于组织上给的重要情报，他们从发起进攻开始就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直至现在已经占据战争的主导地位。
据说那情报是楚坐堂凭空变出来的，白文龙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不知那是何许人也。
“啪。”
白文龙点燃一根烟，将其叼在嘴的一侧，随后拿了个潜望镜仔细观察前方状态。
不过几秒钟时间，他放下潜望镜，抬枪就是果断的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
子弹正中敌人脑门，一枪毙命。
旁边的战友们仿佛对这一幕习以为常，或者说对白文龙这精湛的枪法熟悉的很。
抽烟，拿起潜望镜，放下潜望镜，拿起钢枪，扣动扳机。
如此几个来回，白文龙百发百中，每次抬枪对方必有一人倒下。
正因如此枪法，战友们给了他一个白龙杀神的称号，白文龙觉得非常中二，但也欣然接受了。
就在白文龙抽到烟屁股，打算扔掉烟头全身心投入战斗的时候，旁边来了个新兵。
白文龙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新兵，年龄和身上的精气神做不了假。
他就在白文龙右边的位置，用略显僵硬的姿势开枪。
这新兵枪法不太行，但考虑到对方是新兵……也不错了。
新兵抬起枪来，打了一梭子，正中一个敌人。
见状，他顿时露出喜色，直接以蹲在掩体后射击的姿势，换起弹匣。
见状，白文龙满脑子黑线。
正好他背靠着掩体而坐。
见状，他狠狠的踹了新兵一脚。
新兵后退一步，跌倒在地，被踹的一脸懵。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正要发怒，抬头却看到白文龙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你是新兵吧？”白文龙问道。
“昂…不是，我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新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也叫新兵。”
白文龙自顾自的说道：“也是，太平年间哪有这么多行动给你们打。”
“新兵，记住了，你刚才那种换弹方法就叫炮灰，敌人对你的脑门很敏感的，永远别把要害露出来。”
“此外，别让肩部肌肉紧绷，很容易受伤，也别直接打一梭子，浪费弹药。”
白文龙传授了对方两条经验。
这都是白文龙参加的大大小小数百次行动中拿命换的。
“明白，明白了。”新兵点点头。
“你明白个屁，看好了。”白文龙说道。
他丢掉手中已经烧到烟屁股的烟头，甚至放下了潜望镜，只是微微观察局势后，抬手就是一枪。
砰！
又是正中眉心，敌人倒地失去声息。
“这是告诉你，不知道敌人确切位置，不确定自己打不打得中，就别开枪，你那样打一梭子容易成为战场焦点。”
砰！
又是一枪。
又是正中眉心。
“这一枪是为了告诉你，要用整条胳膊卸掉后坐力，而不是像你那样绷紧肩膀硬扛。”
砰！
又是一枪。
这次打在了敌人腹部。
“这一枪为了告诉你，不确定自己打不打得中脑门，就挑好打的躯干入手，在战场上多一个伤员比多一个死人更麻烦。”
砰！砰！砰！砰！砰！
新兵看着白文龙一枪接着一枪，都快看蒙了。
这就是老兵吗？恐怖如斯！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丢掉命的战场上，白文龙却用敌人的命给新兵当教材。
血淋淋的活体教材！
这就是战争，每一秒都有人死！
子弹在新兵耳边呼啸而过，有时距离他的耳朵只有几公分距离。
“你主教官是谁？”
“林烨教官。”
“……我以前教官也是他，这老头真是越教越退步，不过也对，他主张实战才是王道。”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新兵模仿着白文龙的方法开枪，学的还算快，不过几分钟就打出了白文龙的六分准头。
山中不知岁月改。
战场也是如此。
新兵依葫芦画瓢，击杀了十几人的功夫，对他来说很漫长，但一看手表才过了几分钟而已。
不知不觉间，对面的火力一步步减少。
直到最后，战场在刹那间突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新兵虽然被枪声弄的轻微耳鸣，但还没聋。
对面的枪声好像停了。
掩体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奇怪，但他们谁都不敢抬头看。
万一是什么空城计呢？
战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新兵想抬起头看一眼，却再次被白文龙摁下来。
“这是战争！兵不厌诈！”
白文龙训斥着新兵：“再等一会。”
新兵点点头，悉心听着教导，他已经把这个有点话痨的老兵当成教官。
然而。
白文龙说的一会很快就过去了。
他忍不住拿潜望镜扫了一圈，发现对面空无一人。
“噗嘶噗嘶。”
白文龙将钢盔摘下来，对旁边的老战友暗示了一波。
一群老战友心领神会，纷纷摘下钢盔顶在枪口上，将其伸出掩体。
依然没有枪声。
白文龙皱起眉头，缩回钢盔，向旁边挪了几步。
站起！蹲下！
零点几秒的功夫，旁边的新兵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白文龙已经蹲下来了。
新兵眼皮狂跳，惊叹于白文龙的艺高人胆大。
依然没有枪声。
“我靠？”
白文龙这次直接站了起来。
对面的阵地确实空无一人。
“撤退了？”
新兵觉得白文龙这一波应该是反面教材，毕竟他将身体所有要害部位露了出来。
我方阵地中，许多人稀稀落落的站了起来。
新兵迟疑了一下，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过依然将钢枪紧握在手，甚至做好三点一线的瞄准准备。
“胜利了？”
“对面好像撤退了。”
“不会吧，哪有打到白热化阶段直接撤退的。”
“没有任何前兆啊。”
阵地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疑问。
白文龙挑了挑眉：“这可不是好征兆。”
新兵很疑惑：“我们的任务不是攻入教堂吗，这任务完成了怎么不是好征兆。”
“我们的任务是攻入教堂，但他们的任务是掩护教堂内的搜寻行动，如果几个阵地同时撤军，那代表着我们要保护的人被抓了，队伍的行动成功，但组织的行动失败了。”白文龙为其解释道。
新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白文龙拿起腰间的对讲机：“我是白龙，B区东南角第三阵地的所有敌人撤退，请求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