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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师道没办法的办法,昨晚他并没有探听到席风几人的住处,更是不敢在后面跟踪,否则一旦被发现,几个高手围攻下,他必死无遗。

今晚中秋佳节的月圆之夜,他很幸运。

只在贵宾馆外潜伏了一个多时辰,就见守卫森严的别院内走出一个清秀俊雅、动作潇洒、手横铜箫的中年文士。只看他呼吸声极轻,走路动作的迅快轻松,气度丰姿,宋师道立即断定此人武功之高。脑海中瞬即想起昨晚话语声柔和,说要为李元吉擒拿范卓女儿的人。

正要从横巷闪出跟踪,宋师道突然心生警兆,原地止步。只见别院内又飞出一道如虚似幻的身影,正是身罩黑衣,背负皮囊的席风。

席风与那中年文士一前一后,飞速离开。

宋师道小心谨慎地跟了上去。

行至一半,二人突然分开行走,中年文士走的是东面,席风走的是西面,也便是川帮总坛所在的少城方向。

中年文士难道是要回别院?还是二人发现了宋师道在跟踪,因此用计?

宋师道没有时间多想,他一个人只能跟踪一个,眼下跟踪席风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二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宋师道也只有认了,否则席风若真的是去偷袭川帮,那不就什么都完了?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少城郊区。

漆黑的夜色下,热闹的城区上空,升起许多孔明灯,与天上的星辰相互争辉,异常美丽。

席风突然止住身形。

宋师道一直在席风身后几十丈跟随,他自认不会被对方发现,见对方突然站住,他也立即停下,隐伏在树后。

席风双手负后,伟立如山,淡然道:“还不出来?你认为可以瞒得过我?”

焱飞煌一整日都在跟踪安隆,在他自己都想吐的时候,终于跟着安隆来到他在南市开的卖酒老铺子‘隆和兴’。

安隆谨慎地进入酒铺后面的四合院,左右查看一番后,身影没入东厢的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

焱飞煌的天人合一感应力较宋师道还要高明上许多,借着金黄的月色,功聚双耳,刹那间通过视听的感官,把这方圆几十丈的小院内的一切把握得全无遗漏。

屋内传出一声怪笑后,尤鸟倦的声音响起:“安胖子,你认为那姓风的人可信不可信?”

安隆道:“自然可信,但是不能全信,别忘了大家只是各有所图才走到一起的。”

丁九重则是阴恻恻地笑起来,慢条斯理的悠然道:“当日我们还未出山就碰到此人,明白此人神通广大,咱们四人隐伏二十年,都能被他找上门来。可他要算计老子,还差上一些。”

安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笑声后道:“你们最好小心他只是想骗你们如何探察圣舍利的法门,而合作后把舍利交给你们,则只是个骗人的把戏而已。”

焱飞煌这才明白为什么没见到尤鸟倦四人出现今齐云观,原来被人提前一步给截住了,那么他们口中所说的‘姓风的’又是什么人?从安隆话语中,焱飞煌猜到了他们合作一事,应该便是围绕‘邪帝舍利’。可惜他们都不知道,‘邪帝舍利’都在焱飞煌手中好几年了。

尤鸟倦冷笑了笑道:“他的本事的确高过我们任何一个,但我们三人合在一起,则有把握赢下他。”

安隆感慨道:“若石大哥没有破绽,老子哪用与那姓风的合作!”

焱飞煌知道安隆对石之轩有种近乎疯狂的崇拜,数十年来从没有改变过,一直希望石之轩能一统魔道,对他来说,以前的障碍是碧秀心,现今的障碍则是石青璇。那么他今次与外人合作,究竟是想还魔门一个没有破绽的‘邪王’,还是对‘邪王’失去信心了呢?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如是前者的话,石青璇将会危险了,因为安隆与那姓风的合作,很可能要求便是对方杀掉石青璇。如果是寻常角色,焱飞煌自然不用担心,但听尤鸟倦的口气,要合安隆,尤鸟倦,丁九重三人方能胜过那姓风的,这种实力绝不是石清璇可以抵挡的。

三人再聊一会儿,话语中不过便是联合对付阴癸派之事,焱飞煌再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尤鸟倦二人率先离开,安隆则留下了,这对要击杀尤鸟倦二人的焱飞煌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跟随一路走向东北方向的尤鸟倦二人良久,在人烟稀少的一块边缘地带。

“站住!”

焱飞煌冷喝一声,身形骤化鬼魅,瞬间消失掉。

下一刻,他出现今丁九重身后,无声无息的一拳击向丁九重的后心。周遭的空气似是被他的拳头全扯过去,一收即放,瞬间化成翻滚澎湃的气涛,排山倒海般直卷向丁九重。

丁九重大小战役经历得多了,在焱飞煌声音响起前,突然发觉危机临近,转身抬手就挡。

“啊!”

“砰!”

丁九重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的同时,连退数步,尚未站稳,抵挡焱飞煌的左臂猛然爆开,化成精血。

尤鸟倦则在焱飞煌出拳的瞬间飞身撤离战场,充分体现了他那自私自利,不顾道义的本性。

一击得手,焱飞煌毫不停歇,飞身一拳捣向准备弃同伴而逃离的尤鸟倦。

尤鸟倦早已条件反射般的取下背后背着的独脚铜人,迎往焱飞煌威猛无比的一拳。

“砰!”

尤鸟倦被他反击之力震得血气翻腾,往后跄踉跌退一步。

早在左臂爆开的瞬间,丁九重的脸上骤现奇异的鲜红色,张口喷出一股血柱,直刺焱飞煌左肩。右手同时拔出巨铁锏,照头往元月则砸去,这一击乍看只是简单直接的一记强攻,实际上不但手法玄妙,且变化多端,宽厚的锏身不住摆动,真劲迭有增长,速度亦在递升,锏法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焱飞煌右拳猛攻尤鸟倦,左手捏指成剑,沿某一玄奥角度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大小正好覆盖住血箭与巨铁锏的所有来路。

一声闷响后,焱飞煌飞退站定,淡然望向一脸惊惧的尤鸟倦二人。

宋师道倒抽一口冷气,从容的走了出来,来到席风身后五丈处站定。

席风依旧不发一言,甚至动不都动,仍以后背对着宋师道。

在宋师道的眼中,席风转眼间变得犹如高山峻岭一般,整个人的气势猛增,给予宋师道极大的压力。

月为有,天为无,有照无,明还月,暗还空。

宋师道微闭双目,迅速进入似有还无、无为而为、万念俱寂的无上心境。

席风显然有些意外,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模样与焱飞煌通过在大石寺通过‘心眼’所见的完全一样。只不过亲眼见到他那带一圈诡异可怕紫芒,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的眸珠,还是使宋师道心中一凛。

尚未开战,宋师道已落在下风。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

宋师道声音沙哑地一声狂笑后,冷声道:“你与席应是什么关系?”

这一句正是他反击的开始,他更可以试探席风是在何时发觉到被跟踪的。

席风一愕,仔细看了宋师道几眼后沉声道:“席应正是家师,老人家好深厚的佛家修为,请问如何称呼?为何暗中跟踪我?”

宋师道已明白席风一定是中途才发觉被跟踪的,正欲接口时,身后蓦地响起一把柔和悦耳的声音:“这人便是你师傅的大仇家,四十年前威震陕北的‘霸刀’岳山岳小儿。”

宋师道心中一惊,从声音中,他已分辨出,背后出现的人,正是昨晚自称‘本座’,并且要擒拿川帮帮主范卓女儿的人。却不表现出丝毫,更没有动一下,只是淡然道:“原来是你,想不到你还活着!”

岳山的晚年虽在幽林小谷渡过,但他数十年来从未-离谷半步,加上他成名后从未到过成都,可以说是无人认识。但宋师道这一句可谓高明至极,从对方的话语中,宋师道已经隐约听出对方认识岳山,于是干脆说出一句摸棱两可的话,接下来,只看对方如何回答了。

身后那声音不屑道:“岳小儿紧要记得尊重长辈,你死一百次,我辟守玄也还是活得好好的!是了,你龟缩了几十年,凭什么敢出来?还大张旗鼓的叫人替你宣传?”

宋师道一震,辟守玄怎么会与席风勾搭到一起,照焱飞煌所说,阴癸派在过去的五年里已经慢慢开始走上正途,辟守玄如此大胆,难道不怕祝玉妍的责罚?

但时间并不允许他多想,再次大笑一声,宋师道道:“岳某人自是练成了‘换日大法’,祝玉妍又在哪里?老夫对你们这种杂鱼毫无兴趣。”

席风与辟守玄同时拍腿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笑声消去后,辟守玄道:“玉妍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而你,今晚也要死在我们手里,也好教你知道‘换日大法’不过只是天竺旁门左道的小玩意罢了。”

宋师道转过身形,不解地望着手持铜箫的辟守玄。

辟守玄似是心情大好,略带惆怅又有些兴奋地道:“我这个做师叔的要亲手灭了自己的师侄,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玉妍自从神功大成后,整个人都变了,我圣门迟早要毁在她手里,因此为了圣门的将来,我必须要杀掉她。”

宋师道心惊的同时,却冷冷地道:“岳某人闻听她已经修得天魔大法的无上境界,凭你又如何能杀得了她?”

席风接口道:“不得不说,祝玉妍的才华乃我圣门千年罕见,以非纯阴体质,竟可修成天魔大法的大圆满境地。不过,老人家你也莫以为祝玉妍便是无敌的,合席某人与辟师叔祖的功力,对付一个状态并不万全的祝玉妍,又有何难?”

宋师道突然放声长笑,声音犹如可撼天动地,其中蕴涵着说不出的凄惨与苍凉。笑声更是以长生真气推动佛家力能降魔伏妖的真言咒,传入席风与辟守玄耳中。他的真气对于席风二来的魔功来说,正是克星。但两人没有一丝不自在,足可见他们魔功修为的高超。

辟守玄摇头叹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岳小儿你依旧对玉妍爱恨难分,你该清楚她是不爱你的。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今日你就到地下去见她吧!”

辟守玄误以为宋师道是在缅怀祝玉妍,他哪里知道宋师道是在替焱飞煌伤心,因为宋师道十分清楚焱飞煌对祝玉妍的感情有多浓烈,不知道焱飞煌听到这一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辟守玄既然一口咬定自己便是岳山了,那么宋师道亦没顾及了,准备放手大干一场。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如有实质、亮如电闪、神光充足、凌厉无匹,冷冷道:“你二人一起上,还是怎么着?”

辟守玄摇头道:“唉,我四十年前最后一次见你时,你比现今至少高上两寸,强壮上许多。但观你现今瘦骨嶙峋的单薄模样,我如果再出手,岂不损害了自己名声?你就与小风将你与席应之间的恩怨彻底了结了吧!”

说完,轻轻跃后数丈,原地坐下。

宋师道自然不会相信辟守玄的话,他才不相信对方会放过自己,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辟守玄要观察一下重出江湖的岳山实力如何。

无暇多想,宋师道扭头对席风道:“来来来,让岳某人见识见识你从席应那里学到了什么本事!”

席风双目紫芒大盛,不屑地拍了拍背后的皮囊,轻笑了笑道:“对付你,还用不着我的宝贝,席某就以家师的‘紫气天罗’来与你了结你们之间的恩怨。”

焱飞煌背负双手,与尤鸟倦二人分开三丈站立。

尤鸟倦借着月色,看清楚他的长相后,瞳孔剧烈一缩,阴声阴气地道:“原来是焱小儿,你为何卑鄙至只知偷袭我们的地步?”

焱飞煌一愕,随即微笑了笑道:“在下岳思言,你是否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