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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希夷对焱飞煌刚刚一剑的精妙佩服万分,突然察觉到身边王世充气势不太对,眼角扫了一下,也若有所思地望向跋锋寒。凭他观人之术,可知此子乃天生冷酷无情之辈,而且修为亦不简单,这种人若作起恶来,为祸最大。当下心头也生出杀机。

三人都盼望焱飞煌可以解决掉跋锋寒,因为以他们的眼力可以看出,焱飞煌高出跋锋寒数筹。

“哼!”

跋锋寒冷哼一声,再次主动进击,长刀由右上方直劈焱飞煌肩膀。

焱飞煌感受得到刀身所带的刚猛气势,双眸突然神光暴绽,拇指轻弹剑锷,剑身出鞘一寸半,迎上长刀。这一剑看在外人眼中,依旧是平淡无奇,实际上却是大巧若拙,深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跋锋寒双目精光暴闪,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旁观众人都感到有些头痛。

焱飞煌微微一笑。

刀剑未触前,跋锋寒就抽刀腾挪,在他觉得最佳时刻,一刀猛劈焱飞煌胸口。

眼见刀尖定会刺到焱飞煌,焱飞煌唯一能做的便是退,但跋锋寒相信以武者的尊严,焱飞煌绝不会退,因此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焱飞煌中刀。

焱飞煌的确不会退,却不是因为什么武者的尊严。

观战的王世充眼中突然闪过惊骇之色。

焱飞煌凭空消失,仿佛从土里冒出来一般出现今跋锋寒左前方寸许处,不单闪过跋锋寒的一刀,更是肩膀直撞跋锋寒左肩。

“砰!”

跋锋寒被撞得连退数步,口角带血。

“好剑法,好身法!”

跋锋寒大喝一声,抽出长剑,借着奇异的步法,身形前欺,连劈八剑,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卷向焱飞煌周身。

焱飞煌依旧是动也不动。

他在等跋锋寒积蓄的刀势。

果然,浑然天成的一刀在八剑发出中段横砍向焱飞煌。

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围观众人直觉得跋锋寒的强大,却疑惑为何焱飞煌一动都不动。

“铮!”

焱飞煌长发突然逆风而舞,拇指再挑,长剑出鞘两尺,剑柄末端犹如脱弦之箭幻化成两道长虹,一上一下迎了出去。

清鸣响起瞬间,天地万物仿佛全部消失了,连焱飞煌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的,唯一清晰的,便是那柄出鞘一半的剑。

众人突然心跳沉闷,因为这两道电芒瞬间便慢了下来,慢得无法理喻,瞬间的速度变化,看得人觉得只有吐血后方可舒服一些。

跋锋寒的剑光越来越亮,刺的人几乎无法睁眼。

“叮叮!”

两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周遭恢复平静。

众人望向场中。

只见脸色苍白,鼻孔,嘴角血迹更浓的跋锋寒双手下垂,目光略显空洞地望向焱飞煌。

焱飞煌右手负背,站在跋锋寒身前半尺处,左手握着剑鞘,出鞘一半的长剑正搭在他的颈侧。

“下手吧!”

跋锋寒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软弱之态,望向焱飞煌的目光更是充满坚定与无悔。对于他这种以武为生的人来说,战死也比认输要好得多。

焱飞煌又怎会杀他,焱飞煌心中的必杀之人必须是与自己有过节之人。

尚未等焱飞煌撤剑开口,一缕神奇的箫音似远若近响起,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确已臻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焱飞煌轻轻撤回长剑,静静地聆听着。

跋锋寒则好似失魂落魄一般,浑然忘记了周围一切,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庭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道身影心内的故事。

神奇之处还不止如此,园中的百花似是受箫音感动,蓓-蕾盛放,吐蕊浮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籁入耳,触动深藏内心的诸般情怀思绪,谁也不能自拔。徜徉在这音浪柔波中。

无论彼此立场如何,是敌也好,是友也罢,此刻人人皆成为这妙韵天成的大同世界中的一员,不分彼此。

箫音歇后,大厅内无人能说出话来。

看这周遭许多人泪流满面,焱飞煌有些好奇,这箫音的确称得上天籁,但与单美仙的筝艺相比,却总是觉得箫音中欠缺了一些要素。眼角瞥过王世充时,只见王世充亦是像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老泪纵横。

焱飞煌思索的当儿,王通与欧阳希夷已经在喊着要石青璇出来见面了。

“相见争如不见,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

旋即一顿后又道:“焱公子可否移贵步与青璇一叙?”

此话一出,场内登时乱了起来,各种情绪的人都有,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焱飞煌脸色略带古怪,眼角扫了一下依旧在缅怀过去的王世充,点头与王通二人示意,飞身向石青璇声音响起的方向奔去。

呆立不语的跋锋寒已被箫音触动了心绪,冰冷的面容罕有地露出些许苦涩的微妙表情,似是在追忆不堪回首的往事。半晌后方恢复过来。

今日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灰心失望的同时,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无比的孤单与凄凉。

“你我遭遇各不相同,不必灰心,日后你如有兴趣,我们再战!”

早已身在百丈外的焱飞煌的声音传入跋锋寒耳中。

跋锋寒身形一顿,眼中精芒大盛,擦干嘴角血迹,回望焱飞煌身影消失方向一眼,仰天长笑离去。

越秀山庄后数里外的一片树林。

焱飞煌顺声音一路奔驰而来,他并不需要什么气机感应来找寻石青璇,只凭两人之间那种心灵感应就足可找到她。

进入林中,一副如梦如幻的人间美景霎时印入焱飞煌的眼帘。蓝宝石般夜空下,茂盛的松林中,苍绿的松枝伴着微风轻轻摇曳。金黄色的月光透过树枝间每一点缝隙,轻轻地播洒月夜的温柔。而美得仿佛人间精灵灵秀天成般的石青璇,正手持一只玉萧,如被皎洁的明月托着一般,悠然端坐于树枝之上,那双深邃澄明,亮若星辰,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与谁诉说的美眸凝望着走进树林的焱飞煌。

“我们又见面了。”

焱飞煌亦是凝视着树梢上的玉人,微笑开口道。

“青璇还未恭喜公子大婚哩!”

石青璇如蝴蝶飞舞般轻盈落下树梢,走近焱飞煌跟前,一双美眸盯着他,呵气如兰,语带调皮地道。

看着那盈盈走近的婀娜体态,飘逸柔顺的长长秀发随风轻飘,闻着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的清幽体香,陶醉了的焱飞煌被这一句话登时打了个措手不及,尴尬地挠头道:“嘿嘿,焱某一直以为姑娘你喜欢过些隐世生活,如早知姑娘有意,那大婚前定当亲自去‘幽林小筑’接你参加婚礼。”

石青璇闻言也是一愕:“你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黄龙的‘幽林小筑’所在地知道的人极少。是故石青璇有此一说。

“我知道的东西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比如你的三围尺寸。”

焱飞煌不怀好意地一笑,不知是什么心理推使,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轻薄的话。

“什么是三围?”

石青璇自然也见到他那邪邪的笑容,却仍然好奇地问。

焱飞煌大笑一声,用两手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他还没强悍到敢去对石青璇动手动脚。

石青璇见他比划过后,俏脸登时变得通红,语带娇嗔:“你……你竟然……青璇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二人皆是一愕。这不是情-人间女子向心爱男子撒娇的桥段吗?

这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石青璇越来越尴尬,焱飞煌则是趁机大饱眼福,气质如空山新雨后盛开的兰花一样芳香沁人的美女窘迫羞涩的美态的确不可方物。

大半晌后,石青璇终于强行压下心神,转身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如梦似幻的一双美眸盯着焱飞煌,缓缓开口道:“青璇今日来是要与公子说声谢谢的。”

“谢什么?”

焱飞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谢谢尊夫人杀了岳伯伯生前的大仇人‘天君’席应。”

石青璇说起岳山,眼中不自觉地泛起缅怀与孺慕之色。

“你又如何知道是我夫人所杀的呢?”

焱飞煌好奇地问。

“因为人家可以猜得到!外面一直传闻的‘御剑仙子’定是你众多妻子中的一位,人家亲眼见过你的妻子与她那御剑的本事,再一细想便也知晓几分了。”

石青璇笑了笑道。

说完此话,她自己都有些纳闷:平日里从不会用如此语气与外人说话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呢!

“我这人也许缺点很多,但有一点,我自己都骄傲,那便是诚实。我也不骗姑娘了,杀席应的的确是我妻子。”

焱飞煌点头道。

“但是你们一家不是早就居住在洛阳了吗?为什么尊夫人还会到巴蜀呢?”

石青璇似是对焱飞煌的诚实很是赞赏,笑了笑道。

“她们几人呆不下去,想出海游历,我也不限制她们,想来应该是在巴蜀偶遇那短命的席应吧!”

焱飞煌笑了笑道。

石青璇并没再言语,只是带着赞赏的脸色点了点头。

焱飞煌与这时代人的差别异常显眼,单说关于男女平等,夫妻互敬这一点上,就足已让天下女子为之赞赏。他不会限制爱人的自由,只要不是去害人,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焱飞煌突然问道:“姑娘为何会在王老的府邸献艺呢,应该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你来献艺才对的吧?”

按照原着中所写,石青璇出现今东平的确该是在去年,也便是杨广死前的事情。因此焱飞煌才会问跋锋寒为何会出现,这一切难道只是凑巧?

石青璇一愣,秀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娇羞与狡黠,笑了笑道:“去年青璇在外游历,看到王老的请柬时,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就推迟一年后再来的。但你的本事可真大,竟然可以知道这些小事?”

焱飞煌目前无法给她解释,当下尴尬一笑:“这些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吧。

片刻后,石青璇叹道:“青璇本打算把岳伯伯留下的秘籍交给你做为答谢的,但又一想你这人本事通天,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却又不想欠你恩情。”

“想报恩情也不难,只要姑娘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

焱飞煌深知石青璇把内心封得太久,轻易不与外人敞露情怀,也不多说,简单答道。

石青璇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玉色仙姿又飞起两朵红云,低声道:“那你要说是什么事呀,倘若人家做不到又如何应你哩!”

焱飞煌被眼前美态引得一走神儿后大笑了笑道:“我要姑娘答我不要轻易去冒险,比如杀魔门那四个败类之事,如过姑娘相信我,交给我就可以。姑娘怕是想到其他事儿上去了吧。”

石青璇听得焱飞煌关心的话语,轻轻点了下头,随即又佯怒嗔道“你这人,是否以迫得人家受窘为乐?”

焱飞煌连忙道歉:“说笑的,姑娘勿放在心上,如此美景,姑娘不吹一首曲子岂不对不起这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