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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晨早上起来,走去他爸妈那里吃早餐,两个垦荒战士已经吃过了,坐在那里看电视,看的是杭城电视台的早间新闻,张晨坐在那里,听到老张在说,真奇怪,这么浅,只要开了窗户就可以爬出来,他怎么没有爬出来?

“晨晨,晨晨。”老张叫道,“车子刚刚掉进水里的时候,那电动窗户还可以用吗?”

张晨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掉水里过。”

他说着好奇地伸头看看,不禁站了起来,他看到电视机屏幕上,一辆吊车,正在从一条小河里,吊起一辆汽车,那条河,确实像老张说的那样,只有七八米宽,水不可能深,张晨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瞄准了开,想正好落在河中间都难。

更吸引张晨的是,他看到被吊起来的那车很眼熟,接着马上想起来了,老倪开的,不就是同款的雷克萨斯LS460吗?而且都是深灰色的。

张晨走近看看,车身是横着对着镜头的,可惜没看到车牌。

电视画面很快就过去了,开始播放下一条新闻,张晨问老张,刚刚那汽车怎么回事?

“说是衙前那里,一辆车掉进了水里,你看看那么小的一条河,人都没有跑出来,还淹死了。”老张说。

张晨心里一惊,赶紧问老张,淹死的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在现场看到。”老张没好气地说,这是在回呛张晨前面回答他的话。

小昭爸爸在边上说:“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的。”

张晨赶紧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了十九楼论坛,论坛上已经很热闹了,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张晨手指不停地滑着,往下翻页,他看到有人说,死的那个是倪志耕,下面马上有人说,不要乱讲,小心人家告你。

被说不要乱讲的不服气了,马上说,我怎么会乱讲,我同学在现场看到的,警察从死者的身上,找到了身份证,几个警察互相都在说,是倪志耕,被我同学听到了,倪志耕谁不知道?

哈哈,那车上有没有空姐啊?下面跟着有人留言,倪志耕喜欢泡空姐,在杭城,早就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事。

前面那个,很正经很权威地回答,没有,就他一个人。

论坛里更多的人,都在讨论和老张一样的问题,有人说,那条河我知道,水很浅的,就是人站起来,那水也就到胸前。

下面马上有人杠他,那小孩呢,女人呢?水也到他们胸前?

你XX的,死掉的是女人和小孩吗?去你X的杠精,真会给自己加戏!前面说水浅的骂道。

还有人很专业地分析了这次事故,并留下了很长的一段留言:

“汽车掉进水里,车门能不能打开要分情况:

1、汽车有一定闭水性能,一旦汽车被水淹,司机第一件事就是要立即解开安全带,然后马上打开电子中控锁,以防车门电路失灵。如果是刚刚积水的话,一定要及时打开车窗,全力打开车门逃生。如果错过这个时间点,也不要惊慌失措。

2、车厢入水后,因为发动机前置的原因,车头向下,车尾向上翘起。整个注水过程一般需要半个小时,在逐渐下沉过程中,车身缝隙会不断进水,到内外压力相等时,车厢内水位才不再上升。当水位不再上升时,做一个深呼吸,然后打开车门或车窗逃出。”

张晨把这段话念给了老张听,老张高兴地和小昭爸爸叫道:

“看看,我就说应该是淹不死的,那么一条小水沟,怎么可能被淹死,又不是王八。”

“你见过在水里淹死的王八?”张晨问。

老张瞪了他一眼,骂道:“我是说,那汽车又不是像王八那么大!”

张晨朝他笑笑。

张晨早饭都没有吃完,不过已经没有心情吃了,他拿了自己的包就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给谭淑珍打电话,谭淑珍听到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她说等等,我马上打电话让许文辉证实一下,他们杭报,应该有记者知道。

张晨说好。

张晨走到了停车场,坐进汽车,心情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他没有马上启动车子,坐在那里坐了一会,他想到,如果死的真的是老倪,那刘立杆和孟平,这一下就更不可能出现了。

原因很简单,只要老倪死了,压力就会全部在他们两个身上,虽然刘立杆的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但那只是,从法律的意义上解决了,刘立杆没有出现,那些债主,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找锦绣集团麻烦,但要是刘立杆出现了,他们还是会去找他麻烦的,孟平就更是。

找他们的,不仅是有债主,还有老倪的家人,他们肯定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会认为,老倪死了,而他们两个没有死,他们两个应该对老倪的死负有责任,这种想法,虽然很牵强,但很多时候,很多事就是无理可以说的。

还有就是,绍兴的地方政府或者公安,他们也会找刘立杆和孟平,他们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厘清他们两个,在这个事件里有没有责任。

这么多的人会找他们,刘立杆和孟平,他们两个不是傻子,他张晨能想到的,他们怎么可能不会想到,再说,刘立杆还不知道他的事情,从法律上已经解决了,还以为只要他出现,那些债主,找到了他,就会往死里逼。

张晨的电话响了,是谭淑珍,张晨赶紧接了起来,谭淑珍告诉他,许文辉证实了,死的确实是老倪,现在公安那里还没有结论,不知道是操作失误掉进了河里,还是自杀,甚至,不排除有他杀的可能。

如果不排除他杀的可能,那么,连刘立杆和孟平,就都会有嫌疑。

张晨叹了口气,和谭淑珍说:“看样子,杆子一下子是回不来了。”

谭淑珍急道:“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怎么会这样啊。”

“先不管这些,谭淑珍,当务之急是,你们召开临时股东会,进行股东登记的公告发出去了吗?”张晨问。

“已经发出去了,股东大会是由老谭和应莺发起动议的。”谭淑珍说,“现在我们就担心,会不会凑不齐百分之六十的股东。”

根据香港联交所的规定,和锦绣中国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公司章程,召开股东大会或临时股东大会,必须由持有百分之五股份的股东提起开会的动议,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东出席或电话出席。

出席股东大会股东的三分之二以上投票或电话投票同意,就可以更换公司的董事长。

现在,他们锦绣集团拥有股份最多的是增持后的公司管理层,合计百分之三十点二,单一最大股东是刘立杆,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新的第二大股东是小芳找的那家华尔街的基金,拥有百分之十一。

因为刘立杆的那百分之三十肯定缺席,谭淑珍他们就需要从剩下的百分之七十里,把这百分之六十找出来,能确定和有把握的是管理层和那家基金,合计四十一点二,还有十八点八,需要从那么多的持股人中间找出来,所以他们要公告进行股东登记。

如果出席股东达不到百分之六十,他们不仅没有可能更换董事长,连其他所有重大的决策,都不可能进行。

反过来说,只要能凑齐这百分之六十,更换谭淑珍为董事长,就没有问题,因为管理层和那家基金的投票权,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里的三分之二了,那家公司,是委托小芳代表他们参加股东大会和投票的。

现在,找到这不足的百分之十八点八的股东,就变成了关键。

张晨摇了摇头,他想,还真是关关难过关关都要过啊,哪一关只要过不去,那就一切都白搭了。

张晨启动了车子,他要去“湖畔油画馆”,今天,蔡小姐他们指派的估价师和鉴定师都已经到了,张晨想去看看,这鉴定师是到底怎么鉴定一幅画的真伪的。

他觉得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像吴冠中他们那一代老画家的老作品,你还可以从他们画的颜料、画布和画框的时间久远,和他们的创作风格进行鉴定,那些新近的画家呢?鉴定师能对他们每个人的风格都很了解吗?张晨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特别是还有一些新近蹿红的画家,他们很多的画,根本就是助手画的,而且还不是一个助手,他们出的只是创意或“点子”,这就更难鉴定了吧?

张晨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好好看个究竟。

至于估价师的工作,他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他承诺蔡小姐的是不低于人民币三百亿,而他们的藏品,张晨知道,随随便便就可以过三百亿,哪怕是按照画家拍卖作品的最低价合计,也会超过这个数。

何况,他们这里的几乎都是每位画家的佳作,和他们最重要时期的代表作,这个,张晨一点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