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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们尊重我的人生,尊重我的婚姻。苏菲娅是我的妻子,我不想任何人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没有孩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爱的婚姻。我能娶到苏菲娅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我想将这份幸福延续下去。我相信,只要我们彼此相爱,任何困难都能战胜。我舍不得她,也不想离开她。我们有贝拉,贝拉就是我们的孩子。或许将来我们还会考虑再收养一个孩子。血缘这种事,谁也无法保证能够一直延续不断地传递下去,不是吗?”

父母哑口无言,对现在年轻人的思想难以理解。

云熙说话了,她劝慰父母:“你们就让哥哥自己做主吧。人生是他自己的,只要他和嫂子两人过得开心,这比什么都强!”

她的妈妈立刻反驳道:“开心?你问问你哥和你嫂子,他们现在过得开心吗?云赫,不要太难为你自己了。你现在过得根本就不开心。你的工作那么忙,还要花时间和心思照顾一个病人,爸妈不想看你活得太累。”

李云赫淡淡一笑,说:“妈妈,如果要我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生子过一辈子,那才叫累。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苏菲娅已经慢慢好起来了。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照顾好家人。苏菲娅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失去我的家人。”

父母二人不再说什么了。

李云赫回到家后,发现苏菲娅不在家里。他急坏了,立即拨打苏菲娅的手机。没人接,她能去哪儿了呢?

李云赫心里焦急万分,他有种直觉,好像苏菲娅已经知道了今天父母和自己的谈话。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心灵感应吧。就像苏菲娅第一次出现孕吐,李云赫就立刻察觉出她怀孕是一样的。

天色渐晚,她不在家里,能去哪儿呢?最好别出事,李云赫心想着。

手机越是打不通,他心里越着急,他要出门找她。就在这时,门开了,苏菲娅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李云赫立刻上去问她:“去哪儿了?怎么打你手机你没接听啊?”

苏菲娅能够听出丈夫声音里的焦急,她淡淡地说道:“我出去走了走,手机设置静音了,没听到。”说完向卧室走去。

“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吓我?”李云赫在她身后说,“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声音里有点责备,但仍能听出关心的语气。

苏菲娅没有转身,只是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便回房了。

李云赫看着苏菲娅上了楼梯,他无奈地抹了一把脸。他为了她已经尽心尽力了,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尽力做了。

晚上,李云赫躺在苏菲娅身边,他想和她聊聊天,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苏菲娅面朝床里边,背对着李云赫,她闭上眼睛,却没有睡着。

李云赫好几次微微欠身,想找她聊几句。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何必扰她不快呢。

卧室里漆黑一片,苏菲娅背对着李云赫悄无声息地流眼泪。李云赫一点也没察觉,他听她的呼吸是那么的均匀,没有丝毫异样,直到屋子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菲娅起身到卫生间里接听电话,李云赫才听出她说话声音变了样。这才知道她刚才一直躺在自己身边哭。他摸了摸枕巾,哭湿了一方角。

李云赫心里想着:“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他听到了苏菲娅在卫生间里擤鼻涕的声音,听她说话的语气应该正和家人通话。

李云赫一直没有睡,他一只胳膊枕着头,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让苏菲娅回到从前。他为了维持这段婚姻也算绞尽脑汁了。

母亲半夜打来电话,想问问女儿过得好不好。母女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好久。

母亲听出女儿刚哭过,问她是不是日子难熬。苏菲娅否认刚哭过,说自己只是感冒了,所以声音听上去很重。

一个小时的电话里,无论母亲询问什么,苏菲娅都点头说好。她不愿父母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从当年她独自一人离家去北京到现在,她都是对父母报喜不报忧。

挂了电话,苏菲娅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在卫生间里坐了一会儿。卫生间里昏黄的灯光,照耀在她的头上,她抬头看着灯光,觉得人生很无望,却又没有办法。

末了,她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想着尽量不要吵醒李云赫。他已经很累了,第二天还要工作,她不想吵醒他。

“电话打完了?”李云赫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吗?”

她起身接电话时没有开灯,所以她以为李云赫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他一直等着自己。她后悔刚才挂了电话在卫生间里等了那么久,让李云赫一直等到现在。

“啊,是妈妈打来的。”她声音略带诧异地说,“你还没睡呀。”

“没有,一直等你回来。”李云赫替她掀开被子,“妈妈都说了些什么。”

“哦,没什么,她只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

“家人那边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睡吧,明天你还要工作呢。”苏菲娅终止了谈话。

第二天,李云赫照常去工作,苏菲娅则在家里看书。她坐在窗前,眼睛盯着书发呆。一阵风吹过,膝盖上的书迅速地翻过好几页。

“人生还可以重来吗?”她问自己。

李阿姨泡了杯菊花茶,放在玻璃茶几上。

苏菲娅没有喝,她走进那件婴儿房。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婴儿物品,小衣服、小帽子、童鞋、童袜……还有好多童话故事书。

“一切都用不上了……宝贝,爸爸和妈妈为你准备的一切,你都享受不到了。”她泪流满面。

丧子之痛是她内心永远无法恢复的伤口。

她找来几个储物盒,开始整理房间里的所有婴儿物品。李阿姨要过来帮忙,她摇摇头拒绝了。

李阿姨无奈出去了,回到厨房忙活着她该忙活的事情。

苏菲娅一个人在婴儿房里收拾东西,她很不忍地将为儿子准备的衣服鞋袜都一一放进储物盒里。

她手捧着一双婴儿袜和婴儿鞋呆坐在儿童床上,心里想着儿子的小脚穿上这双鞋袜会是什么样子。

苏菲娅一个人在房间里收拾了很久,李阿姨也不敢进去打扰她。

晚上李云赫回来,李阿姨告诉他太太在婴儿房里收拾物品的事情。

李云赫立马奔上二楼,打开婴儿房,一切都变了样。没有了那些宝宝的物品,整个房间里变得不再充满童趣,而是空空如也。

“你这是做什么?”李云赫诧异地问

“我想清楚了,宝宝已经没有了,留着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她声音低小而平淡,将一件淡黄色的小上衣折叠好,放进储物盒里盖上盖子。

“留着做个纪念也好,我们家又不是没有房间放这些东西,干嘛都收起来啊?”李云赫干巴巴地说。

“留着这些只会更伤心,已经用不上了,留着也是自欺欺人。我想好了,把他们都捐给孤儿院,那里的孩子们更需要。”苏菲娅又低声自语:“这些都是新的。”

李云赫听她这样说,心里稍许放心了些。他走过来搂住她,说:“捐给孤儿院挺好的,那里的院长一定会很开心的。”

苏菲娅没有再说话。当她把最后一件婴儿物品打包好后,李云赫和李阿姨帮她把储物盒都搬进储藏室。

李云赫回到婴儿房,苏菲娅依旧在里面。他走过去,牵起苏菲娅的手。夫妻二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静默了一会儿,最后离开了。

李云赫关上那扇房门时,朝屋子里看了最后一眼。宽大的屋子里,只剩下那架婴儿摇床,上面悬挂着一架风铃。

是的,他们曾经充满无限期待地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第二天,李云赫的助理过来将储物盒一一搬上了车,送到孤儿院。那里的院长开心极了,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助理没有多耽搁,送完东西后他就回去继续工作了。

这天晚上,李云赫收工回到家,发现苏菲娅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你怎么没去睡啊?”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怎么了?”

“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事啊?打电话和我说就行了,干嘛非等到这么晚啊?”

苏菲娅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开口。李云赫就那么看着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兆。

“我们……”苏菲娅深呼吸一口气,还是决心说出来,“我们离婚吧。”

李云赫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妻子,心里在流泪。

“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因为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苏菲娅的眼睛红了。

“从前回不去,可未来有期待。”

苏菲娅摇摇头:“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未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期待了。”她撇过头,眼泪下来了。

李云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语言失去了力量,变得苍白无力。

“我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李云赫说。

苏菲娅背过身去,说:“你是李家唯一的儿子,你是大名鼎鼎的演员。李家不能没有后代,你也不能没有儿子。”

她始终没有将那天听到李云赫和父母谈话的事情告诉他。没那个必要,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

她哽咽着,继续说:“既然我不能给你们李家生下一个继承人,那我们就离婚吧。你可以再找一个好女人给你剩下孩子,让李家有继承人,让两位老人也能够承欢膝下。”

“要是我不想要别的女人为我剩下孩子呢?”李云赫静静地说,“要是我只想和你白头到老呢?要是我告诉你,我宁可不要孩子,也想要你呢?”

苏菲娅泪如雨下,李云赫从窗户玻璃上看到了苏菲娅泪流满面。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依偎在她的肩膀上,说:“我们不要孩子。这辈子就我和你。”

苏菲娅松开他抱住自己的手:“可我不能这么自私,你们李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应该有一个继承人。就算你不介意,难道你的父母也不介意吗?”

“他们……不介意。”李云赫顿了顿说。

苏菲娅哭笑着说:“云赫啊,你的演技确实一流,可你骗不了我。”她看着他的眼神。那眼神告诉李云赫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无话可说。

苏菲娅走上去,摸摸他鬓边的头发,“你还不到40岁,已经有了白头发。这些年辛苦你了,为我操那么多心。”

他摸着苏菲娅的手:“两夫妻,不说这样的话。”

“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妻子,一个可以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苏菲娅温馨的笑容仿佛告诉他,她已经彻底放下了。

他们已经无法挽回地走到了这一步。这一结局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苏菲娅将文件袋里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李云赫心里饱受着犹豫不决的痛苦,他期盼着苏菲娅能改变主意。

苏菲娅签了字,将协议和笔递到李云赫的面前。李云赫接过纸笔,手抖地签不了字。

他还下不了决心,期待二人之间能发生什么奇迹扭转离婚的命运。

“贝拉怎么办?”李云赫停下笔问。

“我会带她回美国,她本来就属于那里。”

“她已经在韩国留有学籍,再改回去,恐怕不太好办。”李云赫在找借口拖延时间。

“我会办好手续的。”

“要不等你办好了贝拉的学籍转换,我们再签字吧。”李云赫将纸笔往桌上一放,回房间了。

苏菲娅知道,他对于离婚的事情恼怒了。

李云赫在浴室里冲澡。他的心情很不好,好像独自一人站在大雨中,没有人过问他。任凭这雨水也不能冲净他心里的复杂情感。

“她凭什么!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难道失去孩子我不伤心吗?”李云赫心里愤怒地想到,“难道结婚时的誓言她都忘了吗?”

随即他又想到:“苏菲娅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不能责怪她,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一个这么爱我的人。”

李云赫胡乱地裹起浴巾,打开浴室的镜子,从小格子里拿出一瓶药,吞了两片。这些药是医生给他开的,压力大的时候,他就吞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