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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招混淆视听用的太明显了吧,六成?现在的你还停留在六成么,我看都快到八成了吧?”

距两人住进这东郊迷林已有三日了,拜这三日的雷电洗礼所赐,谷星燚那剩余的四成星能急速恢复,短短三日间已弥补了近两成。

然而他早就推测雷电之法先易后难,剩下的那两成想要恢复,付出的努力怕是要加倍。

不过即便如此,在开脉仪式之前恢复依旧是十拿九稳。

谷星燚从王易烊手中接过那只肥壮的灰兔:“二灰,看来你最近真是不走运啊,接二连三的落到我们手里。”

“接二连三?你怎么能确定它之前被我们抓到过,而且那个‘二灰’,这是你帮它起的名字?”

面对王易烊的问题,谷星燚面露得意,将肥壮灰兔翻了过来,露出它的肚皮,只见它肚皮上的浓密体毛,竟然有两处人为修剪的痕迹,一长一短两条直线上的毛被明显剃去,看起来就是一个“二”字。

“上次抓到它时,我已经悄悄完成它的命名了,至于这个名字‘二灰’么,‘二’是境外某个地方的流行说法,而它又是一身灰色。”

境外某个地方?

王易烊的神情明显纠结在这个方面,不理会王易烊,谷星燚取出一颗青菜,塞到二灰嘴里,随即躬身让它安全落地。

别以为一颗青菜就能收买我,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二灰以极为幽怨的眼神控诉着这番心声,叼着那颗青菜消失于两人的视线中。

“今次依旧是我赢,打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星燚。”王易烊肆无忌惮地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露宿荒郊野外的这三日,两人除了雷电洗礼外,唯一的休闲乐趣就是这种抓兔子的比赛。

两人同时出来搜寻猎物,一旦锁定目标,一人负责追捕,而另一人则负责计时,以这样的形式轮替进行比赛,谁用的时间最短,谁就胜利。

因为必须避人耳目,他们不能堆柴生火用于烧煮食物,因此抓到的兔子他们并不食用,每次的猎物都是喂点食物后就放了。

所有猎物中最倒霉的就是那只二灰,其他兔子都不过是受了点惊吓,事后还能获得一颗青菜的补偿,而那只二灰虽然青菜是没欠它的,但却被谷星燚在它身上留下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耻辱印记。

“想不到,餐风露宿了几天,我竟然连打猎都学会了。”王易烊忽然大发感慨。

“打猎?你所做的只是一个劲儿在跑吧,最多也就是森林版的跑酷。”

“跑酷?”

“嗯……,这也是那个境外之地流行的说法。”深受煌毒害的谷星燚,不得不再次为从自己嘴里蹦出的怪异名词进行解释。

“那个境外之地具体在哪儿呢,是类似你之前写的召南志秀中的召南那样的地方?”

“性质上差不多,不过地理位置上,那个境外之地比召南要远的多。”

召南是燊国的邻国,位于燊国的西南方,召南无论国力、土地、军事皆不如燊国,不过也算称雄一方。

从小生活在百焰城的谷星燚没有去过召南,不过因为他曾经机缘巧合下结交的一位朋友的关系,他从那位朋友那里了解到召南的很多事情,尤其是一些召南国境内千年流传的古迹遗迷,在这方面,谷星燚往往能找到一个新奇独特,有别过往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待分析。

不久之前,谷星燚心血来潮,将自己这番新奇的分析点评记录汇册,编写成书,以详述召南,以志其秀的寓意,取名《召南志秀》,以“南羽飞煌”这个笔名出书售卖。

整个出书售卖的过程王易烊出钱出力,但最终那不理想的结果却令两人颇为失望。

看起来在百焰城的范围内,没有多少人对召南之秀感兴趣。

“行了,我们出来玩了有段时间了,该回去办正事了。”谷星燚抬头端详日照,此刻林中的迷雾已被驱散过半,估计已过辰时。

“是回去继续挨雷劈。”王易烊笑着道,提到“雷劈”,他的神情语气相较三天前,明显轻松不少。

很显然,继谷星燚之后,他也有些被劈上瘾了。

谷章甫府邸,书房。

一阵紊乱急躁的脚步声宣告来人的焦迫,谷章甫的房门被推开,谷章甫四人智囊团中的老三,夹杂着不安与兴奋的表情快步来到谷章甫身边。

“大哥,终于找到那个小杂种了!”

谷星燚沉寂四年后星灵恢复,如果他又通过这次的开脉仪式成为正式星者,那绽放光芒的他非但无法牵制谷正阳的族长大选,反倒会成为选举的助力。

因此,谷章甫一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谷星燚这十日顺风顺水。

即便十日恢复星能听起来有多天方夜谭,他们都不能冒这个险。

然而,谷章甫安排监视天罡武馆的人回报,早在四天前,他们便不曾捕捉到谷星燚进出天罡武馆的身影,得到这个信息,谷章甫几人经过分析,断定谷星燚如今已不再武馆中了。

如此重要时节,他的人却离开武馆不知所踪,不用问,定是躲起来秘密进行星能的恢复。

这个结论当时就把四人智囊团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相比起那四人,阴沉狡诈的谷章甫虽然要冷静的多,但他的眉宇间依旧难掩那份隐隐的浮躁。

他们最先想到的是神针洛灸的医庐,然而当他们几方查探后,却发现医庐中只有哑仆一人守着,后来又经调查,他们才得知洛灸去参加,在位于百焰城五十里外的九方城举办的医者论学大会了。

洛灸这条线索无疾而终,一时间谷星燚行踪成谜,谷章甫一党的未来随之堪忧。

这份阴郁的空气在谷章甫的府邸上空整整盘旋了三日,直到方才智囊团老三带来的那句话。

“大哥,终于找到那个小杂种了!”

此刻的书房内只有谷章甫一人,听闻这个消息,他眉峰一挑。

“他在哪儿?”

“东郊迷林。”

谷章甫细细品味着这四字,闭目凝思的他,似乎是在衡量这份情报的可信度。

半响后,他双眼倏睁。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情报的?”

谷章甫问及此处,老三即刻面露得意。

“大哥,那小杂种确实贼的很,自当日他在星宿行会测星后,第二日一早他便出城,估计就是去的东郊迷林,不过那次出城,他已经乔装打扮,把自己弄成了个邋邋遢遢的行走商人,我们负责监视的人因此没有注意。”

老三察言观色,发现谷章甫眉间掠过一丝阴狠,他明白,方才提到的那个监视人员恐怕要自求多福了。

“不过他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守门的城卫,当时的城卫看他们形迹可疑,没有让他们进城,直到他们避开旁人亮出身份。”

“他们?除了那小杂种外,还有别人?”

“是王家那个小子,他们是同进同出的。”老三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因为得到谷星燚的消息太过兴奋,自己方才回报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提到王易烊。

察言观色,老三自谷章甫的神情间察觉不到异样,心有戚戚的续道:“二哥与官府中人关系极好,只是那天当值的城卫碰巧不是二哥熟识的人,因此他事后未得到信息,不过恰好那个城卫和我有点联系,兜兜转转,终于将这个信息透露给我。”

老三这番话隐藏着一句很重要的潜台词,“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二哥平素花费大把焰盾和那些官府中人论交,到头来反倒是我这边的路子才真正帮得上忙。”

“顺着这个线索,我就小杂种当日的形貌特征四处调查,结合各路人物的旁观见闻,终于推测出他们藏身在东郊迷林中。”

老三递上一分厚厚的文件,其中详细记录了他对哪些人进行过盘查,以及这些人的回答。

谷章甫仔细审视着这份文件,良久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通知所有人,准备行动!”

东郊迷林,时值正午,林间的湿雾在烈阳普照下,散的只余零星半点。

今日的东郊迷林,略带潮湿的空气中隐隐透出一股肃杀,肃杀渐渐渲染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逼人的气压渐渐笼罩在整片迷林上空。

嗖!嗖!嗖!嗖!嗖!嗖!

倏然,十几道黑衣覆面的身影在林中疾驰穿行,敏捷灵巧的动作,每次起步落足间蜻蜓点水般的痕迹,再再诉说着他们那不凡的身份……星者!

在这波疾驰的队伍中,为首一人的身材不见魁梧,但是相较其他人明显高出许多。

同时,他的动作身法也最为迅捷灵敏,一路疾驰的他,掌中竟然还托着一个用来辨别方向的罗盘。

罗盘这种必须置于极平稳之处方能正常工作的器具,此刻安呈于他掌中,盘上的指针竟是不受一丝震动外力影响。

黑衣覆面,手握罗盘,急行于迷林中,这伙人的目标已是呼之欲出,然而对于这番来者不善的拜访,此刻正沉浸在雷电洗礼中的两人却是全然不知。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哇,我又创新记录了吧,这次是多久?”完成了一轮雷电洗礼,浑身散发肉香的谷星燚,神采奕奕的望着一旁的王易烊。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比起一开始,你抗电的时间至少提升了五十倍。”

“我越被电,星能就恢复的越多,星能越充沛,我抗电的能力就越强,哈,良性循环。”少年面露满足的仰躺在地,虽然收获颇丰,但体力耗损惊人的他,急需休息。

“照这样的发展,你在开脉前恢复星能应该是不成问题。”

“不成问题的不止是我的恢复,我至少有七成把握,王大少你经过这次开脉后,经脉体质将比同期的人强五成。”

“但愿如此吧……”王易烊对此事并没有太多信心,他的情况与谷星燚不同,在开脉前难见成效。“……对了,星燚,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你说以谷章甫的势力,难道就真的查不到你躲在这里?”

“我们为了隐藏行踪,可是煞费苦心的乔装打扮,即便是谷章甫,查不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顿了顿,少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即便被他查到了,率众前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我们可是有保镖呢,很厉害的保镖。”

密林中,十几个黑衣人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身形疾驰,他们穿林转径,即将踏上直通雷池的那条路。

忽然,众黑衣人只觉四周一股炙热,伴随着这股炙热,一道雄威劲风扑面而来。

霎时间,十数人进路受阻,一道山岳般高壮厚实的身躯挡在面前,正是……

天罡馆主,谷正阳!

“宵小鼠辈,此路不通!”

密林深处。

“王大少,还记得我和你提过,初来雷池的那天,乔装打扮后返家的情况么?”

“记得,你说你爹娘当时对你不闻不问,表现的非常冷漠……看来你爹这次果真是铁了心不支持你开脉。”

“哈,以我爹的性格,言出必行,当日他既然有那番话,那他不支持我开脉已是毋庸置疑,因此对于爹的冷漠,我倒没有太大的意外……让我意外的是我娘。”

“我娘对于血脉的疼爱,绝不会比王大少你那出名护犊的娘差,然而那样的她,当日目睹我一身外焦里嫩,竟然连一句关心都没有,更是表现的对造成我如此那番光景的原因全无兴趣……”顿了顿,少年坐起身来,目光凝视身边的王易烊。

“……在你看来,这种反应合理么?”

“嗯!?星燚,你是说……”想到了什么的王易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莫若子,我爹的性格外刚内柔,在开脉这件事上他虽然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宣称不支持,不过明知儿子将要涉险,他们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关心呢。”

“所以我推断,我们第一次来雷池时,我爹就秘密跟随在后,他全程目睹了我们的雷电洗礼,回去后告诉我娘,因此我娘那时才忍住,对内情不闻不问,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王易烊深吸一口气,身边这位天才少年展现的智慧,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虽然他拥有绝对信心,无论这个少年拥有怎样的鬼才,都不会伤害自己。

“谷章甫对我存有怎样的恶意,我爹娘不可能不知道,同时他们又知晓我们身在迷林,那么你觉得在这危机四伏的十天里,他会做些什么呢?”

言毕,少年目光上扬眺望远方,似是要将视线越过雷池,投到外面的迷林中。

“因此,如果谷章甫真的来犯,那他就要先做好面对百焰城第一高手的准备!”

越过雷池范围,数里外的迷林中,一众黑衣覆面人遭遇最严峻的考验。

一阳当关,众宵莫敌!

天罡武馆馆主,百焰城第一高手横剑立马,手中天阙未出鞘,一股炙热的肃杀之能却已逼的众黑衣人难以直视。

“再往前一步,便是天阙守护的范围,越雷池者,天阙剑锋不容。”仿佛宣告一道禁令,谷正阳手握剑柄,留鞘之剑剑锋向下,虚划一圈。

这一划,划出壁垒分明,楚河汉界。

“上!”

面对百焰城第一高手,一众覆面人中身材高挑的为首者一声令下,同时,他随身之剑激荡出鞘,剑吟嘹空。

“恶性不改。”谷正阳怒叱一声,天阙依旧未出鞘,连剑带鞘一记凌厉的刺突。

叮——!

天阙鞘锋对上为首者的剑尖,倏然,两把剑上亮起一紫一红的光芒,天阙为紫,为首者之剑为红。

剑尖的对峙只是一刹那,下一瞬,散发红芒的长剑不敌天阙威能,剑退,人亦退!

“如此煌煌耀目的七赤咸池星金属星力,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蒙头覆面!”谷正阳语露不屑,七赤咸池星金属星灵,这正是谷章甫具备的星灵特征。

南焰谷家与火最有缘,其次是木,再次是土,整个谷家拥有金属星灵的人并不多,如果再除去九星中同为金属的六白青龙星,单论七赤咸池星的话,那就更少了。

事实上,即便是整个百焰城,七赤咸池星的人依旧不多,如论其中成就最高者,“谷章甫”三字毫无疑问的排在榜首。

七赤咸池星属金,谷正阳所拥有的九紫天乙星属火,火克金,再加上谷正阳百焰第一的修为,即便是未出鞘的天阙,已将对方震退。

被谷正阳讥讽“多此一举的蒙头覆面”,为首者不发一言,身虽被震退,但身形章法不显紊乱。

一步得利,谷正阳把握机会进取强攻,天阙换到左手,一式横扫。

呼——!

为首者上身后仰,天阙擦着他的覆面而过,劲风呼啸,将他的覆面刮的波澜起伏。

身体的后仰让为首者的重心发生变化,他借这股后倾的势能身形一退,一旋,势能转化,逆身一剑攻来,这一剑直取谷正阳的右肋空门。

然而,百焰城第一高手加天阙这个组合,真会暴露如此明显的空门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右肋看似露出空门,然而天阙剑身流转,剑锋指天,宽厚的剑身在为首者一剑将至之刻,挡在刃前。

叮——!

天阙上灌注谷正阳九紫星力,火克金,九紫克七赤,借着这份优势,天阙虽未出鞘,却依旧不落下风。

一瞬间的僵持,开启的却是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剑撞刃砍。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金鸣声不绝于耳,金芒色不尽于目,声音、视觉,再再见证着这一刻的惊心动魄。

数十击交拼眨眼而过,最初那一瞬的不及反应后,周遭其余的黑衣人终于醒悟过来,一个个撩剑而上。

谷正阳天阙握持左手,一剑自上而下斜切。

叮!

这声金鸣并非来自天阙与为首者的剑锋交拼,两名黑衣人双剑交成十字,联手架住天阙那雄城霸劲的合鞘剑锋。

天阙被架住,谷正阳身形一滞,此时敏锐的五感,耳中忽闻身后风声异动。

异动的风声转眼间变得急促,更变得锐利,谷正阳听声辩位,察觉这是一件利器破空急划的声响,事实上,他不但辨明利器,更辨明这番划动的走向位置。

身不回,谷正阳整上半身向右一斜。

呼——!

剑锋在他倾斜向上之左耳的三寸位置划过。

倾斜令谷正阳身形改变,他顺势将腰部重心放低,双足划开一旋,一个扫堂腿回袭背后偷袭之人。

波!

扫堂腿一脚将那人扫的身躯整个腾空旋转,谷正阳看准时机,合鞘天阙一击直刺,剑上并未蕴藏多大劲道的天阙,剑鞘的顶端撞在身体旋转那人的腰腹位置。

波!

这是鞘端命中身体的声音,那人的旋转本就是以腰腹为中心形成的一股惯性,这一击点在这个位置造成破坏,等于是借他自己的力量把他自身轰出去。

锵锵锵锵锵锵——!

这是天阙剑鞘飞驰而出的声音,天阙……终于出鞘了!

巧妙借力,剑鞘轰袭,一击将背后偷袭之人撞飞,天阙终于出鞘。

霎时间,九紫星力借天阙剑身映照,紫光燎照八荒六合,无所障碍。

下意识,谷正阳察觉到部分黑衣人向离自己不远处的,那通往雷池的唯一通道逼近,天阙挥洒间,身形速腾,呼吸间回守原点。

“此路不通,还需我说第三遍么!”

回应谷正阳这句的,是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的覆面人,他们个个饱提星力,向谷正阳挥剑斩来。

天阙现锋,谷正阳九星星芒更为炽烈,旋身一闪,身形已出现在一名黑衣人的侧面。

嗖——!

天阙刺出,然而却是蕴劲藏半,剑尖呼吸间点在此人肋下,剑刃不破皮,剑上蕴藏的九紫星力却是一探。

“呃——!”

此人痛呼一声,身形被震退三步。

目睹这一击,此刻身在战团外围的为首者,双眼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

他确信,谷正阳通过方才那剑鞘击退一名黑衣人的举动,已经洞察到那人体内熟悉的星力。

南焰谷家库藏中层功法,位居星诀六阶第一层,灵章上品的少羽元功!

既然修练少羽元功,九成是南焰谷家内部之人,因此谷正阳才会手下留情。

原本进行如此暗算,本不该调用拥有如此明显特征的人手,然而为首者正是考虑到谷正阳的性格,才刻意如此安排。

相比起能令谷正阳有所顾忌,不忍痛下杀手的这份好处,如此特征明显的人手所带来的弊端相比之下,太容易解决了。

稍稍动动念头,能合理解释黑衣覆面的理由至少能想到五个,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就更能说成是一场误会了。

不杀仅败的击退一人,谷正阳身旋不止,剑锋流转,九紫星力在旋身间,一道道破入黑衣人的穴位。

这些穴位都不致命,只是会令黑衣人身体受创,战力减弱。

然而,如此的发展,令众黑衣人察觉到即便面对第一高手,自己性命依旧不堪忧,他们反倒攻的更为迅猛了。

同时,又有两道身影绕开战团,欲踏足那条直通雷池的小径。

呼——!

谷正阳身形瞬动,天阙挥洒间,一取肩头肩井穴,一取心下巨阙穴。

彭——!彭——1

两道身影即刻被震退。

下一瞬,耳中忽察破风利鸣,剑速极快的一招逼近。

谷正阳旋身,天阙拨划一挡。

当当当——!

双剑交锋,引发的声响却犹如钟鸣般厚重,同时,僵持的双剑上,七赤星力汹涌而来。

然而攻势并未如此完结,剑上星力传递,而来袭者空闲的另一手,飞云探龙,一击直取谷正阳心坎。

飞云探龙一招命中,然而发出的声响,却宛如击打在木质上一样。

笃笃笃——!

同时,一股紫芒自谷正阳身上震出,来袭者被震的退后数步。

身退数步,为首者双眼透出惊疑,视线停留在自己方才空手飞探的右手,回忆着方才那一瞬的感觉,以及那阵紫芒。

“星流护体!你已突破至第九重!?”

充满质疑的喝问,是不信,更是嫉妒!

“七赤咸池,少羽元功,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线索,何必还压着嗓子惺惺作态呢?”谷正阳反击喝问,方才为首者是逼着嗓子说话的,然而少羽元功加上他所显露的七赤星力,他的身份早已昭然若揭。

“哼!自以为是!”

放出这句,为首者轮剑再攻,身边的一众黑衣人即刻配合他的攻势。

方才谷正阳那番手下留情,众黑衣人中真正倒地难起的只有两三人。

叮叮叮,叮叮叮——!

彭彭彭,彭彭彭——!

剑鸣,拳震,一波波惊心动魄的碰撞,揭示着黑衣人的丑恶执着,更一次次验证百焰第一的不可撼动。

不知过了多久,任就无一人能突破天阙的封锁。

倏然,三道身影加入战团,急速向天阙守护的雷池入口冲去。

谷正阳察觉到这番进逼,旋剑迎上,然而当他与最前方的那道身影照面时,心神不由一震。

——嗯!怎么是……

雷池边,又是一轮“滋滋滋滋滋滋”电鸣交响,身形后退三步,放下手中握持着的,那根连接雷池与自身的电阻,王易烊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轮班休息的谷星燚。

“嗯?星燚,这是什么声音?”甫一走进,王易烊便闻一阵怪异的“嘎啦嘎啦”声响,越接近谷星燚,这种声响就越明显。

谷星燚拍了拍身边的一个瓮。

“是它弄出来的。”

王易烊关注这个瓮,他记得这个瓮是谷星燚今次离家时一并带出来的,据他所说,里面藏了一只名为“颤尾”的宝物。

“嗯,这几天它不是一只都安安静静的,怎么突然弄出这种响声来了?”

“这种响声代表它变得很兴奋,这个家伙是个标准的懒虫,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千年难得才会兴奋一次。”谷星燚又拍了拍那个瓮,仿佛对谷星燚做出回应,瓮中“嘎啦嘎啦”的声响频率更高了。

“那此刻它的兴奋又是因为什么?”

王易烊好奇的问道,然而谷星燚却没有即刻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道:“方才我说过,我那表面嘴硬的老爹此刻一定在林外给我们当保镖。”

“嗯,所以即便谷章甫真的率众来犯,我们也不用担心。”王易烊认可谷星燚的那番分析,就如同他说的那样,知父莫若子!

然而,方才还显得高枕无忧的谷星燚,此刻忽然语调一变,道:“不过,即便有我爹充当保镖,此地也非绝对一步难跃的雷池。”

“嗯?为什么,难道以叔叔的实力,阻不住谷章甫么?”王易烊神情间露出置疑,百焰城第一高手,对于这个名号他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如果只是谷章甫,我爹自然是信手捏来……”顿了顿,天才少年忽然长叹一声:“……不过么,先不论整个百焰城有多少不想我开脉成功的,单说真正会将这份心念付诸实际的,除谷章甫之外,至少还有一人。”

“若是这个人,那由我爹天阙镇守的天阙,恐怕要露出一丝破绽了。”

言毕,少年若有所感,视线转动,停留在雷池的入口处。

这一眼,一张绮年玉貌,欺霜晒雪的绝美容颜印入少年瞳孔中。

乔!夕!梦!

雷池入口处,由百焰第一高手把守的通道,那张肤如凝脂,芙蓉月貌的娇颜在少年目光转去那一刹,仿佛约定好的般进入他的视线。

“嗯!?星燚!”察觉到入口的异样,王易烊视线跟随去,下一瞬他面露紧张,身体更是下意识的挡在谷星燚身前。

谷星燚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王易烊示意他让开,并且给转头望来的王易烊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

自王易烊保护下步出,谷星燚与雷池入口处的那道绝色丽影遥遥对峙。

恍惚间,谷星燚错觉自己的身体退返到十岁的年龄,四周景物变幻,两人曾经同窗习筝的那段岁月浮现眼前。

“哼!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来学筝,真是娘娘腔。”

“哈,笑话,谁说男人就不能学筝,上古春秋时代,一曲《高山流水》名传万年的伯牙,以《阳春》、《白雪》、《玄默》三曲震惊天下的春秋晋国的师旷,《广陵散》的作者,三国时期的嵇康,哪一个不是须眉男子。”

“……就算如此,入门有先后,你既然比我晚些时间拜入师父门下,且你本就比我年幼,哼哼,唤声师姐来听听。”

“哈,没听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么,达者既然能先于师,更别说是区区入门早几日的一个小丫头了,想要大饱耳福,行啊,今日启一个月为限,能在学业上胜过我,我便让你享用一次。”

……

“师父,师弟他又把我的筝藏起来了。”

“什么藏起了,你没听过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么,道至极处,万法归一,剑道亦可通乐道,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助你练成手中无筝,心中有筝的无上境界……还有,你叫谁师弟呢?到如今有你胜过我一次么?”

……

“师父,您刚才分给我们的桂花糕,师弟把梦儿那份全偷吃了!”

“喂~~~,什么叫偷,从头到尾我可都是明抢的,再说我那可是为了你好,老师亲手做的桂花糕鲜甜滋补,你平时那么懒,若再吃这桂花糕的话,将来肯定发胖走样。”

“那你还吃?”

“我天天锻炼,日日精修,滋补的桂花糕只会滋养我的气血,我当然不用担心喽……而且你该不会真的未老先衰吧,记忆力减退成这样,我说过多少次了,在你没胜过我之前,这声‘师弟’我可不会承认。”

……

往事历历在目,当年两小同窗,童趣逗乐,如今刀剑对峙,势不两立。

乾坤造化,果真是命运弄人呐!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恍惚间,少年脑中竟又浮现出这首上古南唐李煜的《虞美人》。

心有此想,原本对峙的视线软化下来。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成为星者么?”少年略带悲凉的问道。

耳闻此语,乔夕梦眸光略显动摇,然而这份动摇一闪即逝,下一刻,她以一种看似平静,却隐隐透出千毒万恨的语气道:“成为星者一直是你的梦想,尤其是经过了这四年,而你的梦想实现,对我来说就是一份锥心的折磨,我为什么要给别人折磨我的机会。”

这番话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然而字字句句间,透出的唯有那份绝不可能动摇的仇恨!

面对这种语气,任何劝解都是枉然,因此谷星燚不准备做无用功,他看了一眼乔夕梦出现的那条,外界直通雷池的唯一小径。

“你是闯过镇守在外的我爹那关,才得以进入的?”

“哼!一个做了亏心事的恶徒,有资格拦阻我么?”乔夕梦语气充满不屑。

她虽然早已成为星者,但现今不过二八年华的她,修为只停留在最初级的正式星者的程度,相比之下,她那番不屑所针对的,却是星将顶峰的百焰第一高手。

然而,目睹她这番语态,谷星燚却未做任何表态。

时光回溯,逆回到片刻之前。

谷正阳一夫当关,万夫莫敌,面对身具七赤咸池星星灵,且同样拥有星将实力的覆面人与一众手下,天阙挥洒如意,紧守直通雷池之唯一小径。

入口方寸之地在天阙剑芒笼罩下,无人可越。

就在那时,三道身影自远处迷林中现身,三人腾挪疾驰,呼吸间已冲到天阙剑界之中。

借由星将顶峰的超凡洞察力,谷正阳单凭三人的身形速度,便已判断他们修为不过在正式星者的程度,心随念转,天罡馆主天阙轮舞,眨眼间已阻到三人面前。

接近他们,谷正阳才发现三人的衣着打扮并非黑衣覆面,下一瞬,他见到了那张面孔,那张令天阙迟疑的面孔。

——嗯!怎么是……乔家的丫头!

意料之外的闯关者,几乎下意识的,谷正阳当即撤回灌注天阙中,蓄势待发的星力。

然而下一瞬,不……连一瞬都不到,天罡馆主的视线中印入令他大吃一惊的一幕。

身具星将实力,那位拥有七赤咸池星星灵的黑衣为首者,一剑横空而来的他,剑锋所向竟非自己这个,理应是现场他唯一的敌人。

乔夕梦!

为首者剑锋所指,竟然是与他今日之行毫无关联的乔夕梦!

确切的说,是谷正阳眼中的毫无关联。

为首者是星将修为,此刻他毫无留手的一剑,如果命中乔夕梦,必定会令这丫头血溅当场。

眨眼间,绝色少女香消玉殒的这幅画面仿佛出现在谷正阳眼前。

这一刹那,他脑中只余下一个单纯的念头。

——绝不能让乔兄唯一的血脉于此断绝!

九紫星火眨眼间盈满天阙,天罡馆主眨眼间将速度提升至极限,一剑斩出。

当当当当当当——!

天阙与为首者剑锋相击,宛如钟鸣般的厚重声响震开,九紫星火雄威力压七赤金元。

谷正阳一剑如愿化解攻向乔夕梦的索命杀招,然而对此乔夕梦却好似一点都不意外,趁着谷正阳救她的这个空隙,她瞬间提速,与谷正阳错身而过。

呼呼呼——!

开战至今,终于有人突破谷正阳的封锁,踏足通往雷池的小径。

一念之仁,一剑护持,结果却是防线失守,固若金汤的天阙,首次辜负了那把盈满九紫星力的同名之器。

惊觉乔夕梦突破防线,谷正阳剑锋流转,就要追赶。

倏然,黑衣人为首者张扬着那身七赤星力,同时迅捷无论的几个手势摆出,一众黑衣人瞬间围上。

霎时间,谷正阳欲追不得,单影孤剑被困于天罗地网中。

“谷正阳,攻守异位,现在轮到我们来留住你了。”为首者逼着嗓子,语露得意的说道。

天罡馆主并未即刻反击,目光扫过一众黑衣人,同时也扫过与乔夕梦一同现身的两名未覆面的年轻男子。

谷正阳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乔家性格颇为张扬的乔傲,对于另一张面孔却没有印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视线轮转一圈,最终回到为首者身上。

“这一切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么?谷~章~甫~”一字一句喝出,虽然覆面未曾揭开,但七赤咸池星灵,星将实力,一众黑衣人的少羽元功,这诸多迹象,再加上汲汲营营设置陷阱,阴谋算计突破谷正阳防线之举,这诸般劣迹,令谷正阳放下最后一丝同族颜面的顾全。

“哼,坐拥第一高手的虚名,便是如此自以为是么……”即便种种迹象所指,但为首者任就不愿坦诚身份。

“……谷正阳,第一高手的安逸麻痹了你的警觉,区区一个乔家小丫头,便轻易闯过了你自以为是的铜墙铁壁。”

语气中得意更甚,下一刻,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归根结底,也是你谷正阳做人失败,到处结仇,令世间有太多人见不得你那废物儿子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时间回溯,数刻之前,当为首者带领十数名黑衣人来到东郊迷林外围,三道正欲破迷障而入的身影与他们不期而遇。

黑衣覆面,如此形迹不啻在脑门上刻上“我非善类”四字。

惊见一众黑衣人,乔夕梦连同身边的乔傲、乔汉即刻摆出迎敌的架势。

乔夕梦以那柔美迷人的嗓音喝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

“彼此彼此,北焰乔家的大小姐出现在这片东郊迷林,这等行径岂非同样鬼鬼祟祟。”看清乔夕梦的面容,为首者眼中掠过一丝难查的动容,随即便压着嗓子讥讽道。

“你认得我?你是谁?”

“百焰城三大美女之名,别说百焰城,即便是在焰州,又有几人不知,相比起另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两位,乔大小姐隔三差五便抛头露面一回,能认得你又有何值得惊奇的呢?”

面对这番半推脱,半调侃的言语,乔夕梦尚未作出任何反应,然而她身边的乔傲已一步抢出。

“哼!什么隔三差五,抛头露面,即便夕梦平易近人,寻常人要见她一面也没那么容易,你甫一照面就能道出夕梦的名字,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乔傲直呼其名的那声亲昵“夕梦”入耳,北焰第一美人轻蹙秀眉,两道弯弯柳月凝着一股冷肃,似乎是心中不快,不过这份不快凝于眉间,并未发作出来。

“手持凶器,黑衣覆面,结党成群,我们这一伙的居心叵测人皆可见……”为首者抬手一一点过,身边一众黑衣人的那尽显形迹可疑的特征,最后指尖锁定乔夕梦,语气一转:“……然而,若我所料不差,我们的这份叵测居心,应该是与三位殊途同归吧?”

见他如此指控般的发言,乔傲欲再反驳,然而身后的乔夕梦一个旋身拦在他身前,抬手阻止。

目睹乔夕梦如此一番动作,为首者阴沉一笑,续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片人迹罕至,毒蚊污蝇烦扰的废林,能引来乔家大小姐的,料想也只有龟缩林中的那条欲待一跃龙门的咸鱼了?”

乔夕梦沉默不语,微微上扬的嘴角,那抹淡淡的甜蜜笑容,尽忠职守地执行着完美面具的任务。

“本人没兴趣追究乔大小姐是如何查到这里的,毕竟以北焰乔家的神通广大,此事本就不在话下,事实上,乔大小姐掌握的信息非常准确,那小子如今确实在这林中……不过,单单依靠你们三位,怕是动不了那小子一根汗毛,因为此刻在林中的,并不仅仅他一个。”

“谷~正~阳~”乔夕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出这个名字,语气中透露极端的恨意。

对于乔夕梦所表露出的恨意,为首者视若平常,续道:“莫说是你们三个,即便人数再多上十倍,也不可能闯过天阙守护的关卡。”

“那如果加上你们呢?”乔夕梦此言一出,联手合作的用意显露无疑。

“若是加上我等,胜算自然大增,但依旧算不上十拿九稳……因此,乔大小姐若要达成心愿,你我双方联手的前提下,尚需一番精密布置……”顿了顿,以不怀好意的语气续道:“……只不过这番布置,可能要令乔大小姐冒点险。”

时间回流,一剑失误,被乔夕梦错身而过的谷正阳,身陷一众黑衣人的包围中,眼看乔夕梦越行越远,即将进入雷池地界,他却苦于难以脱身,鞭长莫及。

叮叮叮,叮叮叮——!

一众黑衣人连番攻击,天阙剑流转翻飞,抵挡四面八方而来的剑气,同时天阙上的九紫星力凝而不敢发,因为必须留出一半心神应对在一旁,宛如一条待噬毒蛇般窥伺的七赤星将。

“谷正阳,经过当年的那件事,你对乔震一家必定心存愧疚,这份愧疚令你在面对乔夕梦时,不但不会伤其性命,反倒在她身陷危机时,做不到袖手旁观,这真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绝佳机会。”

“谷正阳,原本我还在思索,该如何突破你这一关,然而当我在迷林外见到那小丫头时,你猜我想到了什么……哈!谷正阳,天罡馆主,百焰城第一高手,这是老天要绝你谷家。”

“因此,你不用白日做梦了,你那废物儿子翻不了身,一辈子都翻不了!”

恶毒的言语,一字一句皆刺向谷正阳最心系的事物,试图干扰他的战意,令他分心。

以天罡馆主的心性修为,单单这些言语尚无法令他动摇,然而方才错身而过的乔夕梦却非一句不具威胁的空话,乔夕梦的闯入,令他忧心身在雷池的儿子。

受这份忧心干扰,又要面对一众黑衣人,以及一旁窥伺,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的七赤星将,百焰城第一高手的实力受到极大制约,一时间难以脱困。

雷池中,乔夕梦的闯入,令谷星燚与王易烊两人身陷危境。

“放心吧,谷星燚,你知道我不会取你性命,你的存在,且保持如今的状态,是令那个伪善者一直生活在痛苦中的保障。”依旧是那番甜蜜的语气语调,然而一字一句吐出,却令雷池中蒸腾的血红仿佛都为之冻结。

对于乔夕梦的这份发言,不但谷星燚,就连王易烊都明之于心。

“乔夕梦,星燚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那是一场意外,你一直都误会了。”

乔夕梦的星者资质仅仅比当年的谷星燚差一点,早早成为正式星者的她,如今的修为传闻已过星者五重。

星者五重的实力在整个燊国自然算不得有多强,不过若是面对尚未成为星者的谷星燚与王易烊,却是搓圆捏扁,任其宰割。

“误会……,哈哈哈,好轻描淡写的两字,谷星燚,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么?当年的开脉仪式虽然将你贬为废物,但你身边至少还有亲人支持……而我呢!?”前一刻依旧平静的乔夕梦,突然毫无征兆,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巨大的怨毒扭曲了那张绝美的容颜,却也将原本那副完美面具下隐藏的痛苦呈现出来。

“上天何其不公,它让我承受无尽的痛苦与孤独,却给予你涅盘重生的机会,不……不……我绝不允许……”越说神情越见癫狂,乔夕梦仿佛在说服某个心中潜藏着,抱持不同意见的自己,同时挪步开足,渐渐向两人逼来。

面对传闻中星者五重的威压,两人身形不住后退。

一步……二步……三步……

乔夕梦缓缓逼近,两团碧青之气浮现于她的双掌。

三碧轩辕星,木属!

滋滋滋,滋滋滋——!

不知不觉间,身后电弧踊跃,两人已退到雷池边缘,再向后一步,便要进入雷电波及的范围。

“谷星燚,认命吧,脱胎换骨,涅盘重生不过一场虚幻的梦,属于你的未来,便是陪我永远留在这不堪的地狱中。”

一声“地狱”,宣告谷星燚的命运,乔夕梦策动三碧木系之力,翻掌攻上。

彭彭彭彭彭彭彭彭——!

一声震鸣,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乔夕梦面上,蕴含三碧之力的双掌,被一股白中带金的光芒挡住,难以寸进。

六白青龙星,金系!

凝聚目力,视线透过白色光芒,窥到光芒后那道屹立不摇的身影,略带棱角的面容无法在记忆中搜寻到,然而抛开那副面容,这名男子的一身衣物,却让乔夕梦感觉无比熟悉。

——嗯!?这是……

“星宿行会!”

波——!

男子的修为明显高于乔夕梦,且又是六白青龙星金系,乔夕梦的三碧轩辕星是木系星灵,金克木,他发力一震,乔夕梦身形骤退。

被震退到十米开外,呆呆望着手掌上被侵入的淡淡白金,视线移转,落在那名男子身上。

“星宿行会何时和天罡武馆成了一丘之貉了?”

“乔小姐,在下罗刚,于百焰城星宿行会任职供奉,在下与一班兄弟埋伏在此,之行行会颁下的任务,对于乔小姐的指控,恕在下不明所以。”

虽然一招震退乔夕梦,但罗刚的神情语气却颇为温和,年约二十三、四的他,视线不时掠过乔夕梦那张绝美的容颜,眉角间流动着迷恋与倾慕。

“行会颁下的任务……”乔夕梦喃喃自语,这一刻,察觉到眼前这雷池下异常水深的她,视线投向谷星燚。

谷星燚坦然与她对视,这一刻的天才少年,眼中无一丝恐惧。

时间回溯到数日前,谷星燚在星宿行会测星成功,一行人到飘香满溢庆贺那晚。

酒过三巡,茶足饭饱,即将散席之刻,谷星燚忽然向王易烊提出一个要求。

“王大少,我想请你帮我查明确……一件事!”

“哦,什么事?”

“就是白天我在星宿行会偶然间察觉几分端倪的那件事。”

“偶然间察觉几分端倪……嗯,你是说……星兽。”王易烊以只有两人可闻的音量说道。

“不错,依据白天的种种迹象,我判断令星宿行会内部空虚的最大可能,就是星兽。”顿了顿,谷星燚凑近王易烊,用更小的音量道:“你应该明白,某种程度上与星者同出一源,同样掌握星力的星兽,其中有大半拥有不低的智力,而且根据世人千万年来的研究,许多星兽都拥有类似我们人族的社会体系,在这种体系运作下,星兽们具备很强的地域观念。”

“因此,一般实力低下的星兽不太可能远离栖居地,以我们百焰城所处的位置,周边并无星兽群落存在,如果星宿行会人力空虚的原因真是星兽,那必定是从远处而来,而依据实力低下星兽不会远离栖居地这点,可从侧面推断这只星兽拥有不可小觑的战力。”

“如果是这样一头星兽出现在百焰城周边,那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异象,正巧王大少你们商行目前安排了大量人手在百焰城的周边进行采集,因此我想请你替我留意,并且搜集这些信息,汇总给我,让我好做出最终的判断。”

“嗯,好吧。”

这便是在飘香满溢那晚,散席前谷星燚与王易烊的一番对话。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谷星燚带着王易烊初访雷池,进入雷池地界,将目光投向血红雷池的第一眼,天才少年发现了异常。

池中之雷电……少了些!

初临雷池那日,王易烊震慑于血红雷池中电蛇跃空的画面,久久无语。

然而当他的注意力终于得以从雷池上移开时,移动的视线捕捉到的,却是天才少年面上非常罕见的一丝呆愣,他的注意力似乎被别的什么吸引住了。

而紧接着,天才少年便不理会王易烊,在四下翻找起来。

究竟是什么令谷星燚面露呆愣?而他四下翻找的又是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令少年面露呆愣的,是当时雷池中所蕴含雷电的稀薄,在少年原本的计划中,雷池中所蕴含的雷电总量应该超出一倍。

那赤红的池面本该有源源不绝的电蛇狂舞,而非是他目睹的那般,隔三差五才有一道电弧跃空而起。

少年对于雷池非常有信心,雷池中储存的雷电不会轻而易举的消失,蕴藏的雷能减半必有其因。

因此少年才会有接下来的那番四下搜寻的动作,他是要找出这个原因。

经过一番辛苦,他确实有所收获。

毛!

一截长逾半米,青色的毛!

无论气味与触感,都令少年判断这是属于某种野兽的,然而翻找记忆,他却想不起有任何一种野兽,能与眼前毛发的特征对上。

因此,这是一种连博学多才的天才少年都不曾涉猎的野兽。

而且毛发是在雷池边被找到的,虽然存在被风吹来的可能性,但如果假设不是被风吹来,而是自到达过此地的拜访者身上掉落的话……

对于活动于山林间的普通野兽来说,火与雷都是它们万万不敢触碰的禁忌,同时,野兽往往具备在数里外察觉危险的能力。

雷池中蓄满雷电,普通野兽绝不敢靠近这里。

毛发出现在普通野兽绝不敢靠近的雷池边,而且又是对不上少年记忆中任何一种野兽的毛发。

以谷星燚来说,在“兽”这个范畴里能让他自认孤陋寡闻的,那便只有……

星兽!

当时的谷星燚虽然有此推断,但因为证据不足,暂时没有透露给王易烊。

让事态得以继续发展的是第二天,两人离家出走搬来雷池时,见面后王易烊的第一句话。

“之前你托我的事,有进展了。”

而这个“进展”,便是几处在野外找到的特殊脚印,以及……毛发。

与雷池找到的如出一辙,长逾半米的青色毛发。

汇总手头上的信息,谷星燚在王家商会情报网的作用下,锁定了星宿行会派到野外,对未知星兽进行搜捕的那支队伍,那支由供奉官阶的罗刚总领的队伍。

“罗供奉,我知道此刻的你有许多疑问,比如我们是如何找到你的?以及我们为什么会知道星兽的事?不过在你就这些疑问做出反应之前,我必须先向你透露一件事,我有九成的把握,已找到了那只星兽出没的具体位置。”

当时领导一众星者秘密行事的罗刚,面对这番将自己一行剖的清澈敞亮,再无半分秘密的发言,唯有回以一脸的惊愕。

因为这份惊愕,更因为主导权完全操控在他人之手的不适感,罗刚对谷星燚的第一感觉……厌恶!

然而,他虽然厌恶眼前这比他小了近十岁的天才少年,却又无法抗拒他所抛出的丰美果实。

事实上,那只未知的星兽早已造成不小危害,只是星宿行会暂时只手遮天的压着,才没弄得人心惶惶,然而如果放任这只星兽,人心惶惶是迟早的事。

为此,罗刚已经率众在野外搜捕多日了,却一直没有收获。

因此,对于“星兽具体出没位置”这个诱饵,即便罗刚本人再心中不快,依然不得不咬钩。

之后,谷星燚将他们带到了雷池,并且给他们看了相关证据。

事实上,当见到雷池时,罗刚对此事的相信即刻提升五成。

原因无他,根据他们这些时日的追查,虽然对于星兽的本体无法掌握,但有件事他们能肯定,那只星兽是三碧轩辕星,木属,震雷之木!

这极有可能就是它出现在雷池的原因!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星宿行会的这支队伍,是以拥有六白青龙星金属的罗刚为首的原因。

金克木!

这支星兽捕猎队中拥有金属的至少有三成,如此阵容在金属性匮乏的百焰城来说,已是相当大手笔了。

而从罗刚处得到这个信息的谷星燚,更大胆推测,令雷池中藏雷减半的,正是这只星兽,且基于它的属性,那一半的藏雷可能被它吞噬了。

既然开了先例,那只星兽食髓知味,再次光临的可能性非常高。

面对这种情况,罗刚唯有选择留下大半人手在雷池秘密埋伏,守株待兽。

“这四年的坠落,如今的我在世人眼中,已是不可撼动的废物形象,这样的我突然恢复星灵,并且宣布参加开脉,必然有很多人不愿成全。”

“而在这些人中,最有可能将这份心念化为行动的,便是我那个同宗永好的‘伯伯’……哈,我竟然会有叫那的小人‘伯伯’的一天。”

虽然谷星燚没有指名道姓,不过他所指的无疑便是谷章甫。

“我们虽然隐藏行踪,但被那种小人惦记着,依然没有十成十的安全。”

“因此,你才请我帮你搜集证据,借此说动星宿行会的人,让他们做我们的免费保镖。”王易烊语露钦佩,如今谷星燚将这番前因后果道出,听起来挺简单。

但之前他要求自己帮忙,而未全部说明时,自己绝对想不到他的全盘计划。

不过,王易烊显然钦佩的太早,谷星燚的全盘计划不止于此。

“星宿行会这帮人如果仅仅作为保镖,那就太大材小用了,别忘了,无论星宿行会在百焰城实质性的势力有多少,至少在台面上,他们代表的可是政府对于百焰城所有星者的统御,让他们守在这里,一旦我那位感情好到时时刻刻希望我出事的‘伯伯’来袭,那他们不但是最有力的喝阻,更是最好的见证。”

“见证?”

“不错,一旦我这次开脉成功成为星者,那日后我爹的族长选举便会因为我的变化而胜算大增,反过来,那位‘伯伯’却会因为在雷池的逾矩行为,在选举中落人口实。”

让星宿行会之人见证谷章甫对自己的侵害,降低他未来族长选举大业的胜算,这便是谷星燚汲汲营营将星宿行会卷入此事的另一重目的。

“不过么,事态也有可能向另一个方向发展,虽然微乎其微,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能收获的果实就要寒酸一些了。”

当时谷星燚并未就此言做出解释,然而此时此刻的王易烊却已明了,当时谷星燚未做解释的,便是闯入者是乔夕梦的这种情况。

无论闯入者是乔夕梦还是谷章甫,埋伏在此地的星宿行会之人都会加以阻拦,这不仅是因为闯入者可能会影响到抓捕星兽的行动,更因为星宿行会本身肩负维持治安的责任,尤其是针对星者团体。

只不过对象是乔夕梦,事后谷星燚便失去了拿这件事在族长选举上攻击谷章甫的机会。

乔夕梦虽不似谷星燚这般妖孽才情,但她也不蠢,见到罗刚现身,她即便猜不出全部的前因后果,至少察觉到这是谷星燚早就备下的一招后手。

灼灼地美目直瞪着,一对秀眸射出糅合惊疑与怨毒的神色:“原来你一早就计划好了,这份处心积虑是承袭自那个伪善者么?”

“就像你方才说的,成为星者是我毕生的追求,为了这个目标,我不惜倾尽所有,区区的‘处心积虑’,不过是开胃前菜。”谷星燚凌然以对,无论天罡武馆对眼前这名,外表怨毒疯狂,内心孤独可怜的女孩有着怎样的亏欠,都不足以让谷星燚以星者前途来抵偿。

巧谋妙算,大获全胜的少年,面上忽然露出一抹悲伤,视线越过两人间十数米的距离,仿佛要就如此直直透入乔夕梦心中。

“夕梦,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时过境迁,该放下了。”

“放下……哈哈哈,放下……杀父之仇,害母之恨,该如何放,你倒是教教我啊?”绝色少女的神情更显悲戚,这一刻,那张至痛无泪的面容,似乎诠释着一句古语。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杀父之仇,害母之恨!

不错,这便是令曾经同窗学筝的两小无猜,行至今日这般你死我活的真正原因。

乔震,当年北焰乔家第一高手,为人光明磊落,嗜武成痴,平日身为乔家第一人,却很少参与乔谷两家的争斗,而乔夕梦正是他的独女。

乔、谷两家世代对立,然而作为两家的第一高手,乔震与谷正阳两人却不太看重两家对立数百年的立场,反倒因为同为武者的那份痴迷,惺惺相惜。

在这种情势下,两家的独子爱女又机缘巧合同拜一师,两个小家庭的关系因此被拉的更近。

在南北两族分庭对立的大形势下,两家所拥有的这种关系显得异常难能可贵。

这份难能可贵一直持续到那一天……

南北武决!

谷正阳与乔震各自作为南北两家的第一高手,无论私交如何,一出生便被赋予的立场,另他们不得不走到刀剑相向的那一步。

所幸,历来的南北武决,并非每一次都以生死论胜负,如果武决双方同意,点到即止也无不可。

以当时两家的交情,两大高手在武决前已达成点到即止的共识。

这一战,只论胜负,不赌生死!

因为这种共识,当时的两家虽然不得不分处对立面,但对于这场武决却也没有太过担心。

然而,世事难料,武决当日,刀剑缠斗的难分难解之际,天降灾劫,将两大高手一同卷入其中,更令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当谷正阳再度醒来之时,他只依稀记得身陷灾劫时,是乔震拉了他一把,让他最终得以幸存。

然而事后南北两家极力搜索,却找不一丝乔震的行踪。

参与的两大高手只剩下一方,基于这一点与南焰谷家本家的多方奔走,这场武决最终以谷正阳获胜告终。

如此结果,为谷家本家在与乔家的斗争中赢得许多好处,同时也奠定了谷正阳百焰第一高手的威名。

自那之后,乔震音信全无,乔家人几经搜索,终于宣告放弃。

曾经的乔家第一高手,被北焰本家正式判断为身亡。

因为这个结果,渐渐地,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城中传播。

刻意结交,以此放松极具威胁敌人的警惕……

处心积虑,早早为那一战做下准备,甚至不惜让儿子与对方的女儿同窗就学……

开战前已悄悄在对手身上下毒,借此轻松摘得百焰武王的桂冠……

一则则流言蜚语,一道道阴谋指控,最终所指向的是那唯一的一个目标……谷正阳!

流言蜚语的目的志在抹黑谷正阳,因为这些恶毒言语的关系,不但是北焰乔家中人,就连失去丈夫与父亲的乔夕梦母女,都开始对谷正阳当初结识的目的产生质疑。

怀疑是一颗种子,而种种负面情绪则是它渴求的养分,这颗种子很快就被滋养成一株遮挡一切光明的大树。

承受着失去丈夫与父亲的痛苦,乔夕梦母女对谷正阳一家的成见越来越深,最终乃至决裂。

之后,乔夕梦的母亲数度行刺谷正阳,但都被谷正阳击败,谷正阳三番两次的放过她,并且苦口婆心地解释。

然而,成见已深,再多的解释不过枉然费时。

同时,一次次的行刺失败,令乔夫人精神兵临崩溃,终于在一次乔家人不查的情况下,精神错乱的她逃出乔家,疯狂杀戮,最终被星宿行会与乔家之人联手逼到悬崖边。

纵身一跃,她解脱了,却将失去双亲的痛苦留给那本已承受太多的女孩。

自那之后,女孩活着的目的只剩下一个,变强,然后向谷正阳复仇!

能孤身闯入由父亲谷正阳在外围驻守的雷池,乔夕梦与谷章甫联手的可能高达八成,谷星燚凝视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童稚面容,一想到她如此不择手段,便是为了阻止自己达成理想,少年心中那股恨火即刻翻腾汹涌。

然而视线自那张充满怨毒的美丽容颜背后,所读懂的那份被复仇所掩盖的凄凉悲楚,却又令少年脑中浮现出当年同窗时,那个日日被自己捉弄嬉耍的“傻妞”。

当年的情,今日的恨!

霎时,少年陷入情与智的对立煎熬中。

胜负已分,留有星宿行会这招王牌,谷星燚大获全胜。

单身闯入雷池的乔夕梦,不但袭击谷星燚的举动为星宿行会阻止,同时星宿行会也目睹了她率先显露恶意的那一面。

谷星燚在雷池的目的是为了十日后的开脉做准备,因此一旦准备妥善,参加开脉成为星者,对于燊国来说将成为一份国力的增长,虽然就燊国的总量来说,多他一个星者不过九牛添一毛。

然而,星宿行会作为燊国的政府机构,他们守护的是立场,而非精算一个星者所能增加的实质利益。

因此星宿行会于公,在谷星燚开脉这件事上不得不抱有保护支持的态度。

反观乔夕梦,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对这件事的阻碍与破坏,然她今日的破坏之举完全落在星宿行会罗刚一行眼中,无论罗刚本人对乔夕梦抱有怎样的想法,现场人多眼杂,他不可能在立场上有太过明显的偏袒。

因此乔夕梦今日的行为必会上报到星宿行会,在这种情势下,如果身为受害者的谷星燚向星宿行会提出控诉,就算只是一种流于表面的形式,理应保持中立立场的星宿行会也无法再保持沉默,必定会给予一定警告。

乔夕梦是北焰乔家的一份子,因此星宿行会的警告不会只给她个人,必定是由北焰乔家来承受。

有了这份警告,北焰乔家的当权者必定会对乔夕梦今后的言行进行约束,如此一来,谷星燚剩余的那几日雷池修行,应该不会再有“乔夕梦”这个名字出现了。

急速运转的思维,令少年刹那间把握到所有关窍,同时视线却与曾经自己口中的那个“傻妞”对峙着,即便胜负已分,两人复杂且不移的视线,却似乎陷入某种旁人难明的角力。

这一刻,她从他的眼中窥到了一份惋惜,而他却在她的眸光后,读到了平日深藏,而今面对自己却再也藏不住的痛苦与孤独。

忽然,星宿行会一众的领队罗刚介入两人这番无声对峙。

“等等,少馆主,方才你说,乔小姐是突破外围你父亲镇守的防线而进入的,那这样一来,如果那只……要进入,岂不是会遭遇谷馆主?”碍于乔夕梦在场,罗刚没有明确道出“星兽”两字。

罗刚自刚才那番话中听出了问题,他们埋伏在此的目的是为了捕捉那只未知星兽,雷池只有一个出入口,那星兽如果真要进入,便只有通过那个入口。

然而方才谷星燚言语间透露,那个入口其实一直由他父亲谷正阳把守,如此岂不意味着,他们在此守株待兽的行为一开始便没有意义。

因为无论那只星兽是否是百焰第一高手的对手,当它欲入雷池而遭逢谷正阳的阻挡时,便已打草惊蛇。

星兽比野兽拥有更高的智慧,而且非常警惕,一旦它意识到曾经饱餐一顿的雷池如今已成为陷阱,那他即便再贪图雷池的美味,都会忍痛不再靠近。

想到这一层,罗刚即刻对谷星燚投去愤恨的视线,这小子难道一开始就不准备协助他们抓捕星兽,他只是想要利用星宿行会的特殊地位,为他被迫害之事作证?

心有此想,耳中却闻谷星燚语气平和的道:“罗供奉别误会,对于罗供奉一行在此之事,我一早已知会过我父亲,如果见到目标,我父亲自会放行。”

目睹好友如此解释,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的王易烊明白,谷星燚从头至尾只是通过他父亲的性格,以及他父母对在此事上不寻常的反应,判断他父亲秘密镇守外围。

因此从头到尾都未和他父亲真正打过照面,更别说事先知会了。

就如同罗刚所猜测的,谷星燚确实只是想让星宿行会替他做被迫害的见证,他根本未想过要帮他们抓捕星兽。

然而谷星燚高明的地方,便是仅仅一句“早已知会”出口,便让罗刚一行无法查证,毕竟知会不知会只有他们父子俩最清楚。

“然而罗供奉,我之前互通信息的对象只有我爹,诸如乔小姐这般不请自来的人物,我自然不可能向他们事先知会,以乔小姐孤身闯入的情况来看,外围应是还有其他人员正在牵制我爹,那些人不知此地实情,若是他们打草惊蛇的话……”

谷星燚话语未尽,罗刚已是色变,他即刻打了一个手势。

嗖!嗖!嗖!

十数条人影自四周的杂草从中跃空现身,罗刚即刻点了其中三人,道:“乔小姐身份特殊,你们三个在此保护乔小姐,其余人跟我来。”

被点到的三人即刻将乔夕梦围了起来,虽言保护,但看三人这番架势,无疑更像……监管!

罗刚为首,星宿行会一众施展身法,呼吸间出了雷池。

忘了一眼被星宿行会三人成三角阵势“保护”的乔夕梦,自那对眸子中窥到那不曾减弱半分的恨火,谷星燚长叹一声,转身跑向雷池的入口。

“嗯,少馆主,你也要出去?”留下三人中的最年长者语露诧异,虽然没有谷星燚这种呼吸间见事分明的能力,但此人方才旁观谷星燚与罗刚的对话,隐约间感觉谷星燚有点问题。

“外面其中一人是我爹,如果我能在场,更便于沟通。”步下不停,留下这句解释,谷星燚尾随着罗刚等人出了雷池。

同时,见谷星燚离去,王易烊尾随其后。

谷星燚与王易烊两人并非星者,无法施展出罗刚一众那般飞纵疾驰的速度。

两人急速奔跑,虽然他们速度不如星者,但却胜过普通人许多,转眼间,铿锵金鸣传入耳中。

随着两人的接近,金鸣声同步削减,当前方的一众黑衣人、星宿行会之人,以及那把熠熠生辉的天阙进入视线时,战斗已划上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