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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阁造园手法不落常规,池水支流缭绕园林楼阁之间成溪成泉。临水复廊以漏窗沟通内外,不会阻碍景观视野。

主湖碧波倒映的树影,花影,云映,月映,接喋游鱼击起的涟,形成既直似幻的迷离画面。楼阁烟池,互为供景,以廊桥接连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就在如斯景致里,池心方亭四角各挂三盏彩灯,亭旁临池平台处铺满厚软的纯白地毯数十张,合成一张大地毯,把冷硬的砖石平台化为舒适且可供坐卧的处所,地毯上摆于巨型蒲团,可枕可倚,使人感到一旦卧下,会长睡下去不愿起来。

数十名素衣女子分成两拨,或轻弄乐器,或吟唱起舞,把湖心的奇异天地,点缀得色生香,倍添月夜秘不可测的气氛。

亭内大型可容纳数十人就餐的圆石桌中心放着一个大花瓶,插满不知名的红花,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周围则是摆着数十道飘散着美味的美酒与菜肴,李建成与李世民正坐在位子上说笑,见焱飞煌一行人到来,起身迎了过来。

李世民来到焱飞煌身前的刹那,歌乐终罢,余韵仍萦绕平台上的星空不散。

请入席上,李建成竭力控制死盯祝玉妍与商秀珣的欲-念,举杯道:“今日终见得焱兄此等名动天下的人物,始知传言无半分夸大,诸位夫人更是如下凡仙子一般,请干了这杯。”

白清儿和小鹤儿稀里糊涂就被划入焱飞煌夫人行列里去了,不由得有些尴尬,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有默默饮酒。

李世民望了一眼垂头的李秀宁,再飞快扫了一眼狱容冰冷的祝玉妍道:“焱兄可听过数十年前名震陕北的‘霸刀’岳山重出江湖一事?”

祝玉妍眼中神光猛现,周遭空气似乎突然结了冰一样的寒冷。

焱飞煌大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对李世民笑了笑道:“世民兄为何会有此问?”

他本想提起说他去过成都,而岳山也在成都出现过,不过想起李元吉的胳膊便是在成都被废的,一旦提起来,大家都难免尴尬。

李世民望了一眼平静祝玉妍,道:“听说他是为了报在成都时被人废掉经脉之仇,才与数日前来到长安的。”

焱飞煌望了祝玉妍一眼,诧异道:“听说他的武功很高,谁能废了他的经脉?”

李世民与李建成将焱飞煌的每一个神态都仔细观察后,方道:“听说是祝宗主的师叔所为……”

祝玉妍微微一笑了笑道:“我早已不是阴癸派的宗主,秦王勿要再如此称呼我。”

李世民尴尬一笑,祝玉妍传位一事早已轰动武林,但李世民一时竟找不出个适当的称呼来叫她,只因焱飞煌家中人的辈分太过混乱。

祝玉妍又冷冷一笑,道:“岳山,很好,我正好还想见见他。”

李建成与李世民遍体生寒,只觉天下恐怕没人能敌得过这写意地端坐在对面的美人儿。

白清儿神色复杂地瞟了焱飞煌与祝玉妍一眼,暗道师鳟竟会和外孙女同嫁一个男人,这种事情就酸在讲求真性情的圣门中,恐怕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随后又想道我干嘛想这种事情,此行目的只要能报了大仇就足够了,那报完仇我该做什么呢?

白清儿在一旁胡思乱想,酒桌上的气氛却热烈起来。

看着李建成狡猾得意的眼神,焱飞煌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他如此高兴的事?

李世民却是淡然自若地与焱飞煌推杯换盏,最后更是勾肩搭臂地互相敬酒,宛若多年好友一般。

酒宴结束时,已近午夜。

送走半醉的李家三兄妹,焱飞煌与几女开始狂欢。

漫长一夜过去。

焱飞煌睁开双眼,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鹤儿坐在床前的精致小几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俊脸。

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焱飞煌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见屋外已经一片光明,昨晚与他共赴巫山,魔功得成的祝玉妍早就不见了踪影,于是笑了笑道:“小妹怎么如此看我?”

过去的数月内,小鹤儿总来缠着他,他也将她看成自己的妹妹一样,二人遂以兄妹相称。只不过在另一个小醋坛子独孤凤的抗议下,小鹤儿不许称呼‘大哥’,而要叫‘焱大哥’。

小鹤儿回过神来,见到焱飞煌那裸-露着的虽不强壮却极具美感的上半身,小脸倏地一片嫣红,可爱至极,转过身去道:“人家是来叫焱大哥的,皇上要焱大哥和玉致姐去参加早朝,在文武百官面前感谢焱大哥对关中百姓的功劳。”

焱飞煌略一思索,才明白过来。

在大婚前一年,宋家以宋玉致的名义在长安开办了一家以贩卖海盐为主要业务的商号‘玉兴隆’,短短数年,‘玉兴隆’凭借宋家的优势,以高品质,合理价格的海盐而迅速打出名声,这其中自然有赖于关中老字号的盐商都想屯积居奇,牟取暴力,正好被‘玉兴隆’钻了空子。而在李唐的消息网下,亦可以很轻松的就查出‘玉兴隆’的背后势力,在知道是宋玉致与焱飞煌在背后支持后,许多攀权附贵的盐商亦不敢明着暗算‘玉兴隆’,只有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今年关中受天气影响,收成并不好,而‘玉兴隆’却免费分发上千斤的优质海盐给百姓度难关,在关中百姓心中的形象越好越好,影响力越来越大。

至于李渊请焱飞煌参加早朝,其中恐怕不会像他所说的只为了感谢那么简单了。

焱飞煌如是想道。

随后一下子蹦到床下,就要穿衣。

刚转过头来的小鹤儿一见一丝不挂的焱飞煌,当即一声尖叫,踉跄地跑出房门。

焱飞煌摇头失笑,暗忖自己实在是太过于随便了,把小妹子给吓坏了。

三两下穿戴整齐,来到另一处卧室,就见大床上,除了单美仙外,几女依旧在呼呼大睡。

梳洗完的单美仙正好从内间走出,轻笑了笑道:“姐妹们成这样,夫君是否有成就感?”

焱飞煌失笑了笑道:“那可不是我的性子。”

说话间,几女亦纷纷醒来。

简单说了几句后,单美仙道:“现今这个时间里,该是韦师伯空闲的时刻,娘应该是去见他了。今日的朝会绝不会简单,致致陪夫君去的时候,说话一定要小心。”

睡眼惺忪的宋玉致打了个哈欠,叫道:“人家才不要去,美仙姐见惯了大场面,你去吧。”

单美仙无奈地撇了撇嘴,点头道:“如此我就与君婥去好了,玉真陪你到‘玉兴隆’去看一看。”

宋玉致忙不迭地点头。

三人来到前厅,就见李唐公主李秀宁亲自来迎接他们。

她依旧是那样毫无生气的样子,看得焱飞煌心中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简单施礼后,又说宋玉致早去‘玉兴隆’探望下属,因此无法前来,几人便向皇宫出发。

‘凌烟阁’位于皇宫内三清殿旁,距离皇宫很近,一行人一路无语。

单美仙突然道:“早朝时间应该早过了吧?”

早朝一般都是在寅时初进行,如今天都大亮,因此单美仙才有如此一问。

李秀宁点了点头道:“是父皇与几位皇兄及重臣要亲自谢过公子,形式与早朝差不多。”

几人恍然大悟。

不片刻后,几人跟随李秀宁来到一处距离太极宫尚有些路程的豪华贵宾堂外,只见御卫遍地,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人人虎背熊腰,高挺膘悍。被焱飞煌在成都废掉一臂的李元吉率领一群人正站在欢迎队伍最前方,目带友好地笑望焱飞煌。

“焱兄路途辛苦了,本王带父皇欢迎你一家人来关中作客”李元吉快步迎了上来,边说边抬起左手,做握手状。

见到焱飞煌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李元吉得意地一紧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低声道:“多谢焱兄的关照,小弟绝不会忘记此恩。”

他说话时微笑的样子与听在焱飞煌耳中阴损的话语完全不相符,但焱飞煌也是随意一笑,道了声“多谢”后,随其跨槛登堂。

堂北有一排窗子,外面是冬雪下的园林。靠窗放置一排十多张太师椅,以茶几相隔,正中坐着的是位身着青色便服的男子,肤白如雪,颜容清秀,看上去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大唐国的九五之尊,李阀的最高领袖李渊。不但是因他所坐的位置,更因他身边穿着华贵官袍的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及其他高官们都是站着的,将他群星拱月地捧起,正好突出他尊崇的地位。

李渊的神情有点颓废,可是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纵使坐在椅上,他的腰仍是挺直坚定,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整个人散发着非凡魅力。一阀之主,确是气概不凡。

见得焱飞煌时,李渊的眼睛一亮,再望向淡雅雍容的单美仙时,他端着茶杯的稳定大手明显地一颤。

李元吉与李秀宁率先施礼后,站到李建成与李世民身侧。焱飞煌三人并未施大礼,只是简单拱手道:“见过皇上。”

这虽然是极大的无礼,可对于传闻中焱飞煌来说,这一举动已算是出人意料了,加上他在外人眼中本便是一方霸主,与李渊的地位是平等的,是以周围高官们也都没太大反应。

李渊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神态雍容的放下茶杯,淡然道:“公子客气了,论起辈分来,朕与尊夫人同辈,你是我大唐贵宾,以后勿需多礼。”

焱飞煌心中失笑,和他谈辈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若是由祝玉妍那里论,他岂不是成了李渊的长辈?表情却不变道:“多谢皇上体谅,焱某人习惯了散漫,多有得罪之处,请谅解。”

三人被请到李渊对面入座,一众依旧垂首立在李渊身边。

李渊渭然道:“公子对洛阳的管理,让天下人为之赞叹,兼且公子所做所为,皆以百姓福祉出发,这一点上,朕自愧不如。”

焱飞煌笑了笑道:“这些都只是个人习惯问题,皇上这样亦无不可,毕竟作为领导者,还需要讲究威严。”

李元吉插口道:“焱兄才是我等楷模,二哥曾说焱兄的行事方法乃是无威严胜有威严,百姓都是发自真心的爱戴你的。”

他这不啻于阴了李世民一把,似在提醒李世民与焱飞煌关系不简单,要李渊多加注意。

李渊眉头先是一紧,随后舒缓。焱飞煌却正容道:“请恕焱某无礼,洛阳军政之事,焱某从不插手,只因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子,众位勿要再将内子落雁的功劳扣到我的头上。”

随后由给了功劳不小的单美仙二女一个感激的眼神。

二女一脸甜笑,看得本就把持不住的李建成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李渊仰天发出一阵长笑声道:“如公子这般洒然的人,天下少有。”

未等焱飞煌客气,就见李渊身边的一个头戴法冠,身穿青色官服,修长的脸庞留着五缕长须,年纪在四、五十间,长得仙风道骨的样子的官员开口道:“下官想请问焱公子,今日公子一家人身体可有不适?”

他虎目生威的盯着焱飞煌,修为似乎不浅,话语更是不客气。

焱飞煌愕然道:“这位大人为何有此一问?我一家人身体都很好,没有半分不适。”

李渊以凌厉的眼神望了一眼那官员,再转向焱飞煌,歉然道:“公子勿多心,这位是朕的亲信大臣,尚书省封德彝,封爱卿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唉!”

傅君婥皱了皱挺秀的瑶鼻,美眸中煞气隐现。单美仙却以清越动听的声音道:“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众人只见单美仙一介女流竟敢在此等情景下插口,而焱飞煌亦无什么异样的表情,立即明白这昔日名动江湖,身为一派之主的女子定在焱飞煌家中位置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