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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眼看着就大哭起来。他咧着嘴, 门牙豁了一个, 看着别提多傻了。

顾裴远忙捏住他的下巴, 皱眉问:“怎么回事?”

还是林然然有经验, 愣了一下就笑起来:“恭喜你, 豆豆, 你是换牙了。”

“换牙?”豆豆止住哭声, 满脑门子问号地看着林然然。

林然然笑道:“对,从今天开始,你的牙齿都会慢慢的换掉。这不是什么大事, 乳牙掉了,还会长出新的牙齿来。”

“真的还会长出来吗?”豆豆还是半信半疑。

林然然笑道:”姐姐骗你做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能再吃太多甜和硬的东西了,否则长出来牙齿会歪歪扭扭, 变成丑八怪哦。”

毕竟小秋已经换完牙了, 林然然很有经验地吩咐了一通。

顾裴远倒了一杯水给豆豆漱了口。可豆豆居然还没吃饱,林然然就把饼子掰成小块, 在酸菜汤里泡软了让他吃。

吃完晚饭, 顾裴远和林然然带着豆豆一块去了一楼的厨房外, 让豆豆双脚并直, 把自己那颗牙齿扔到了屋檐上。豆豆抡起胳膊, 无奈手短力微, 好几次都没成功。

最后顾裴远托起他举到屋檐边,那颗小白牙才终于丢进盛满水的屋檐里。

林然然拍掌笑道:“好了,以后你长出来的牙齿就会整齐了!”

豆豆也很激动, 才咧嘴就想起自己豁了牙, 又赶紧把嘴抿紧。

林然然还去厨房大妈打了下招呼。大妈从锅里拿出七八个馒头和一碗芹菜炒香干来,用一个盖碗严严实实包好。林然然塞给她五毛钱并一斤粮票,大妈眉开眼笑地揣进兜里,揭开另一口锅盖给林然然看。

招待所今天的晚饭更不济了,一人只得一个荞麦面窝窝和一个蒸地瓜。

大妈知道那些人昨天刁难了林然然和顾裴远,对林然然道:“那些人嘴巴坏得很,你对象要是出去了,你别单独下楼了。”

“哎,我知道了。”林然然知道大妈是好心,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出了厨房对顾裴远笑道:“咱们回房间吧。”

顾裴远“嗯”了声,抱着豆豆,三人一起上了楼。

这时众人也都下楼来吃饭。那个中山装女人也在其中,经过林然然三人的时候,全都看了过来,眼神有些古怪。特别在看见林然然手里的盖碗时,简直冒出杀气来。不过碍于顾裴远在,也没人敢上来刁难。

砰一声,门关上了。林然然才舒口气,这年头的人没点别的消遣,实在八卦。

三人趁热吃着晚饭,滋啦一声,电灯灭了。

林然然把馒头塞进嘴里,含糊道:“又停电。”

“下雨,电压不稳。”顾裴远见怪不怪地放下筷子,摸出手电筒打开。

林然然嗔怪道:“手电筒电池耗得快,用蜡烛就好了。”

她摸出半截蜡烛,划火柴点亮,就用一点烛油固定在桌面上。顾裴远只好关了手电筒,房间里立刻昏暗许多,一截红蜡烛发出昏昏的光,映着林然然的脸,令顾裴远想起一句犯禁的旧诗。

小时候外公将他抱在膝盖上,给他念:“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红烛照红妆。”

林然然见顾裴远盯着自己发呆,脸一红,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裴远低头吃饭。

林然然想了想,这几天顾裴远带她上路,实在是吃了不少的苦。难为他一个大少爷,居然要摸黑吃饭,连个手电筒也不能打。

林然然便耐心解释道:“手电筒路上还有用处呢,我们又没带电池。嫌这儿太黑,就再点一根蜡烛吧。”

自从两人吵架以后,顾裴远可再也没听过这么温柔的声气儿,一时间没开口回答。林然然就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一根蜡烛来,就在那半根蜡烛上点燃,搁在桌上,房间里瞬间明亮不少。

林然然拿起馒头重新吃饭,顾裴远忽然问:“哪来的蜡烛?”

林然然一愣,道:“跟厨房大妈要的。”

“我看见你从包里拿出来的。”顾裴远道。

没想到顾裴远眼神这么好,林然然心中顿时后悔自己大意了,想了想才道:“今天下午大妈给我的,我放进包里了嘛。你快吃,这个香干是他们本地的特产,可好吃了。”

林然然夹了一筷子芹菜炒香干放在顾裴远的馒头上,自己忙低了头吃饭。一会儿偷偷看眼顾裴远,他吃着馒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给自己也夹了一点菜。

林然然松口气,暗暗警醒自己不要再在顾裴远面前透出马脚。一边又想,以后要是结了婚,两人朝夕相处免不了要露出蛛丝马迹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住着省心。

她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阵,根本没听见顾裴远对自己说了什么,只胡乱点点头:“知道了。”

晚饭后,顾裴远不让林然然出门,主动拿了碗筷去还给厨房,还提了两壶热水来。

三人轮流洗漱干净,早早上床睡觉。

还是林然然躺里侧,豆豆睡中间,顾裴远盖着自己的大氅靠在最外头,一张床挤得紧紧的。林然然把腿蜷起来,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顾裴远。

结果因为早上睡得迟了,白天也没做什么,晚上三人都睡不着了,熄着灯觉得尴尬,于是顾裴远又把蜡烛点亮了。

这么亮着灯,却是更尴尬了。林然然看着墙面,顾裴远看着屋顶,豆豆在中间拱来拱去。

豆豆在被窝里拱了一会儿,缠着林然然要听故事。林然然跟顾裴远同床共枕正觉尴尬呢,轻轻一戳豆豆的脑门:“乖乖睡觉,听什么故事?”

豆豆不像顾元元那样敢恃宠而骄的。林然然一拒绝,他立刻就缩了脖子不敢吭声,闷闷躺着。

林然然还没察觉,手臂却被顾裴远从后头轻轻戳了一下。林然然见顾裴远凤眸里有不赞同的神色,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豆豆耷拉着眼睛,小脸上写着忍不住的委屈巴巴,像个小受气包似的。

林然然这才醒悟过来。她是跟顾元元玩闹惯了,每次顾元元要什么,她就故意不答应,看着他撒泼打滚撒娇撒痴的实在有趣。可她一时忘了,豆豆跟顾元元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林然然忙笑道:“要听故事是吧?我给你讲个新鲜的,就讲个小猪佩奇的故事好不好?”

“好!”豆豆马上又高兴起来。

林然然道:“有一天小猪佩琪和它的好朋友小羊苏西...”

“小猪和小羊怎么叫外国名字?”顾裴远一直默不则声的听着,忽然在黑暗里开口。

林然然翻了个白眼,只好改口:“小猪二黑和小羊阿花的故事。”

顾裴远仿佛是觉得辣耳朵,闭了嘴不再吭声,任由她天南地北胡扯了一通。

豆豆从来没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睁着大眼睛越听越精神,反而是林然然说着说着就口齿不清,眼皮也耷拉了下来:“然后,然后他们就..”.

“他们就怎么了?”豆豆追问。

一只大手轻轻捂在豆豆的嘴巴上,只听林然然声音都没了,随后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姐姐睡着了。”豆豆小小声地说。

“嗯,你也睡。”顾裴远轻轻拍拍豆豆,示意他睡觉。

豆豆挤在林然然和顾裴远中间又暖和又安全,也乖乖地闭上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裴远吹灭了蜡烛。

黑暗里,凤眸闪烁幽光。顾裴远睡了一下午,他年轻体健,闷出一身汗后感冒已经好了,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而林然然跟自己同床共枕,还能闻见她头发上淡淡的幽香,由不得脑海里绮念翻滚。

顾裴远掐着掌心,竭力平息心中不该有的想法,良久轻轻唤了一声:“然然?”

林然然动了动,翻个身搂住豆豆,没有醒的意思。

顾裴远便屏住呼吸,一手撑着床轻轻抬起身来,向林然然一侧伸手摸去。

林然然睡觉时散着发,他抓了满把柔软冰凉的发丝,一时间心猿意马,忙松了手,调整了呼吸后才往下摸,终于摸到他要的东西——林然然的挎包。

没想到林然然把挎包当枕头枕在了脑后,顾裴远扯了扯,没扯动。只好探身越过豆豆,伸手到林然然脖颈下轻轻摸索那包。

那包扁扁的,似乎没有装什么,完全不像个百宝箱的样子。顾裴远心中疑惑,收回手的动作慢了些。

冷不丁林然然睁开眼,黑暗里跟他看了个正着:“顾裴远?”

林然然吐息间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拂在顾裴远鼻尖上。顾裴远脸颊轰然滚烫,所幸是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然而林然然下一秒的语气陡然清醒:“你干嘛?!”

顾裴远烫着般猛然退开,而林然然那边窸窣了一会儿,爬起来点燃了蜡烛。

林然然一手举着蜡烛,一边怒目而视转向顾裴远:”你刚才……干嘛呢?”

林然然长发披散着,身上只穿着单衣,一张脸在烛光里泛着珠玉般的光,真真是“故烧红烛照红妆”了。

顾裴远喉头艰涩,只吐出两字:“我没……”

“那你伸手摸我脸?”林然然更怒。

“我没有!”顾裴远否认。

“你刚才明明……”林然然一手蹭了下自己的脸,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她是听见顾裴远叫自己的,只是懒得应。没想到顾裴远忽然伸手摸自己的头发,又碰了自己的脸。

她痒得睁眼,正对上顾裴远近在咫尺的脸。

林然然越想越气,顾裴远昨天晚上还装得挺老实,今天就原形毕露了:“你没摸我的脸,那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手伸过来干嘛?你敢说你没有想坏事?”

“我……”顾裴远想说自己只是对你的包好奇,可这更不是光明磊落的行径。只怪自己为什么要好奇,紧紧抿了唇不吭声。

再者顾裴远这两天跟林然然同床共枕,一直规规矩矩,连她头发丝也没碰过的。可他少年气盛,又是跟自己喜欢的姑娘躺在一块,脑海里不可避免有些旖旎念头。

此时脸颊飞起薄红,向来犀利的凤眸也不敢直视林然然。这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让林然然越发得意,一副抓住了天大把柄似的:“顾裴远,你不老实,还找借口。”

“你!”顾裴远脸色红了又白。

林然然还得意洋洋,在那儿咭咭呱呱地说。顾裴远一怒之下向她伸出手去,吓得林然然往后就倒,还以为顾裴远要揍她。

这铁丝床很小,林然然原本就是贴着边躺的,这往后一仰就靠了个空,整个人往床下翻去。

林然然一声尖叫哑喉咙里,幸而被一只大手猛地扯住,才没摔个倒栽葱,可惜蜡烛是滚到地上,熄灭了。

顾裴远打开手电筒。

林然然惊魂未定,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模样。顾裴远原本凤眸含怒,但看见她这表情不禁又生出点笑意,很快把林然然松开了。

他借着手电筒的光,看眼手表,两人闹了好一阵子,已经三点半,便道:“穿上衣服,我们要上路了。”

林然然奇道:“去哪儿?”

顾裴远道:“昨天在镇上跟人说好,今早有辆顺风车。”

“你又不早说!我好困。”林然然揉着眼睛道。

“……晚饭时说过。”顾裴远道。

依稀记得顾裴远是说过什么,可惜当时她没注意听。林然然忙忙地在床上乱摸:“……我衣服呢?我袜子呢?”

好容易从豆豆脑袋下扯出毛衣,又找袜子。顾裴远转开眼,自己掀开被子下床穿衣。

林然然先穿好衣服,又把豆豆摇醒,一边还要收拾杂物。顾裴远见她忙得不行,接过豆豆的衣服替他穿,对林然然道:”你收拾东西去。”

这几天住着,东西杂七杂八堆了许多。林然然把晾着的衣服都收起来塞进包里,豆豆的点心也包好收起,反复确认没有遗漏的。

外头还哗啦啦下着雨,掩去了他们房间里收拾穿衣的动静。。

林然然把一个军旅挎包挎在身上,顾裴远一手拎大包,一手抱着豆豆,借着风雨声的遮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那个中山装女人当真冒着大雨跑去派出所,举报有一男一女搞非法同居。这么冷的天,又下着大雨,谁耐烦陪她来抓破鞋。

可那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况且这也是伤风化的大事,当下只指派拍了两个年纪轻的民警随她一起来。这时大家伙都吃了饭,在走廊上活动,见中山装女人真带着民警来抓人了,都凑上来看热闹。

谁知几人撞开了门,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摆着几幅干净碗筷。把楼里的人挨个问过去,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天风大雨大,就算有点动静别人也听不见。加上这些人住进来是铁道部的安排,根本没在前台登记,却连林然然和顾裴远姓什名谁都不知道。

只有厨房大妈撇着嘴道:“人家小夫妻一看就是家境好的,出手可都是全国粮票,犯得着私奔吗?你见过私奔带个弟弟的?”

林然然一对儿都是出手大方的,他们要是能多住几天,自己也能多得一点好处费,都是这女人多嘴多事,才害这对小夫妻急急忙忙跑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厨房大妈当下对那民警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通,一口咬定林然然两人不是私奔的。

那中山装女人急得暴跳:“他们不肯拿出介绍信,分明就是非法同居,耍流氓!警察同志,他们肯定没跑远,赶紧追去,贴个大字报抓他们!”

“你当是抓间谍呢!”这么冷的天气,那两个民警淋得落汤鸡似的,又冷又饿,当下没好气的对中山装女人批评了一番,狠狠警告了一番才离开。

那中山装女人又气又愧,被一群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别人不说她热心肠抓流氓,反倒说她多事,自讨没趣。

再过了一天,雨稍微小些,铁路也修好了。百来人又登上火车,天南地北地散了,这一小段插曲也就风过了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