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瓦楞纸剥去，一个长方形的金属框架呈现，是裱画常见的材质。厉川转到画的正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画框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技艺纯熟之手。画的内容却有些诡异：只有两棵树。暮色下的树枝仿佛鬼影摇曳。
厉川许久不能动弹，被画扯进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回忆里。普通人也许认不出这两棵树，可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杜松，厉家后院里的那两棵杜松。
昏暗的天色，摇摆的树影，诡异的人影……一幕幕画面令厉川几近发狂。
不！不能！他要冷静下来！
扶着金属画框的手剧烈抖动，无法控制。厉川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来抓着它，指尖深深陷入手臂的肉里...
“大神~要开始咯~~需要帮忙吗？”晴森在房子侧边的窗口探出身来叫道，却发现路灯下厉川的身影在大门边上一动不动。
厉川听到叫唤，颤动的手突然冷静下来，深呼吸，答道：“不用！很快就好！”
画框被身体险险挡住，厉川看了看周围，想着怎么处理掉这幅画。
这一片都是独栋别墅，垃圾是专人定时来处理的，所以附近根本没有垃圾场。
对了，厉川想起了什么，立刻抓起画框往右边走。
出去的路上，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那里没人居住...
厉川几乎是用跑的，大概两分钟，就到了那片灌木丛。把画撕下来，把外框用力甩出去，再把画撕碎揉成一团同样尽力一甩，还有包裹...确认这些东西已经被灌木丛完全遮住，厉川才快步往回走。
晴森扒着窗户，发现厉川竟然跑掉了。啥情况？不是拿包裹去了么？
几分钟后，晴森才看到厉川重新出现在大门外，他快步走回来，手上却是空的。
“包裹呢？”晴森等厉川进门，问道。
“快递员搞错了，我退回了。”厉川一脸平静。
“噢~快来，他们说要开始了，我们帮忙搬一下东西。”所以刚才大神是追快递小哥去了？晴森拉着厉川，要去厨房帮忙。
“我去洗个手，马上就来。”厉川摊手，让她看到手上的灰尘。
“好~我先去。”晴森应着，独自跑开了。
厉川看着晴森欢快的背影，深深吐了口气，脚下有些虚浮。
厉城这时正端着两盘肉串从厨房出来，一下就发现了厉川的神态不对。这个样子的小川，他再熟悉不过了！
“小川？”厉城叫住正要跑出去的周少，把盘子递给他，就拉着厉川往侧厅走。
“小川，怎么了？”厉城再次询问，心里着急的不行，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紧张。
怎么才一会儿，小川就变成这样了？
“哥...”厉川用力地把视线聚焦在厉城脸上。
“你不是去拿包裹了吗？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厉城尽量让语气平缓一些，心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刺激到厉川。
“包裹...是一幅画。”厉川声音都开始颤抖。
“画？”厉城皱眉，“什么画？谁寄的？”
“杜松，后院的杜松。”厉川双手抱头缓缓蹲下，头痛欲裂的感觉，他还以为已经与他绝缘了。
厉城扶着弟弟，依然没有听懂。画上画的是后院的杜松？为什么小川会反应这么激烈？他只知道这些年小川不爱去后院，难道跟那两棵杜松有关？
“小川，你听我说。”厉城捏着厉川的肩膀，“晴森在等着你，你得振作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在，大家都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明白吗？”
厉川抬头，眸色从朦胧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神色依然呆滞。
“哥，他回来了！”
“谁！”厉城盯着弟弟的眼睛。
让小川恐惧多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小川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自己多年，既查不到，也不敢问，那个时候的小川...他根本问不出口啊！
“天很黑，杜松，我在二楼...后院，好像看到了妈妈......”厉川有些语无伦次，这是第一次，向厉城开口。当年的事，终究要翻个头吗？
厉城也震惊了，母亲？后院？小川说的，是那年的事？！
“还看到了什么...”厉城完全被弟弟所说的镇住了。这些事，恍恍惚惚已经过了十几年之久，就在大家都要放下的时候，又冒了头。
厉川摇头，“我不知道，很像是妈妈的裙子...天很黑，我不确定...那个人拖着她，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发现我了，我很害怕......”
心里如何震惊，厉城也保持着冷静，这些年的锻炼，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击溃他了。
小川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了。当年，才五岁的小川，很可能在自己的卧室里，通过落地窗目睹了母亲遇害！
当年之所以无从考证，是因为父亲没有在厉宅安装任何的监控设备。以至于后来只能地毯式地搜索，母亲的遗体，在遇害四天后才被发现...
那么刚才，小川说收到的画，画上的杜松...那副画，是凶手寄过来的！
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小川受到刺激引发了自闭症，跟母亲遇害是相关的！
“小川，别怕...没事的，哥哥在，哥哥一直都在！这次，我们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你得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才能找出凶手！”厉城想办法把弟弟的情绪安抚下来，今天这个时候，不宜出岔子。
“对，我不能这样！”厉川借哥哥的手站起来，做着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
他不是一个人，现在还有了晴森，他不能再被恐惧压倒。他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一会儿，厉川的脸才恢复了血色。
“可以吗？”厉城担忧地看着弟弟。
“我没事，可以的。今天，要高高兴兴的。晴森还在等我呢！”厉川神色坚定，告诉厉城放心。
“如果很难受，一定不要撑，我让李医生过来。”厉城道。
“真的没事。”厉川拍了拍扶着自己的厉城，转身去洗手间洗了个脸，两人才一起往前院走。
前院摆了两张长桌，一张放烤炉和食材调料，一张放酒水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