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安影打断正要开口说话的任也,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矛盾。
她的心紧张得直跳,跟面对质问潭万秋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分明是想知道答案,但是却很害怕得到的答案她接受不了。
她几乎带着些逃避的心态避开了任也打量的目光。
任也轻扬眉毛,冷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
视线扫向她手里的塑料袋,只一眼便看出了是什么东西,“你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闻言,安影才反应过来一般,她举起那个塑料袋晃了晃,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她抿嘴朝任也说:“我一个人喝也确实无趣,来,陪我喝。”
她拉着他便进了小区,任也凝视着眼前的人,显然跟平时截然不同的状态。
他微不可查地眯起眼,忽然很好奇看电影时她突然离开是去见了谁。
任也这是第二次进安影的家,他环视了一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安影不是很少喝酒的人,相反,曾经跟着潭万秋混的时候,喝的酒不少,酒量都是练出来的。
她凝视着啤酒,目光猛地一沉,说到底潭万秋已经是她记忆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做到些什么都很容易想起他。
因为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去见了潭万秋?”
任也打量的目光扫过安影的脸,她是从小到大的美人,是别人家口中的漂亮姑娘,但是她自己却毫不自知,没有分毫爱护自己脸的意思。
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头衔而多了拘束。
反而,她仿佛一匹烈马,野性而不可拘束。
在安影脸上一瞬间出现的惊讶神色时,任也几乎百分百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啪地一声打开一罐啤酒。
“是什么事情让你看了一半的电影跑了,嗯?”
他的尾音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威胁,他并没有大方得让潭万秋把她从他身边中途抢走也不生气。
他克制而隐忍的目光落在安影的脸上。
安影睫毛微微一颤,她抬起眼眸迅速而干脆地扫过他的脸,手上却也跟着打开一罐啤酒,仰起脸咕噜咕噜地倒进喉咙。
啤酒本身自带的甘凉和微微的苦涩让安影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
她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咚的一声,空荡荡的啤酒罐子被她随手一甩砸在地上,她一低头,迎上的是任也微微带着丝诧异和打量的目光。
她擦擦嘴巴,“噢,你还没见过我喝酒的样子,吓到你了?”
任也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他轻轻一偏头,焦点落在一面墙上。
他起身走过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是一瓶威士忌,他朝着安影一晃酒瓶,“啤酒没什么意思,这个。”
安影看着他,突然想笑。
“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吗?你以前从来不喝酒,让你喝啤酒都要死要活的,仿佛我要强奸你一样。”
突然想起任也小时候的事,安影眉眼都化开,她眼睛弯起来像亏月,两头尖尖分外伶俐。
“试试?”任也眼眸暗了下来,他熟练地打开瓶盖,去厨房取了两个玻璃杯子加冰。
晶莹剔透的液体倒入,分外诱人,喝一口便辣嗓子。
最后,安影叉着腰看向醉倒的任也,目光有些呆滞。
她看向自家的沙发,那个长度根本塞不进一米八几的任也,她无奈在房间的地板上铺了被单,把任也吃力地架过去。
然而她刚刚踹开自己房间的门,却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扑通一下子带着任也摔在地板上。
她被压的喘不过气,她死命推他,“喂,大哥,醒醒,我要被你压死了!”
他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眼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珠子闪着光地注视着她,神色迷茫。
他没有爬起来,反而脸越发往下,他们的笔尖即将捧在一起,带着丝暧昧的意思。
安影瞳孔在一瞬间扩大,心脏咚咚地跳,剧烈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是那晚在花园的秋千上的那个吻。
反射条件似的,她伸手把捂住了自己的唇,他的唇压在她的手背上,很软很热,烫得她手背的皮肤发痒。
她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任也在亲到她手背的一瞬间便又醉过去,头歪向一侧,只留下安影一个人心狂乱地跳,她惊魂未定地眨眼,不知所措。
安影不记得自己盯了多久天花板的灯,直到眼前的画面发黑,任也才突然翻了个身解放了她的身体。
她迅速又有些发软地爬出来,低头喘气凝视着瘫在地板上的人,却无可奈何。
别无他法,安影给他盖了张被子便爬上床休息,喝了酒之后睡的很沉,但却做了个梦。
她梦到有只温暖的狗钻进了她的被窝,她下意识地抱住了它,它有心跳,咚咚声的。
安影好像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昨晚喝酒的爽快都报应在今天了。
她猛地眨眨干涩的眼睛,很想抬头揉一下发胀的太阳穴,冷不丁地发现,她动不了了!
手机铃声在耳边疯狂地响,急切而且激烈,她僵硬地扭头,入目的是一双靠的很近的,睫毛很长的眼睛。
安影压下心底里的惊吓——她被他禁锢在怀里了。
“喂……”她一时之间有些羞恼,她挣扎着叫出声,却突然被一根食指堵住了嘴。
她咕噜地转一下眼珠子,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眸里的神色复杂得她看不懂。
“别说话。”他搂紧了她,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他低垂着眼眸,对一直响的铃声充耳不闻。
他呼吸的温热气体打在安影的耳边,她忍无可忍地抖了一下。
好一会,他终于松开了她,若无其事地做起了身子。
安影这才发现他上半身裸着,她震惊地连忙低头一扫,发现自己穿着衣服才松了口气,她皱起眉,“你怎么上来了?”
“可能是鬼上身了。”他微微侧过脸,神色之中尽是正经,若不是安影觉得荒谬,恐怕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安影暗暗呸了一声,“胡说八道。”
她没时间搭理任也怎么钻进被窝的,她的手机正在不依不饶地响,安影连忙伸手拿起来。
第一眼看见的是未接来电二十个,她顿时一愣,来电显示是LA。
突然间,安影想起被他们遗忘掉的姜须延。
她脑袋登时一懵,她盯着手机,心里一万分的不愿意接听,她咬了咬牙,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认命地接起。
“喂……”
“安影,我自问待你不薄,该教你的事情都教了,阿延的事情,你再不情愿也不过将就一天的事,你把他打成这样,你还有脸面对我这个老家伙?”
LA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
在安影的印象之中,LA虽然严肃而正经,但却很少发怒,他脾气怪癖动不动就甩脸子,但是却从来没有破口大骂过任何一个人。
“对不起,我知道说什么都没办法辩解,真的很抱歉。”
安影抿嘴皱眉,她目光微微一动,看见了任也注视着她的目光。
“你知道……”LA暴怒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便冷不丁地被人抢走。
安影诧异而愕然地看过去,任也风轻云淡地接过手机跟LA说话。
“喂,我是任也,昨天的事情跟安影没有关系,你儿子是我打的,他躁郁症发作,打了安影,我制止不住只能靠暴力解决。”
任也义正言辞地说着,斩钉截铁的语气仿佛昨天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目光若有所思地瞥了安影一眼,安影有些莫名其妙,她听不见LA在手机里说的话,只能靠猜测来判断事情的进展。
“美国那边的宣传活动就麻烦你多看着了。”
话题如急转弯一样地转,安影错愕地凝视着任也,对方沉稳得仿佛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一般。
安影重新接过电话的时候,LA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抿抿嘴,用余光打量一遍的任也,他神色自若,她吸了口气,“老师……”
“行了,这件事就不必提,听说你拜了温洪锦为师,安影,你知道我的传统。”
LA的语气有些低沉,安影有些捉摸不透。
当初跟LA并不是拜师,只是他是她学校里的导师,安影的天赋很受LA青睐,于是便多加提拔了些。
两人并没有走正式的拜师礼,严格来说,两人只是大众化的老师和学生关系。
“……”安影抿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在拜师温洪锦之时就猜测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却义无反顾。
她停顿了好一会,“老师,我待你和温老师是一样的。”
“是吗?”LA又干又柴的声音发着涩,他似乎冷哼了一声,又似乎只是安影的错觉。
“听说国内摄影比赛你过了初赛,晋级赛的作品拍好之后给我看看,我给你点意见。”
“好。”安影一心沉浸在与LA的对话之中。
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卧室里早已空无一人,若不是摸着床上的余温,安影可能会认为任也只是她喝醉后的幻想。
她去大厅走了一圈,走的没有一丝痕迹,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大厅的桌面上,才又有了真实感。
那是一张纸条,上面笔锋凌厉的写着:潭万秋的确是自己伤的自己,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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