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似乎是悄然无声关上的,又仿佛是被重重关上的。
潭万秋用复杂又带着一丝怀疑的目光看着安影,他仿佛瞧见了这个从小到大的好友眼底里的无情冷淡,他不死心地追问:“真的吗?”
安影强忍着心里情绪的波动,咬着牙轻轻说:“我没必要骗你们。”
她说完,低着头看向窗外的路边,她看见了两道身影,是任也和苏秘书离开的身影。
任也修长的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在车前猛地一顿,苏秘书诧异地也跟着停住了步伐。
他缓缓回头,准确无误地把视线定在安影所在的窗户处,那双无法形容的眼眸透着月色的凉光,淡淡的带着波澜和涟漪的眼神。
安影像是被逮住了干坏事似的心虚,她几乎是立刻收回了目光,但还是与他的视线有一秒的接触。她触电一样,心脏痉挛着,拖着迟疑的、矛盾的步伐离开了那扇窗户。
“我们还是朋友吗?”
潭万秋疲惫地跌坐在沙发上,他揉着眉头,似乎觉得通宵喝酒都没有此刻般难受。
“以前我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但是你让我改变了一直以来的观念。”
安影抿着嘴,冷静得近乎冷酷,她充满着理性和镇定。
潭万秋揉眉头的手顿住了,他自嘲地一笑,觉得一切都那么让人觉得滑稽,“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像从前一样。”
“回不去了,潭万秋,你醒醒吧,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那样,两年前我也曾像你这样天真以为可以,但事实证明这并不可能。”
安影干干脆脆地看着潭万秋,她觉得今晚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和这个固执了十几年的人谈一个彻底明白的对话。
“为什么……”潭万秋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你喜欢我,有了这种感情的变质,我们就注定不可能再成为朋友,若是我还和你做朋友,那我太自私了。”
安影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自私的人,尽管她知道潭万秋或许甘之如饴,“你应该为自己考虑,比如……安音。”
安影说起安音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跟安音的争吵,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但转眼间这么些年便过去了,没有一丝察觉。
潭万秋目光沉了沉,他颇有些抗拒地撇过头去,“我不喜欢她。”
“让你和她做朋友,你愿意吗?”
“不愿意。”
他速度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回答,但刚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急切地盯着安影,有些羞恼。
“面对安音的你,就是面对你的我,只不过我和你不同的是,我们曾经是好友,但你和安音不是。”
安影耸耸肩,最后再深深地看一眼坐在沙发上怔愣的潭万秋,她坐回床上,以淡淡地、轻得如同羽毛一样语气说:
“放手吧,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说罢,她躺了下去,盖上被子沉沉地睡下,再也不理会潭万秋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我和安音是不一样的。”
他站起来,有些气急地盯着闭上眼睛的安影,但是却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就好像睡着了似的,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
潭万秋静静地站立了一会,最后发现他无法拗过安影,就好像天下没有父母能拗得过子女一样,爱的和被爱的人到底是处于不平等的关系的。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临行前关上灯,带上门,却留下了一声固执的叹息,他从小到大似乎就是靠着这固执的一口气活到现在,似乎再没办法改变。
安影在他走后轻轻睁开了眼睛,她复杂的目光投过窗户看向外面悬挂着的月亮,她有些迷茫,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对利用了百里止感到有些愧疚,但是更多的是对感情的迷茫。
潭万秋回到影子酒吧,敲了场子的钟,请全场喝酒,他成为老板之后第一次下场跳舞,他的到来惹起了全场热烈的气氛,大家起哄着往他身上凑。
安音原本在舞台上演奏着,看见舞池里疯狂的身影时,手猛地一僵,节奏被她带偏了。
“秋哥怎么了?”站在安音身边的工作人员问,脸上都是怪异。
熟悉潭万秋的人都觉得怪异,谁也没见过潭万秋这副模样,他疯狂地边跳边喝,动作猛烈中带着轻挑,他笑容满脸,眼底里却尽是不真实的神采。
那是一片死水里面偶尔反映出的光,但却不属于水本身的。
他似乎被音浪震得晕浪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放浪形骸,他一时搂着这个姑娘,一会又抱抱另外一个,不亦乐乎。
安音脸色铁青,她啪地一下子摔了她为之珍惜的小提琴,生气地拨开人群冲到里面去,那些人挤得暧昧,个个都在进行着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
她给了一个摸她屁股的人一巴掌,瞪了一眼之后继续埋头冲到潭万秋身边,她推开他身边一个两个妖魔鬼怪,愤怒而失望地看着他。
那些人似乎认得她时驻场的演奏人员,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干什么?!”安音扯着嗓子大喊,她的声音再大也大不过震得玻璃都几乎要碎掉的音乐。
她对潭万秋还有着一丝期待,就是因为她虽然知道他是情场老手,甚至是报复她才和她在一起。
但是自从和她分手后,两年的时间里他没有再找别的女孩子,这是不可思议的,以至于场子里的员工对安音还是带有一丝的猜测。
她似乎也认为,或许他还是喜欢她的,所以当她看见他轻挑放浪的行为时,才会感到如此的气愤。
潭万秋在风格迷乱之中盯着安音的脸,他神情有一瞬间顿住了,他知道安音跟安影从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一刻,她生气的神态却有几分与安影相像。
他眼里的死水似乎有一瞬间起了波澜,他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掉,手一伸,把安音拽到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从温柔怜惜渐渐变得狂热粗暴,他死死地按着她的后脑,生怕她从他的怀中逃跑。
但是一切都在安音回应的时候结束了,他意识到不对劲,安影是不可能对他的吻毫无反抗而且顺从回应的,他一下子推开怀里的人,带着浓烈的厌恶感。
他目光陌生得让人害怕,安音忍不住失落和伤心但又惊慌地回头了一步。
潭万秋吻过无数女孩的嘴,从来不曾厌恶过谁,他只当是温柔乡,那是他们都有的生理需求,但是这一刻,他十分厌恶他居然吻了安音,甚至还把她当成了她。
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他冷着脸拨开人群离开了安音这个位置,在人头攒动的舞池里消失。
安音落寞地看着他的背影,为她坚持了的两年多时间感到悲哀,有人从背后轻挑地搂住她,她愤怒地挣扎,再次甩了人一巴掌,然后消失在舞池里。
夜场开到清晨才彻底散场,留下了一地的脏乱,工作人员忍着疲惫收拾残局,安音怔愣地坐在舞台边,盯着人去楼空的场子,有些迷茫。
有个急冲冲的员工不小心踩到地上打碎的玻璃片,狠狠地摔了一跤,崴了脚,安音看着深吸一口气才过去扶起人。
“小音,秋哥让我给他把外套拿过去,我崴了脚,你帮我拿过去吧,在125房。”
员工把外套递到安音手里,原本安音是驻场的乐手,并不负责这些,场子结束了她完全可以走,但是因为她曾经在这个工作过,所以这里的员工也并没有把她当作外人。
安音接过外套,什么话也不说就往255走去,门没关紧,或许是有人为了方便那个员工所以特意打开了门,她便自然地推门而入,内心有些微妙的波澜。
然而当眼前的画面在她眼中展现的时候,她震惊到几乎再也走不动路,她愕然而厌恶地盯着眼前的床,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崩塌掉。
床上躺着赤/裸的潭万秋,下半身被被子盖着,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身边或躺或爬着三个同样赤/裸的女人。
但不同的是,她们身上的被子盖到了腋下,只露出光滑、赤/裸的肩膀,床上的三个女人看见有人进来,脸上都带着一些怪异的神情。
铺着地毯的地面上丢了一地乱七八糟的衣物,整个场面迷乱不堪。
潭万秋轻飘飘地、无实质地看了安音一眼,没有任何剧烈的表情反映,他朝安音手一伸,“外套。”
安音发觉自己浑身颤抖着,眼前闪过之前他推开她是那厌恶的眼神,她无法抑制住的愤怒,把外套往他的脸上一摔,转身跑了出去。
门被发泄似的重重关上,把屋里的三个女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迟疑地看了潭万秋一眼,“秋哥,她是谁?”
“你们不需要知道,好了,可以离开了。”潭万秋冷漠地从床头拿出支票,一人给了她们一张。
三个女人兴高采烈地起身,被子滑落才发现她们都穿着无肩带的内衣,下半身裹着长的紧身牛仔裤。
三个女人结伴嘻嘻笑着离开这个房间,一起甩着支票感慨地讨论:“这钱真好赚,躺一会装一下就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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