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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听渊并没有过多纠结于那些自讳,再者说,真正受人尊敬的,并不需要多崇高的自称,也亦能不怒自威,万人敬仰。

他从不对别人吐露心声,可如今对象换作了“她”,那些尘封心里已久的倾诉,似乎没这么难以道出了。

假扮符淅的凤中霄似醉非醉,既然符淅现在不宜行动,不得已耽搁任务进度,那不妨让他来继续接替。上头虽然没有规定任务时间,但系统预警不会错,他们所剩时间并不多,一旦世界线以错误的方式合并,那一切无法拯救。

别人穿越位面,所进入的是虚拟世界,手握天道剧本,知晓所有故事背景,以及结局进展。而他的系统则表示,这里没有任何背景,走向一切皆为未知,也就进一步证明了,这个修真世界虽为世界之外所投射出的傀儡空间,但事实上这里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所有人是有血有肉,货真价实的。

世界线完成之后,这个世界也就此成立。

只有接近天道之子的故事核心,才有可能触发上头所交代的任务线。

他很早之前就联系过维度管理总局,上头给出的答案是未知,不论生存死亡,必须要自己经历,这样一来,他们才能进一步定指示。

符淅那个丫头,明明有着长得可爱的优势,只需耍乖卖萌就能解决的事,非要装高冷,特么的高冷能吃嘛?

不知道会撒娇的孩纸有糖吃吗?

垂头痛哭。

罢了,她的这些优势,全用在大魔王暝途身上了。

沉默已久的龙听渊终于开口了,“混元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十年前有凡人飞升成神,那人为青龙国嫡传皇嗣,开国帝祖,龙渐消。百年以来,历劫飞升的修仙者,大有人在,可无一成功,而后,历劫者纷纷粉身碎骨。我父亲龙渐消,就是被天命选中者之一,唯独成神的存在。”

假扮符淅的凤中霄眼神微亮。

龙渐消?龙听渊的父亲,这可是重要信息之一。

他继续道来,眼神黯然,清冷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成为仙门兵者,乃是父亲的计划。”

说到这里,他不再进行言语。

凤中霄心下一沉。

仙门兵者?

他之前也听符淅无意中分析过,龙听渊虽贵为天之骄子,实则是听着深渊哀嚎的行尸走肉,在无人看见的阴影下苟延残喘,在跨越万般黑暗险恶后,继续抬头,金眸曦曜纵横天下。

凤中霄听龙听渊娓娓道来,“有关我父亲龙渐消的事情,连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小时候曾拉着母妃的袖管追问,可她对此闭口不提。只告诉我,他是盖世英雄,始信短如春梦,亦如深秋即逝最冷的一股风。只需记得我有父亲,但请忘记他是谁,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谁了。”

龙渐消这个名字,是巫族紫清圣女早已习惯忘怀的一个名字。

有人曾问她,“你真忘了他吗?”

她回道,“已经忘了。”

那人再道,“可我还没指他是谁。”

她愣。

原来只是习惯忘记,却从未忘记过。

习惯忘记,比真正忘记要痛苦万倍。

从此独守庭前寒冷,闭关念佛不问世事。

却不知,四大皆空,皆是痛哭流涕。

凤中霄清楚,龙听渊心中的那根刺,已经暴露出来了,可他却无法伸手去拔。

如果换作是符淅在此的话,她又会怎么做呢?

他只安慰过符淅,也只敢安慰符淅一人,因为他的安慰会使人自闭。

不过可以借此分析出,历史以来的生魂大战,也一定与龙渐消关联,时间线刚好对的上。

这场爆发已久的战争,果真牵扯进很多人物。

那场战役,一爆发就是整整二十年,死伤无数,结果大陆一分为二,楚河汉界,再无瓜葛。

见龙听渊许久沉默无声,“小姑娘”有些内疚了起来,伸出双手轻捏着他的嘴,硬是掰出一个弧度出来,“不要老是冷着脸,给爷笑一个。”

龙听渊:“……”

然后“小姑娘”又趁机豪放地将酒往龙听渊嘴里灌,“年纪轻轻愁什么,来,喝点酒,躺一觉,明天起来,太阳还是一样的挂。”

咦?“挂”字好像有点不太吉利?是他用词不对吗?

不管这么多了,反正龙听渊已经被自己灌了一口酒。

让你惯常清冷,爷也叫你耍耍酒疯。

结果男子的手放在了“她”手背上,制止了“她”的动作,“她”稍愣,接下来他又接过了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冷冷道,“满意了?”

“满意……”个屎啊。

不全部喝光,不耍个酒疯,别想爷放过你。

“小姑娘”又倒了一杯,摇摇头,“这样没作用,再多喝几杯。”

龙听渊眉宇微蹙,再次制止了“她”倒酒的那只手,大手覆在那皙白的手背上,随后,那双清冷的金眸变得讳莫如深,他微微附身,凑近她,将脸压下来,“这么迫切想灌醉我,是有什么目的吗?”

……

他又暗暗道,“别再妄想让我酒后真言,我不会醉。除了今日所言,也不会再有真言可讲。以后,不必再试图套我话。”

假扮符淅的凤中霄颤抖了下倒酒的手,哥们你想多了,爷不想听你酒后真言,只想看你酒后耍疯,最好来个旋转跳跃闭着眼。

咦惹妈咧,两个大男人凑这么近真的好吗?

“她”的手刚从中抽出,酒杯就这样“砰”地一声,七零八落地碎在了地上。

莫名的气氛被打破,而他深沉地看着“她”,那副清冷至极的眼神仿佛即将洞察出什么。

假扮符淅的凤中霄只能被迫营业撒娇,“殿下不让我喝酒,难道还不准我看你喝酒吗?”

“符淅”邪佻地勾起嘴角,“除非渊王殿下是在害怕,否则又怎会畏惧饮酒畅言?”

此话一出,龙听渊倒也没再反驳。

也许是今夜太过特殊,或是月色太过美丽。

他破例,静静为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夜色亦深,酒坛已空。

男子趴在桌子上已睡,剑眉抚平,双眸紧闭,皎白月光轻洒在他身上,他像是被月色眷顾了般,简单的睡颜也被窗外月色勾勒得出神。

假扮符淅的凤中霄,只能一脸嫌弃地将这绝世男子粗鲁扛起,然后扔在了符淅的床上。

得,酒后真言,耍疯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全天下只有他醉后会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