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晴森又是从厉氏回来，一个人茫茫然走在季景附近。绕过了小区入口，她现在不想回家，那个没有大神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家了。
她不想半夜惊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天亮。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宽大的厨房无从下手，她不想面对那个房子的一切...
厉川一点一滴地渗进她的生活，如今好像一下子完全抽离了，就像撕开未痊愈的痂，鲜血淋漓。
“晴森！”李海承一把拉开差点被骑自行车的小朋友撞上的人，“你在干什么？怎么不看路！”抬头一瞥，看到不远处正要下车的两人，点了点头。
影大让手下开车走。
“老大，不跟了？”手下一边开车一边问。他们已经跟了几天了，只要孟小姐出门，他们就全程跟着。
“今天不用。”影大答。李海承点头的意思是他会照顾孟小姐。他是厉总的朋友，厉总之前有特地嘱咐过。
“李海承...”晴森怔怔站稳。空荡的眼睛一下子突然有了光彩，“李海承！你有没有厉川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什么吧？厉川怎么样？他动手术了吧？”
李海承拍拍晴森的手表示安抚，“晴森，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是一样的，厉城没有跟我说太多...”
“我不信！你们不能都瞒着我！我连他在哪里，他现在情况什么样了都不知道，你们不能这样...”晴森这一刻彻底崩溃。
李海承心疼地跟着蹲下，伸手轻轻拍着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孩肩膀。他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即使有，这种情况也实在无法开口。
厉城一个星期前找过他，但是没说厉川的情况，只说让他帮忙照顾晴森。厉川让东子带的话，只有他、厉城、老陈三个人知道，现在他终于明白厉川的意思。
‘别告诉晴森。’这是之前厉川留的话。
“我经历的十年，有多难熬只有我知道。我不能让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也去承受这样的一个十年...”这是厉城给他的解释。
许久，李海承带上哭累了的晴森来到Base。
“坐一会儿，里面有洗手间，去洗个脸吧。我一会儿过来。”李海承把晴森带到酒吧的三楼包厢。
晴森从洗手间洗了脸出来，就看到李海承已经回来了，桌上摆了几瓶酒，李海承正在熟练地调酒。
“试试。‘下雨天’，我的首创。”李海承把刚刚调好的一杯放到晴森手边。
蓝色的酒像神秘的大海，吸引着为它沉醉的人。
晴森精神有些恍惚，她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能睡好了。厉川还在医院的时候，她陪床照顾，在他身边还能稍微入睡。厉川被送走后她就没再睡过连续两小时的觉。
一开始为了向厉大哥证明自己能照顾厉川，她还强迫自己好好休息，现在是两个小时都睡不下，几乎是一闭上眼就惊醒，哪怕是整夜开着灯。
“很好喝。”晴森的酒量不好，但是这次丝毫没有喝出酒的味道。
“不好意思，你的酒吧开张我都没能来。”一个月前，她和大神都说好了，李海承的酒吧开张他们就一起来捧场。
“现在不是来了吗？”李海承没有阻止她一口闷的动作，反而又调了一杯递过去。晴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人总得睡觉，醉一场也好。
一杯又一杯，晴森都接了。这东西怎么越喝越好喝的？是个好东西，大神以前还总不让她喝太多...
不到半小时，李海承就见识了晴森的酒量——五杯30°的鸡尾酒。
晴森这一觉睡了很长，也许是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这半个月以来，她的神经几乎是绷到了临界点。
这是哪儿？酒店吗？晴森扶着沉重的脑袋从床上撑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像是酒店。她记得自己和李海承在Base喝酒，然后...
手机和钱包整齐地放在床头柜那里，纸巾盒的Logo提醒着这是厉氏旗下的酒店。李海承把她送到酒店了。
起身，晴森进洗手间洗了个澡，洗去一身酒味。出来后又在窗边的茶几上看到还冒着热气的一碗馄饨，旁边有张便签：晴森，醒了吃点东西，我回酒吧忙了，有事给我电话。不要一个人走，我让酒店安排人送你回去了，不想回季景的话就给通叔打电话。——海承。
李海承被老安call回酒吧，说是有人寻衅滋事，得他出面处理。把事情处理好，他还是不放心，打了个电话给晴森。
关机？李海承又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得知晴森还没离开酒店这才放下心。想了想还是拿上钥匙离开酒吧。
舀了两颗馄饨晴森就吃不下了。窗外的天色告诉她现在已经是黄昏，墙上挂的显示屏播放着新闻：厉氏副董展露头角，带领团队为开辟E国市场拿下第一功……
画面里的厉氏副董，正是厉川的脸。这不是晴森第一次看到这张脸了，那不是大神，是厉大哥为掩人耳目让影大手下人易容的。身材差不多，易容也做得很好。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真正的厉川，只有厉大哥知道在哪儿...
“孟小姐，厉总吩咐过，您可以使用酒店里的任何资源，如果要回家的话可以叫我们酒店的司机送您...”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我家离这儿不远...”晴森正跟前台的经理说着，李海承又出现了。
“我来送孟小姐回去就好，谢谢你！”李海承出示了厉城给的金卡，前台经理才放心地‘放人’。厉董身边的李秘书说过，拿这张卡的人是厉董的朋友，可以随时入住酒店，使用酒店的一切资源。而这位孟小姐，也是小厉总的朋友。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李海承把晴森带走，“吃过东西了吗？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想来你醒了也没什么胃口，我就让人送了份馄饨。先去吃晚餐好吗？”
“海承，我该怎么办？”晴森轻靠着车窗，整个人透着脆弱与疲倦。
李海承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晴森，再等等吧。”把晴森送到季景，李海承对她说，“不光是你，我，厉城，通叔，我们都只能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