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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奶奶和张妈面面相觑。

“昨儿还好好的, 怎么又闹腾起来了?”顾奶奶直叹气。

张妈也道:“两个人年纪轻, 性子都是不肯让人的。”

张妈毕竟是看着顾裴远长大的, 心里更偏向顾裴远一些。在张妈看来, 林然然的身份跟顾裴远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林然然好不容易攀上顾裴远就应该紧紧巴结着, 讨好着才是, 凭什么甩脸子。

张妈原本以为林然然是会来事儿才攀上顾裴远的,可现在瞧着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在顾家才住了多久?跟顾裴远三天两头的翻脸,偏偏顾裴远还吃这一套。

张妈心中不满, 嘴上却安慰着顾奶奶:“您别担心,说不准明天就好了呢。”

顾奶奶点点头:“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回头我得好好说说裴远这臭脾气。”

话虽如此, 顾奶奶也没有多担心。毕竟这两人虽然天天闹腾, 但和好得也快。

谁曾想,两个人还动起真格来了。第二天中午顾裴远才回来, 可跟林然然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甚至连眼神也没对上过。哪怕顾奶奶故意制造机会让顾裴远跟林然然说话, 顾裴远也一定要通过顾元元来传话。

这个驴脾气!眼看着林然然过两天就要走了, 顾裴远居然还坚持跟林然然怄气, 顾奶奶真是恨铁不成钢。

“哎, 这雨越下越大,跟天漏了似的。”张妈坐在门边摘菜,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絮叨。

大白天的, 屋子里已经开了灯。

林然然在挑豆子准备做红豆沙, 顾奶奶戴着老花镜在打毛线:“可不是,下了两天了,这么大的雨裴远还往单位跑,真是闲不住。”

无线电里滋啦滋啦响,顾奶奶道:“元元,调一下。”

跟豆豆玩积木的顾元元立刻爬起来,跑到无线电盒子边开始摆弄,“滋啦滋啦……插播一条天气……通报……暴雨天气引发……滋啦滋啦……”

按钮转动,声音一下子清晰连贯起来:“暴雨将持续一个星期。请人民群众注意自身安全,减少外出。”

林然然捡豆子的动作一顿,不是这么倒霉吧?

顾奶奶也道:“哎哟,这雨要下一个星期哪,然然你缓缓再走吧?”

张妈笑道:“这可是‘人不留客天留客’了。”

林然然道:“我是乘火车,没什么问题的。”

“我看不行,这天气谁敢出门啊?你看看现在街上可一个人也没有,裴远都是坐车出去的。”顾奶奶说道,“我看你就再多待几天,等雨小了再走。”

林然然笑笑不说话了。眼看着外头风雨大作,她心里也发急。现在的火车铁路可不比后世,大雨随时可能引发泥石流阻断铁路。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高挺身影出现在门口,风雨一下子涌入客厅,冷得人打哆嗦。

“哥哥!”顾元元扑过去。

“别动。”顾裴远单手按住顾元元的脑袋,不让他往自己身上扑。顾裴远身穿一件黑色连帽大氅,英国货,料子细密防水,水珠沿着衣服往下滚落,很快就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

张妈哎哟一声跳起来:“怎么也不穿件雨衣?淋成这样,快擦擦脸!”

张妈跑去拿毛巾,顾奶奶也站起来:“外头雨这么大?”

林然然不由得抬眼看去。顾裴远脸色很差,黑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他也毫不理会。

他身后的警卫员小张穿着雨衣,收起伞,替顾裴远回答:“可不是,雨大风也大。雨刮都被吹断了,车子差点回不来。”

林然然听了,心又悬了起来。这种天气顾裴远还要坐车出门,简直作死嘛!

顾奶奶的想法显然跟林然然一样,把干毛巾塞给顾裴远,也给了小张一条:“你不是去单位了?这么大的雨又赶回来做什么,不会等雨小点再回来?”

顾裴远没吭声,他接过毛巾也没有动,径自走到林然然面前。

林然然看见一双俄制作战军靴停在自己跟前,不由得抬头看他。这两天顾裴远跟她完全视对方如空气,这还是顾裴远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

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

林然然抬头看着他:“干什么?”

顾裴远若有所思,没有立刻回答。

还是绷不住要跟自己示好吗?林然然心里有点得意,仍然撇着脸,她能感受到顾裴远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侧,却坚持不肯理他。

只是仿若无意地对顾元元道:“元元,厨房里的姜茶好了。”

顾奶奶闻言忙道;“对对,厨房里有刚煮的姜茶,裴远啊,你也喝一碗去寒气。”

顾奶奶乐呵呵的,她就知道然然是个贴心的孩子。就算闹了别扭,还记得给顾裴远熬姜汤。

林然然给了台阶下。

要是放在平时,顾裴远早就顺势示好了。可今天顾裴远对林然然的示好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修长的手指捉着毛巾,不自觉轻轻捻动,那是他内心纠结的表现。

顾裴远漆黑的凤眸看着林然然:“然然。”

林然然的心忽然一紧。顾裴远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通知她林婆子的死讯时,顾裴远就是这样的眼神。

果然,顿了一顿,顾裴远用可以称之为柔和的语气道:“我接到电报……小秋出事了。”

……

顾奶奶端着一碗红豆沙走下楼,客厅里顾裴远立刻站起身来,看着顾奶奶。

顾奶奶摇摇头:“我劝了半天,这孩子就是吃不下。”

张妈道:“哎,林小姐别把自己身体急坏了。”

顾奶奶把碗搁下,一筹莫展道:“你不知道,她妹妹从小心脏就不好。然然可疼这个妹妹了,十几岁的孩子,东奔西走的给妹妹买人参治病。你说这也是赶巧了,车站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不发车了。”

电报是关洪打来的。林然然在上海隔三差五会去收一次电报,或者给供销社打一次电话。可供销社要联系到林然然可就困难了,加急电报发到了林然然之前下榻的招待所。

招待所前台看见内容,热心肠的帮忙打听林然然。正巧小张送一位战友去招待所下榻,这才阴差阳错拿到了这封电报。

顾裴远收到电报,二话没说给供销社打了个电话。供销社的会计一听是林然然的朋友,立刻扯开嗓子道:“人已经送医院了!叫然然赶紧回来吧!”

林然然用顾裴远家的电话给供销社打电话,可大暴雨影响了通讯信号,她打了一下午都没有通。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上海火车站也因为天气原因不发车了。

林然然得知明天不能离开后,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顾裴远忽然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裴远,你去哪儿?!”顾奶奶叫道。

“出去一趟。”顾裴远拿起伞。

“回来!我知道你要去车站!那是天气原因发不了车,你去车站有什么用!”顾奶奶走过去,紧紧拉着顾裴远的胳膊,“我也心疼然然。可这是天气的原因,再说天都黑了,你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

顾裴远杵着不动。

顾奶奶硬是把顾裴远往屋子里拉,连哄带劝:“听话!我都快七十的人了,你可别让奶奶操这个心!明天早上你再去,我一准儿不拦你!”

灯下顾奶奶一头银发花白。顾裴远到底没再坚持,只端了那碗红豆沙,自己上楼去了。

推开门,林然然坐在床边,抱着枕头正发呆。一看见顾裴远慌忙背过身,抬手擦了下脸,怒道:“你干嘛不敲门?!”

“雨声大,你没听见。”顾裴远端着红豆沙走过去,“哭了?”

“谁哭了?”林然然恹恹的,没心思跟他拌嘴。

顾裴远把红豆沙搁下,揭开碗盖,冒出一阵甜甜的红豆香:“你晚饭没吃,吃一点甜汤。”

“我真的吃不下。”林然然撑着额头,打从得知小秋出事以来她就处于一个神经紧绷的状态,内疚自责后悔兼而有之,煎熬着她。

也许是继承了原身对弟弟妹妹的感情,也许是这些年的相依为命一点一滴累积的亲情,林然然对小秋和小景是相当重视的。

“都怪我,我早点回去就好了,弟弟妹妹都在家里,我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林然然把脸埋在枕头里,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谈情说爱”这个词太直白,顾裴远耳根热了热,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又硬生生停在离林然然肩膀还有半公分处,只吐出一句:“你先吃东西,睡一觉,明早我就送你回家。”

顾裴远的话里带着令人信任的力量。林然然抬起头,怔怔道:“我睡不着。想到小秋现在……我怎么能睡得着?”

顾裴远端起那碗红豆沙送到林然然面前:“喝了它,我现在就送你走。”

“真的?”林然然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裴远。

林然然脸色惶惶然,这样仰望的姿态带着毫无防备的脆弱和信赖之意。顾裴远手指攥了攥,强忍着拥抱她的冲动,冷淡地“嗯”了一声,“趁热。”

林然然接过碗来,耽搁了一会儿有些冷了,她毫不迟疑地一口喝干了,抹抹嘴道:“喝完了。今晚真的可以走吗?”

话音未落,外头又是一阵狂风大作,不知哪里吹断的树枝砸进院子里,啪嗒一声。林然然高涨的情绪瞬间被打回现实里,迟疑地看着顾裴远,道:“这种天气出门太危险了。你……你可以的话,帮我安排一辆车,我自己可以带着豆豆走。”

“你要走就马上收拾,叫醒豆豆,我去安排车。”顾裴远一把拎起大氅披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不要惊动奶奶。“

“你想?”林然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奶奶肯定不会同意他们漏夜离开,顾裴远要偷偷带着她们走。

“不行,奶奶会担心的!”林然然一口否决。

顾裴远冷道:“天气预报说大雨会持续一星期,早走晚走都一样。你走不走?”

他扶着门把,凤眸里隐含催促。

小秋的脸浮现在眼前,林然然咬唇道:“我走。但是你还是别去了,你没有必要陪我冒险的……”

林然然的话戛然而止。

顾裴远大步跨到她跟前,下颌线条绷紧,眼底的怒气炙得林然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林然然往后靠了靠,强作镇定:“怎……怎么?”

顾裴远神色几番变化,终于还是深吸口气,敛下凤眸里的所有情绪:“就算你认定我为人卑劣,这一趟也让我送你吧,就当……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林然然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了一把,顾裴远语气里的心灰意冷让她心惊,他的义无反顾也让她感动。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来,林然然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才好。

顾裴远也没有等她说话,只把大氅披上,对林然然道:“不要带辎重。半个小时后我回来接你们。”

眼看着顾裴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然然也跳起来,连忙开始收拾东西。行李都已经打包好,可他们要瞒着奶奶离开,就不能大张旗鼓。

林然然穿好衣服,只把贴身衣物和细软收拾成一个小包,又偷偷跑进顾元元的卧室。

床上两个小家伙都睡着了,外头电闪雷鸣都没能吵醒他们。

“豆豆,豆豆,醒一醒。”林然然轻轻摇着豆豆。

豆豆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看见是林然然,带着睡意道:“姐姐……”

“嘘。”林然然压低声音,“姐姐今晚就带你走,不要出声。”

林然然迅速地给豆豆穿上衣服和鞋袜。豆豆实在是个乖孩子,配合地任由林然然安排,半声也不吭。

林然然给豆豆穿得厚厚的,又穿上一双顾元元的小雨靴。顾奶奶给豆豆找了一些顾元元的旧衣服,林然然把几件衣服收拾起来塞进自己的包里,豆豆没有任何行李,就用眼睛看着床头的一个小熊布娃娃,那是顾裴远从友谊商店给顾元元买的。

林然然问他:“想要这个吗?”

“元元送给我了。”豆豆用嘴形小声告诉林然然。

“那就拿着吧。”林然然把小熊布娃娃递给豆豆。

豆豆抱着小熊,忽然走到床边。顾元元睡相奔放,已经把被子踢到了一边。豆豆垫着脚,费劲地把被子拉起来。顾元元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打了个哈欠。

林然然忙捂住豆豆的嘴,紧张地看着顾元元。要是这小胖子醒了,她们今晚肯定走不了。

顾元元哼唧了几声,打着小呼噜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们,一头钻进被子里又睡着了。

林然然松了口气,拉着豆豆小心地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

林然然带着豆豆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

顾裴远乌黑的发被淋湿了,水珠沿着年轻俊美的脸滚落:“车子在楼下,走。”

林然然忙拎起包,牵着豆豆跟他走:“奶奶她们?”

“她们已经睡下了。”顾裴远抱起豆豆,带头走出去。

顾奶奶她们的卧室门都关着,走廊里漆黑一片,只有外头闪电时不时透进光亮。顾裴远抱着豆豆走在前头,步子很稳,林然然看不清路,在楼梯上崴了一下,一头撞在了顾裴远后背上。

蹭了一脸的雨水。顾裴远身上全湿了。

“慢点。”顾裴远反手伸到后头,托住了林然然的胳膊。

黑暗中,顾裴远的声音在雷电轰鸣的间隙里传来,低低的,是林然然唯一能抓住的安慰。反正谁也看不见谁,林然然扶着顾裴远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托大雨和雷声的福,谁也没听见他们下楼的声音,当然也听不见车子的声响。

一辆吉普车停在小楼外头,警卫员小张披着雨衣守在门口。小张紧张地对顾裴远道:“裴远,真走不了!你看这风刮得……”

“车钥匙。”顾裴远就两个字。

“真的不行,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小张紧紧捂着钥匙。

顾裴远劈手抢过来:“我开车!”

“不不,那不行,你手还没好呢!”小张一咬牙,舍命陪君子了!他戴上雨衣的帽子,猫腰冲进雨里去发动车子了。

林然然没想到外头的风雨这么大,站在屋檐下都被雨珠扑了一脸。狂风席卷折断了梧桐树的枝干,院子里的花盆皮球一样满地乱滚,大自然的威力让林然然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渺小。

仿佛感受到林然然的胆怯,顾裴远转头,侧脸线条锋利:“走不走?”

“走!”林然然挺起胸。

车子缓缓开出门,顾裴远披着大氅把豆豆抱在怀里,夜色黑,谁也没看见他怀里还有一个孩子。站岗的警卫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都听说了林然然妹妹生病,现在见两人连夜离开,都只当顾裴远这个情种为了女人命都不顾了,谁也没有多想。

雨大得看不清前路,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下来清理拦路的杂物。顾裴远和小张轮流开了四个小时,才终于清晨六点赶到位于浙江省内的一个小站点。

这一段铁路没有受大雨影响,三人顺利登上火车。

特等车厢容易被人盯上,三人买的普通座。所幸大雨封路,车厢里并没有多少人。三人找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他们来得急,没有准备吃的。林然然从包里拿了一包鸡蛋糕出来,顾裴远和豆豆都吃了一点。

火车走走停停,车轮轧过铁轨的声音无疑是最好的催眠曲。豆豆个子小,横躺在座位上枕着顾裴远的膝盖睡得迷迷糊糊。顾裴远开了一夜车,也闭着眼小憩。

顾裴远一向注重仪表,此时乌发微微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皱。一向冷厉的凤眸合上,使得他五官的俊秀越发突显。皮肤也是冷感的白,像上好质地的瓷器。他眼下有两抹淡淡乌青,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这样的顾裴远,比平日多了几分人气,也使得林然然对他生出了几分依赖之意。

“你没睡?”顾裴远冷不丁睁开眼,捉到了林然然的视线。

他嗓音带了一丝醒后特有的暗哑。

“我不困,你多睡会儿吧。”林然然忙道。

顾裴远看眼手表,十一点了。豆豆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直揉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对于火车上的一切都感到新鲜极了,虽然才醒来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并没有哭闹。只是坐到林然然身边,一手抱着小熊布娃娃,一手紧紧抓着林然然的袖子,并不问要去哪儿。

他命如浮萍,小小的年纪已经习惯了漂泊。

雷声滚滚,灰白色天空像是被捅漏了,大雨不要钱似地往人间泼洒,令视野模糊一片。这是冬日里少见的大雨,劈劈啪啪砸在玻璃上,还溅起一点儿细小水珠从窗户缝隙里渗入。

这天气一点也不影响食欲。当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时,打瞌睡发呆的乘客们立刻来了精神:“我要一份!”

“我也要一份!”

车上的红烧肉不要票,五毛一份,大部分人都舍得掏钱吃一份。还有舍不得买红烧肉的,就掏出随身带的干粮,就着这香味儿吃下去。

一闻到这味道,豆豆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他忙低下头,只偷偷深吸着空气里的香味儿。

顾裴远叫住餐车,买了三分不要票的红烧肉米饭,又买了一份特产海棠糕给豆豆:“吃吧。”

“这么多肉,都给我吗?”豆豆看着那油亮亮的大米饭,不敢置信地问。

顾裴远摸摸他的头:“嗯,吃吧。”

林然然也露出一点笑,替豆豆摆好饭盒:“都是你的。吃完饭再吃海棠糕。”

“嗯,我留着慢慢吃!”豆豆激动地保证。

顾裴远拿起杯子,起身去打热水洗漱。等他洗漱完端着热水回来,正看见林然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发呆,眉眼透着一股忧悒。

再走近时,他才看清林然然的大衣都被雨水浸湿了。一股无名火起,顾裴远把杯子搁下,一把拉过林然然:“你不怕冷?”

林然然回过神来,才发现窗缝里渗入的雨水把自己衣服都打湿了。她无所谓地掸了掸,抬眼对上顾裴远怒气充盈的凤眸:“一点水而已。”

她这语气有气无力,全然不是之前跟自己夹枪带棒的刻薄。可顾裴远宁可看见她炸着毛跟自己斗嘴的模样,也好过她此时。

顾裴远的语气软下来:“先吃饭。”

“我不想吃。”林然然把饭盒推开,头又转向窗户。

“你不吃豆豆也要吃。”顾裴远看着她泛白的嘴唇,把保温杯打开放在林然然面前,里头冒着一阵茶香。车上的热水有股消毒水味儿,他加了些茶叶才压下去,“先喝点水。”

顾裴远又加了一句:“你这样回去,也照顾不了小秋。”

林然然颤了颤,终于端起水喝了。她从上火车开始,心就一直绷着,水米未沾。此刻喝了几口清苦的茶水,肠胃的饥饿感也渐渐复苏。

桌上还有两个扣得严严实实的铝饭盒,顾裴远依次打开,是白生生的大米饭红烧肉,油润酥软的红烧肉盖在饭上,香味儿充斥了一整个车厢。

林然然吃了两口拌了肉汁的米饭,油润润的香。

豆豆早就饿了,小脸埋在饭盒里吃得腮帮子鼓囊囊的,头也不抬。一份五花肉连着大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林然然把自己的那份又拨了一小半在他碗里,自己却不动筷子了。

顾裴远冷冷盯住她。林然然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有点油……”

她饿了好几顿,看见这红烧肉只觉油腻。

顾裴远没说话,拿过她的饭盒倒进自己饭盒里,几口扒光了,然后拿起饭盒起身就走。

“喂,我是真的吃不下!”林然然急着解释道。这人是不是又生气了?可她这回真不是故意不吃的。

看着顾裴远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车厢里,林然然无奈靠了回去,揉着自己的胃部。她现在还真有点饿了,可众目睽睽的也不能从空间里拿吃的,只好闭目养神。

可越是不让自己想,就越忍不住饿。饿了好几顿的肠胃抗议着,林然然咂咂嘴,要是能有一碗热粥就好了。

顶好是用新打的大米,熬得稠稠的,晾一会儿能结出一层粥油,喝进嘴里带着甜,热热地喝下肚,浑身都舒坦了……

越想越真实,仿佛都闻到了香味儿……不对,那香味儿就在鼻端。

林然然一睁眼,面前摆着个饭盒,正是一盒热腾腾的白米粥。

顾裴远冷着脸:“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