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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火热的胸膛从后面贴上来, 顾裴远的嗓音落在耳畔, 呼吸吹入林然然的耳朵:“想知道?”

林然然的耳朵最敏感, 顿时浑身发颤, 扭着脖子道:“不, 不想知道了……”

顾裴远胳膊圈紧她的腰, 咬着她红透的耳根, 牙尖厮磨:“我用它来想你。”

顾裴远的嗓音碎冰裂玉一般,用读诗似的清冷语调细细描述自己想林然然的过程,其中不乏细节。林然然手里那可怜的小衫落在地上, 她腰都软了,拼命摇头躲开顾裴远的骚扰:“别……别咬我耳朵啊……”

顾裴远把人打横抱起放在榻上,毯子一掀盖住两人, 压在林然然身上居高临下地道:“试试新铺的床。”

新晒的床单毯子带着阳光和皂香, 白苇草垫子微凉,果然万分舒适。林然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气得眼泪都要冒出来。

她在顾裴远身下扭来扭去地不配合, 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 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顾裴远也不介意, 在被子里往下蹭去, 掀起林然然的裙摆。

林然然吓得弓起了腰:“你……你疯了!”

顾裴远含糊地笑, 滚烫呼吸和吻落在林然然柔嫩的大腿上,往上探寻。

林然然发出一声似哭非哭的绵软声音,死死咬住手指, 毯子下起伏不止, 也不知道有何等旖旎风光。

谷仓里残留着一股□□后特有的气味。顾裴远打了水帮林然然擦洗了身体,头发和衣服也打理整齐。林然然今天穿的是翻领的长袖连衣裙,很好地遮掩了那些痕迹。

林然然疑神疑鬼地抬起自己的手腕嗅嗅,总疑心自己身上残留着顾裴远的味道,还给顾裴远闻:“是不是?”

“没有,很香。”顾裴远无奈地替她揉着腰,“都洗了两三遍了,只剩香皂味。”

“那更糟了!我出来一趟,身上还带着香皂味回去,红霞嫂她们会怎么想?”林然然一拍脑袋,刚才只顾着要干净,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林然然急得咬着手指:“要不我跑着回去,出点汗?”

顾裴远把她的手指拿出来:“你还跑得动?”

林然然不吭声了,苦着脸。顾裴远摇摇头,把她放在榻上,起身出去了。

林然然惴惴不安地在谷仓里转圈,想着有什么借口能不回红霞嫂家,干脆直接溜回城里去算了。

正发愁着,顾裴远从外头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把新鲜雪白的栀子花,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淹没了林然然身上那点儿微弱的香皂味。

“好香的花!”林然然惊喜地接过来,冲顾裴远笑:“你可真聪明,这花哪儿来的?”

“谷仓后头的山坡上。”顾裴远轻笑,“坝上村的人都喜欢种花。”

林然然捧着那束栀子花闻个不停:“我也喜欢。”

顾裴远道:“以后我们也种。”

“……”这话是一个承诺,林然然的耳根红了红,把脸埋进花里,没回答。

顾裴远只是微微一笑,替林然然理好鬓边微乱的发丝:“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将近三点,林然然才终于拖着酸软腰肢回到赵家。她抱着满怀的栀子花,浓郁的香味掩去了他身上属于顾裴远的味道和那股情势过后特有的隐秘香气,只留一路甜香。

红霞嫂已经醒了,捧着大肚子跟二嫂在院子里做艾绒。院子里摆着一箩筐干艾草,还有一个石臼和篮子。满院子艾草特有的香味,混合着林然然冉怀里栀子花的味道,熏得她打了个喷嚏。

红霞嫂笑道:“瞧瞧你出去疯了一天,哪里来的这么多栀子花?

“郊外摘的。”林然然笑吟吟跑过去打了一盆水,把栀子花铺在水面上,能养上一整天呢。

她洗了手挽起袖子,坐在红霞嫂身边,关切地询问红霞嫂的身体。

红霞嫂笑道:“我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最近总下雨,我腰酸腿疼的睡不安稳,熏熏艾能好点。”

箩筐里晒着许多干艾叶,这些艾叶都是前年端午摘的,那时候的艾叶长得最健壮,挑选完整健壮没有半点泥土的艾草摘下晒干,避光存放两三年以上的艾草药效最好。

红霞嫂和二嫂把艾叶从梗上捋下来用手揉搓,再放进石臼里仔细捣烂,变成细细的艾绒。这样做成的艾绒无论是直接点燃还是拌上麻油艾炙,药效都很好。

林然然帮着一块揉艾绒,对红霞嫂道:“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进城去检查一下吧。你也快到预产期了,不如干脆住进医院,到时候在医院生产也比较放心。”

“我前两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干嘛非要去城里浪费那个钱?”红霞嫂虽说现在日子宽裕了,思想还是跟这个时代大部分人一样,认为去医院就要费好多钱。

红霞嫂的二嫂也笑道:“你放心,我们请了村里的陈婆子,她可是积年的老产婆,咱们村一大半的人都是她接生的,可有经验了。”

红霞嫂赞同道:“再说我也不是头胎了,没啥大问题。”

林然然只得作罢。她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一大捆无菌纱布,卫生纸,还有柔软的婴儿衣料。又仔细叮嘱红霞嫂和二嫂:生产那天用的毛巾都得用开水煮开后再晒干,器具和剪刀也都要磨光消毒。如果红霞嫂状态不好,还是立刻送到医院去。

红霞嫂听得跟她二嫂相视而笑:“你一个没出门的大姑娘家,说起这些事来头头是道的。你什么时候出门子啊?”

“……人家好心关心你,你倒反过来开我的玩笑!”今时不同往日,林然然被说中心事,满脸通红。

她以前被调侃到这种事都是落落大方的,今天的反常当然没有逃过红霞嫂的眼睛。她心中嘀咕,想起老娘最近在自己面前总叨咕林然然跟赵家骏的事。莫非自家傻弟弟还真的入了林然然的眼?

晚上,林然然和弟弟妹妹在赵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家宴。桌上不仅有狍子肉,还有赵家骏特地捉的桃花鱼,配上几道新鲜蔬菜和白面馒头,大家都吃得十分满足。

第二天顾裴远要带着知青们上工,赶在下一次雨水前把秧苗都种下。林然然懂事地没有再去打搅他,而是在家陪着红霞嫂聊天,帮忙做新生儿的尿戒子。两个嫂子和赵田氏都在缝制新生儿的衣服,用的就是林然然送来的衣料。

赵家的几个孩子跟红霞嫂的两个孩子岁数相近,以前的小衣服都是一个传一个的,轮到红霞嫂肚子里的小宝宝时,那些衣服已经烂得不能穿了。再说现在日子也宽裕多了,几件小衣服还是舍得做的。

她这年头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些针线活,只有林然然不会,被调侃了一番。她立刻被点燃了斗志,拍着胸脯说要给小宝宝做个枕头。

小宝宝通常睡的是绿豆壳枕头。而顾裴远的那个枕头太硬,睡得不舒服。林然然准备顺带给他做个清凉明目的金银花枕。绿豆和金银花都好弄,只有这针线活难倒了林然然。不过没关系,——她有枪手。

林然然带着两卷布料跑去纺织厂找谢绯。林然然在门口等了半天,出来的却是孙晓蕾。

林然然奇怪道:“晓蕾姐,小绯呢?”

孙晓蕾道:“你不知道?小绯跟单位请了几天假,说家里有事。”

林然然道:“怎么会呢?我才跟红霞嫂见过面,没听她说小绯回村了啊。”

孙晓蕾脸色严肃起来,道:“然然,你知不知道小绯最近怎么了?她最近魂不守舍的,总往邮电局跑,有一次我起夜还听见她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林然然皱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晓蕾道:“上次从北京回来就这样了……对了,她还跟人换了一些全国粮票,她不会是跑去北京了吧?大城市这么吸引人?”

林然然心里咯噔一下,谢绯这是被陆青棠勾了魂了。她以为谢绯顶多是少女春心萌动,回来就好了,没想到谢绯居然会跑去北京!

想到陆青棠是什么样的人,林然然的手都凉了,谢绯这不是羊入虎口么!她定了定神,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孙晓蕾:“应该不会。小绯胆子小,自己一个人连村都不敢出,哪儿敢去北京!晓蕾姐,这事儿你千万瞒着,对外就说小绯是家里有事回乡下了,知道吗?”

林然然的脸色十分严肃,孙晓蕾不由得也严肃起来,郑重保证:“你跟小绯都帮过我爷爷,你放心,我肯定会守住口风。”

林然然满心纠结,再三吩咐孙晓蕾有消息一定要通知自己,这才回去了。

那两个枕套,林然然丢给了水云缝制。谁让她抢走了自己的弟弟,现在豆豆每天跟长在水云家似的,可把林然然气坏了,水云理亏之余对林然然也是越发殷勤。

两个枕套,水云两天就做完了,阵脚细密漂亮,令林然然十分满意。她把枕套放在开水里洗过晒干,摸上去柔软舒适,绝对适合小宝宝。

这天供销社开大会,提前下班。林然然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挑拣金银花。这金银花是她去年收的上好货色,林然然把花梗都挑掉,确保枕头睡起来达到最佳状态。

正忙活着,不速之客上门了。林萍萍提着两个网兜装的罐头,笑眯眯跟她打招呼:“然然姐,忙着呢?”

林然然掀起眼皮:“你不是看见了吗?”

林萍萍笑容不改,提着两个罐头往门里走:“我给弟弟妹妹们带了两个罐头,孩子们呢?”

“站住。”林然然伸手拦住她,“有话就说,没事就走。”

林萍萍停住脚,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你瞧我来了这么久,还没上你家坐过呢。”

林然然真是懒得理她,自顾自地整理金银花。她把金银花里的细梗都挑出来放在一边,只把干燥完整的金银花丢进篮子里。那金银花朵朵大而饱满,一看就是精心筛选的。

林萍萍站在一边,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观察着林然然,眼神又透过没关的门看进房子里。

明亮清洁的两室一厅,客厅里收拾得很整齐,摆着的东西不多,也没有时兴的组合柜和家具,可看起来就是别致,舒服。

特别是沙发上铺着的那块蜡染布毯子,要是她能有这样一块料子,肯定做上一件罩衫,剩下的料子还能做件冬天的小袄!林然然却直接用来做盖毯,简直暴殄天物!

还有门边摆着的几双鞋子,光是林然然的就有三双,全是皮鞋。还有小孩子的鞋,都是七八成新,供销社里卖的好货。

林萍萍越看眼睛越红,要不是当初林王氏愚蠢,用五十块就把林然然父亲的工作卖了,现在住在城里的就是她们三房,过着这样好日子的就是自己了!

林萍萍思潮澎湃的时候,林然然也掀起眼皮看了看她。

那天晚上林萍萍被电影院的保安抓走,第二天就没来上班。林然然本以为电影院会通知单位去赎人,不知怎的,这件事却被压了下去。林然然也没去跟水云打听,林萍萍在派出所待一夜,也够她吓的了。事后林萍萍好几天没来上班,再出现时若无其事,对单位只说是病了。

林然然心中嘀咕,这林萍萍又来找自己,是当真不长教训,还是别有意图?

令林然然万万没想到的,是林萍萍居然是想要跟她重修旧好,还跟她谈起了小时候过年一块过家家的童年旧事。

林然然差点笑出声来。小时候过家家的事她是记不清了,那件被抢走又划破的小兰花棉袄倒是在躺在她箱子里呢。

林然然把金银花都弄好了,林萍萍还站在那儿不肯挪步子呢。她头疼地叹口气,正要开口赶她走,隔壁大婶叫她:“然然,我家拌饺子馅儿呢,你帮我调个味儿?”

“哎,就来!”林然然巴不得地应声,擦擦手起身过去了,理也没理林萍萍。

林然然上回做了茴香馅饺子,给隔壁大婶家送过几个,她们一家吃过后都爱上了。

隔壁大婶手在围裙上蹭蹭,不好意思道:“几个死孩子总吵着要吃,我今天狠狠心把发的一条三层肉都剁了,茴香也是刚掐的,就怕自己调不好味儿,让你帮帮忙。”

林然然笑道:“没什么特别的,你看着我放料,下回就会了。”

隔壁大婶把猪肉馅和茴香都剁碎了,也加了一点基础的盐巴和料酒。林然然尝了尝味道,又加了点酱油、糖和味精,又拿出一块老姜和大葱剁碎,泡了一碗姜葱水,分好几次倒入饺子馅里不停搅打,直到葱姜水完全被吸收为止。

“这样调出来的饺子馅儿里有汤汁。”林然然道:“要是有香油再放上两滴,味道就更好了。”

隔壁大婶感激道:“真是麻烦你了,没想到做个饺子馅还有这么多门道。”

林然然笑笑:“没事。”她还想感激大婶给她解了围呢,否则林萍萍还不知道要赖上多久才肯走。

林然然把饺子馅儿还给大婶,转过头去,门口空无一人,林萍萍果然已经离开了。

林然然把金银花收起来,准备晚饭。今天单位发了一条瘦肉,天热让人都没什么胃口,林然然把肉切成细丝,用地瓜粉和酱油腌上,又拿出一个榨菜头切成丝,煮了一道榨菜肉丝汤。又打发小景去食堂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切一盘自己做的卤牛肉。一餐饭清爽开胃,让几个孩子都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小景和豆豆主动去洗碗,林然然坐在灯下缝枕套。

她用棉纱缝了一个内枕套,把金银花塞进去,仔细铺平,再把内枕套的口缝起来,塞进水云为他缝制的枕套里。

这枕套做的很精巧,不用缝死,而是用纽扣封口,内枕套随时可以取出来清洗。冷色调的深灰色细麻料枕套上缝着两颗贝壳纽扣,看起来富有质感,非常适合顾裴远。

另一个小巧的绿豆枕头则是用双层棉纱缝制的,浅蓝色的枕套上印着朵朵白云,看上去柔软童趣,非常适合小宝宝。

林然然满意地把两个枕头收好,就等着周末回乡下,让红霞嫂大吃一惊了。

可第二天中午,林然然去食堂打馒头时发现自己包里的粮票少了。

林然然当时没有吭声,付了钱回家后仔细找一遍,粮票就是少了,少了几张半斤和二两的。林然然记得包里明明有两张大团结,现在也只剩下一张。

林然然的眼神扫过三个正在吃饭的弟弟妹妹,小景和豆豆埋头吃的高兴,小秋敏感地抬起头来:“姐姐,怎么了?”

“没。吃饭。”林然然把话咽了下去。

林然然对弟弟妹妹一向大方,也有意识培养孩子们的理财观念。三个孩子每月都有固定的一块零花钱,买文具盒和生活必需品可以找林然然报销,零食更是从来不断。三个孩子每个月的零花钱根本用不完,不至于要偷.。

可钱包里的钱的确是少了。

宿舍楼住的都是单位的人,这个年头无论在城里还是乡下,偷窃都是一件大丑事,没有人会轻易干这样的事情。林然然住了几年还从没丢过东西呢。

林萍萍!林然然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偷窃在这个年头可是一件致命的罪名,林然然虽然讨厌林萍萍,却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林然然旁敲侧击地跟消息最灵通的朱玲玲玲打听了一番。

朱玲玲立刻快言快语地抱怨起来:“这个林萍萍啊,最近可是单位里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