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痴痴的盯着纸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就连刘先生的呼唤都没有听见。
直到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好几圈，我才回过神来，红着脸问道，“怎么了，刘……先生？”我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先生，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尊敬和仰慕。
刘先生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的看着我，“九儿，你想上学吗？”
轰隆一声，我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惊天霹雳，震得我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听不见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先生，颤抖的双唇里吐出两个字来，“上学？”
说罢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刘先生，生怕自己之前是听错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拉长了，走得格外的慢。我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眼看着刘先生缓缓点了头，惊喜的尖叫声不由自主的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巨大的喜悦让我有些晕眩，整个天地在我眼里都似乎旋转了起来，我好像听见了风的祝福，书的恭贺，笔的笑声……
所有的一切都在跟我说——“九儿，你可以上学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勉强能够压制一些内心的喜悦，却还是没忍住扑过去抱着刘先生吧唧了一大口，笑盈盈的说道，“谢谢你，刘先生。”
我这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却也想知道自己的水平，不由红了脸说道，“刘先生，我，我从没上过学，进入以后能跟得上进度吗？”
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上学跟伺候男人不一样，我怕我太笨，给刘先生添麻烦。我自己倒是不在乎，就怕刘先生被我拖累了名声。
没想到的是，刘先生没有嫌弃我的蠢笨，而是无比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抚道，“放心，这两年你不用去学校，我在家里教你。”
顿了顿，在我讶异的眼神里，他接着说道，“以你的聪慧，一定能很快学会的。”
他的笑意温柔，大手从我的脑袋上滑了下来，拍了拍我的后背以示鼓励。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纸，“我们从你的名字开始学起。”
然而当我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坐在桌前的时候，学着刘先生的姿势拿起笔来，坐直身子第一个写下的却是刘先生的名字。
歪歪扭扭的“刘成”两个字一点点成形，可以说是我知识启蒙的起点也不为过。
我却忍不住高兴的看向身侧的刘先生，“看，我会写字了！”挥舞着纸张的我如同一个傻子一样，以至于完全忽视了刘先生眼底的风云和莫测的算计。
这世上从没有免费的午餐可以吃，也从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这是我三年后才完全吃透的道理。可现在的我只单纯的认为刘先生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我的宠爱。
很快，刘先生就在书房里单独安置了一处地方，粉『色』的书桌，粉『色』的椅子，粉『色』的笔，全都泛着少女的甜蜜，让我心甘情愿的钻进了这张看似美好，却密密麻麻结结实实的大网中。
自此，我生活的重心便从如何讨刘先生的欢心，变成了如何通过好好学习来讨刘先生的喜爱。每当我回答对了问题，刘先生都会笑一笑，当天或隔天都会给我买很好吃的东西，作为奖励。
若是哪天我答错了，刘先生也不恼，只刮刮鼻子说我一句小蠢货。只是他虽然没有骂我，但我却因此加倍努力的去学习，想要在刘先生有难题的时候帮他一把。
因为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路过书房，会发现刘先生独自练字，那张脸的神情跟平时不太一样，绷得紧紧的，有些可怕。稍微靠近一些，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缕淡淡的奇怪的味道，叫人闻了不自觉的心里发慌。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不敢靠近，也不敢上前询问，因为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帮助他。我只好静静的站在客厅里，用悄无声息的陪伴表达自己的关心。
于是我睡得越来越晚，起的越来越早，每天都在拼命汲取着知识，想要能够尽快和刘先生并肩而行。可我却选择『性』的忘了，在我学习的时候，刘先生的世界也没有停滞，他也在不断的向前……
日复一日的学习让我觉得整个人生都亮堂了起来，那书里描绘的久远的，鲜活的生活让我羡慕不已。我这才知道，原来人的一生也可以是这样的，而不是像我想象的一样，全都是悲苦和折磨。
在书本编织的五彩梦里，我也不愿意出门了，只愿在刘先生的书房里捧着书看到老。
春夏秋冬，岁月流转，书房外的那棵树青了又黄，黄了又绿，我的头发越来越长，缠绕在书间，似乎都被染上了书香味。
这两年里，我如饥似渴的汲取着知识的养分，每天都在临摹刘先生的字，希冀着用同样的弧度写出同样的心情来。只是唯一让我苦恼的是我的个子窜的太快了，胸前的两朵也越来越大，沉甸甸的累得慌。
刘先生偶尔看过来的视线也常常让我红了脸，但这两年他都没有真正的占有我。
门边传来了动静，我抬头一看，刘先生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抬手招呼我过来，而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猜猜看是什么礼物？”
那是个扁平的薄袋子，薄薄的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
我接过来『摸』了『摸』，还是疑『惑』的摇头道，“不知道……”
“打开看看。”刘先生也没生气，拉着我就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我缓缓打开袋子。
一张做工精致的纸缓缓被抽了出来，在看到上面写的“学校”两个字的时候，我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杜鹃女子高等学校……”我垂着头，低声念着上面的字，眼泪却瞬间涌了出来，在它即将垂落下来的时候，我连忙偏过头去，生怕泪水沾湿了这份惊喜。
刘先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欢吗？”
“喜欢，喜欢！”
我仰着泪眼模糊的脸看着刘先生，心底的高兴满的几乎都要将我溺毙了。可如果真的需要，我想我愿意为刘先生去死，因为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