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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看在作者天天熬夜以命写文的份上支持正版, 感谢谅解!  “可是皇上又想兴建修缮什么?”俞菱心如今对朝廷格局与宫中利害关系可能比父亲还要更敏感些, 直接顺势又问道,“是后宫么?”

俞伯晟十分诧异:“这样的事情你如何会知道?”

俞菱心对此已经有了腹稿, 随口道:“上次去昌德伯府给舅母拜寿, 偶然间听那边的长辈们闲谈时大约听了几句。爹爹既然是工部长史, 想来这些营造之事会与您相关了。“

俞伯晟颔首道:“确实有这么个事情, 但也不是当务之急。如今正『乱』着的,其实是今年年中的考评之事。”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跟女儿解释道,”考评的意思就是朝廷上考校官员的政绩官声,然后再决定升迁降职, 或是外放的事情。“

“爹爹的考绩不佳?”俞菱心自然知道什么是考评, 只是父亲此时语气中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为难, 倒让她有些担心了。

“没有,为父还好。”俞伯晟顿了顿, 还是说了,“是寇大人在户部的卷宗被抽查出来, 怕是有些不好。”

俞菱心瞬间就心念飞转, 寇显是齐氏如今的夫君,出身江州大族,也是两榜进士,脾气虽然也不太好, 但论能力还是说的过去, 只是在京里没什么门路, 为官十来年都在六品上下打转,这次外放其实是个好机会,历练一番再回京,就能往上好好迁一步。

然而听父亲的这个意思,竟然是不好了,难怪早应该下来的外放消息一直没有。

可是怎么会突然有这样一个变故,难道——又是荀澈出手?

“总之,今年的六部考评如今都在重翻彻查,寇大人若不是在京降等,就是要外放到泉州了。”俞伯晟哪里知道俞菱心这一刻转过八百个念头,仍然继续道,“若是真的去了千里之外的泉州,至少也要两三任,将来能不能回京,就难说了。”

俞伯晟说完这句话,也有些留意俞菱心的神『色』。

齐氏再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心思,总还是俞菱心的生母。且除了近日这几次闹的比较严重之外,前几年里头,俞菱心还是很有些挂念母亲的。

倘若这次齐氏真的随着寇显举家去了泉州,往好处说,或许过了十来年还能再见,但若再退一步说,那也许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然而俞菱心清秀明丽的小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俞伯晟以为的担忧牵挂之『色』,反而神情有几分怪异,好像有几分意外,但又有几分“果然如此”一般的了然。

“菱儿,”俞伯晟斟酌着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娘,这件事倒也不算完全定下来。或者昌德伯府那边帮帮忙疏通一番,还有转圜的余地。”

俞菱心对上父亲谨慎的眼光,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父亲是在担心自己会伤心母亲离京。然而实际上她现在其实完全不是在想寇家的前途,而是这次的六部考评重审,到底是什么意思。

历年六部的考评考绩虽然是各自进行,但外放的职任安排最终还是要归回到吏部。自今上宣帝登基以来,长春宫朱贵妃一直圣宠不衰,贵妃的娘家承恩公府也是荣上加荣,六部当中朱家势力最强的就是吏部与户部,人事,钱粮,最要紧的衙门口。

前世里朱家的风光无限是一直到了天旭十六年才动摇的,那一年,荀澈唯一的嫡亲妹妹,那个温和柔善,满身书卷气的文安侯府嫡女荀滢,惨死在了宫里。

出事的时候俞菱心还在江州,与文安侯府八竿子打不上关系,但她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却隐约听说了朱贵妃好像被降过级,宫中的形势一时非常紧张,承恩公府的爵位也有些动摇云云。

如今按着父亲说的意思,掀起六部考评之事,那就是荀澈想提前动手了。至于寇显从外放回到自己的家乡江州改成千里之外的泉州,大约只是顺手而已。

可是,他这也太顺手了,到底要在她的事情搀和到什么地步嘛!

又想了想,俞菱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随口应道:“倘若寇大人真的外放泉州,我娘也未必会跟着去。倒是父亲,那您自己的考评可还好?”

俞伯晟的目光有些微微闪动,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但却不愿多说:“为父当然没有问题,不必担心。对了,你这几日去看祖母了吗?”

俞菱心见父亲转开话题,也就不再追问了。相比较与父亲此时的政绩考评,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朝廷上整体的走向变动。

说到底,此时的她最关心的并不是父亲仕途顺利与否,因为在接下来的夺嫡之战当中,父亲俞伯晟越是登高越是引人注目,难免再度被朱贵妃以及二皇子一党拉拢或是打击。

要是父亲真的考评不好,甚至职任上稍降一降,或许反而是接下来几年之内的避祸之道。

于是父女二人转而说了几句家常话,俞菱心絮絮地叮嘱了一番父亲要注意身体,便退了出来。

因着在父亲的书房说话时间有些长,再回到莲意居的时候天『色』就有些暗了。俞菱心还没踏进院门,远远就见到一个小丫鬟提着灯笼迎过来,身形很眼熟。

伺候在旁的甘『露』倒是眼尖:“姑娘,是白果,可能是霜叶姐姐打发过来迎您的。”

俞菱心不由唇角撇了撇,会是霜叶么?

很快到了跟前,白果乖巧地行了礼,就提着灯笼给俞菱心仔细照路,一路回去竟然也没有多说话。俞菱心原本就是沉得住气的『性』子,心里虽有些猜测,却也不急躁。

主仆几人就这么看似平常地走着,一直到了堂屋门口,白果身为小丫头,没有吩咐是不能进房的,才停了步,恭敬开口道:“甘『露』姐姐,近日天热,奴婢做了几个驱蚊虫的荷包孝敬姐姐,这荷包里放了苍翠山的松针和银杏叶,另配了几味简单的『药』材,请姐姐不要嫌弃。”

此时俞菱心刚刚进门更衣,院子里又安静,白果的声音虽然不大,还是让俞菱心在里间也听得清清楚楚,眉心就又跳了跳。

苍翠山在京西,山中最有名的就是那座有数百年历史,占地数十里的景福寺。景福寺里有别院数座,各有不同的经卷供奉,也有不同的祭礼法事,多年来一直香火兴盛。俞老太太每两个月都会去一次,给已故的俞老太爷,以及早逝的三子添灯祭祀。

至于什么松针、银杏叶,意思就更明确了。

俞菱心越发气结,恨恨地将手边的帕子『揉』了一团。

荀世子,你怎么不直接说,三天之后在苍翠山景福寺松柏别院的银杏树下见呢!

进了院子,便见大丫鬟霜叶迎了出来:“这可真是巧了,老太太正念叨大姑娘呢。”含笑看了看俞菱心的衣裳,又笑道:“您今日这衣裳真好,老太太定然欢喜的。”说着打起正屋的慈竹嵌珠帘,将俞菱心一行人都让了进去。

进了堂屋,迎面便是一幅极大的水墨山川图。两旁高几上用琉璃碗装了六样鲜果,清芬怡人。

转进东侧暖阁,临窗大炕上铺着秋香『色』万字不到头织锦厚毯,两边设着七宝丝繁绣金钱菊引枕,当中架设紫檀透雕花卉小几,老太太正坐在六合同春梨花窗前翻账册,见俞菱心来了,立时欢喜起来,随手便将册子放了:“菱姐儿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快过来给祖母瞧瞧!”

这还是俞菱心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祖母,见老太太白皙而慈和的脸上笑意温柔,心中猛然酸楚大盛,上前福礼叫了声:“祖母——”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俞老太太唬了一跳,忙将俞菱心拉进怀里,轻轻拍她后背:“菱姐儿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跟祖母说,不哭不哭啊。”

被祖母这样揽着,俞菱心只觉得又是不习惯,却又无比亲切。她上辈子步步皆难,在继母苏氏跟前的谨慎紧张、在寇家寄人篱下的惶恐委屈就不必细数,即便是后来嫁到文安侯府,看着似乎苦尽甘来,实际上重重风波底下的惊心动魄、百般辛苦,也唯有自知。

然而此时在祖母在温暖的怀中,俞菱心只觉得恍惚仿若幼年,自己是有所依靠,有人怜惜的。几息之间,眼泪滚落越发多了。

俞老太太越发惊疑不定,大姑娘素来温柔敦厚,最是柔顺的『性』子,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能哭成成这样?迟疑了一下,才轻声问道:“是不是你太太……”

俞菱心听见这话,反倒清醒了,忙坐直身子拭泪:“祖母,我没事。”

“没事会哭成这样?有什么还不能跟祖母说?”俞老太太心疼地给她擦脸,又叫霜叶等人,“快去打水,拿香膏子。”

俞菱心摇摇头:“祖母,我就是想您了。”起身到侧间简单盥洗一番,又回到祖母身边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茶点:“祖母,我想吃些热的点心。”

俞老太太不由又仔细看了孙女一眼,今日的俞菱心当真与平日是不大一样的。这会子虽然是哭过的,眼睛里却是有神采的,精神也仿佛更爽利些,且显然是有私密话想说的,便点点头:“霜叶,去给大姑娘做一碗新鲜的杏仁糊进来。”

霜叶立时会意,出门时还顺手带走了房里伺候的另外两个丫头与甘『露』,只留了俞老太太与俞菱心在正房里。

“有话便说罢。”俞老太太伸手抚了抚俞菱心的鬓发,“怎么了?是不是你太太给你委屈了?”

俞菱心轻轻摇头,想了想,虽然房里此刻没有旁人,还是将接下来的话音放轻了许多:“祖母,我真是有个事求您,您知道的,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