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十四五岁，长身玉立，白衣飘飘。地动天摇间，就如同披荆斩棘，踏着祥云而来的仙人。我和小影，当时竟看得出了神，连害怕都忘记了。也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师兄每次下山，姑娘们就分外热情，二师兄太好看了。”
“但是，老天爷开了个大玩笑。就在二师兄带着我们越上洞顶的时候，巨大的山石四处滚落。他只顾得上将我们两个远远地扔出去，叫我们快跑……”
“等师傅他们从石堆里将他扒出来的时候，腿早就不行了，血流得到处都是……”
这终究是玉卿心中的一个痛楚，如果说小影的死打开了暴虐的阀门。
那么白君玉的断腿给了她的良心重重一击。
如若不然，天高海阔，他岂能如此容易的将她收入笼中。
她今天所说的话，不过是一个信号：她欠他的，也还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这多少让墨黎有些不痛快。
有些话，本来不该现在说得，就这么说了出来。
“他的腿并不是石头压断的。”
“你说什么？”
还有些恍神的玉卿听到这些话，满脸震惊。
“也不能说和石头完全没有关系，应该说是用了内力借助石头震断的。”
玉卿此刻的心情，用震惊二字已经不足以表达了。
“不，不可能。我师傅，我阿耶还有沈神医都说过是山石压断的，这些年来不知道为他寻访了多少名医……”
看着玉卿强掩的惊惶之色，墨黎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话既然说出了口，就不妨多说几句，她早点看清那个瘸子才好。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医师，他既然能治好他的腿，自然看得出是怎么断的。”
玉卿闻言，起身就向外跑去，她要去问个明白！
此时，墨黎却在后面说道：“还有，你说的沈神医，我若是没有猜错，该是神医沈澈，当年随侍在太祖皇帝左右的鬼医沈白露的后人。
你可知道沈白露的专长么？接骨外伤。怎么到了沈澈这一代，却连接个骨都不会了。”
玉卿听着这凉薄的声音吐露的十分讽刺的话语，顿觉浑身冰凉手脚颤抖。
不，不可能，就算沈神医有意要骗自己，那么耶娘和师傅们呢？他们为什么也要骗自己？
就算是真的，她也要问个明白才死心。
玉卿咬了咬牙，直接冲进了白君玉的小院。
近乡情却，越是接近真相，她反而丧失了大半的勇气。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玉卿侧目，一张十分讨人厌的焦黑面具脸就在眼前。
这个死瞎子，耳力倒是比常人不知好了多少。
“老头儿，我问你。我师兄的腿，是怎么断的？”
医师将手里的药渣哗一下泼在地上，又拿手拍了拍罐子的底。
“你说啊，装什么聋。”
“不是我聋，是你自己瞎。”医师慢吞吞地朝里走去：“你既然这样问了，证明自己心里早有了答案，不过是希望从别人那里佐证一番罢了。”
是这样么？
玉卿呆呆地站在翠竹旁边。
风来，徐徐作响。
这时，屋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