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又没吃几口东西，要不还是别去了吧？万一在凤鸾宫里晕了过去，反而会让皇后娘娘担心。”
“无妨，子佩备了些吃的，更何况，母后那边也会提前准备，饿不着我。”
周清懿就是在这时候迎面碰到苏氏的。
四目相对，苏氏先是打量她的身形脸色，又迅速低下头：“懿儿，娘听说你最近身子不舒服，特地过来看看。”
“让您费心了。”
不冷不淡的回应，让苏氏心生不悦，只能硬着头皮叮嘱道：“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还不爽利，尽管可以把娘叫来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国公府中，您也是等着下人伺候用膳的那一类。各种琐事，王爷都安排了侍女帮忙。您照顾瑶儿一个，听说已经很辛苦了，就没必要来墨韵阁增加重担。”
“……是，懿儿说的是。”
周清懿越过苏氏，根本没用正眼瞧她：“没什么事的话，您可以回去了。我还要进宫给母后请安，就不多留您了。”
傍上了皇后母子，就觉得山鸡变凤凰了？
苏氏碰了一鼻子灰，好在也算有所收获。
正如下人们流传的那样：舒王妃病了，饮食都出了问题，日渐消瘦。此番进宫，恐怕是去皇后那边求援，当真是可笑！
*
凤鸾宫。
皇后摩挲着周清懿纤细的手腕，面露疼惜之色：“这臭小子！是不是没有把你照顾好？上次来的时候，本宫记得你也没清瘦成这样，怎么……”
“殿下待我极好，是我的问题。”说到这里，她皱着眉按住胸口，极力忍耐，“也许是吃坏了肚子，好几日都茶饭不思。”
“太医瞧过了没有？怎么说的？”
“只是很普通的病症，请母后放宽心。”她忍住干呕，说话都变得像咬牙切齿，“来之前，我还怕给母后过了病气……”
皇后依旧不放心，眼神示意嬷嬷将太医院正请来才罢休。
“本宫这身子，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你啊，让本宫忧心！你先坐着，冯太医马上就到！”
周清懿乖巧应了，掐着时间等太医来，在他踏进内殿的瞬间，直接朝着地面吐了一大口黑水！
如墨汁一般，带着腥腐气息。
皇后被吓了一跳，直接站起身：“这，这是什么？！”
“母后恕罪……”她的脸色惨白，捂着腹部痛苦不堪，“我实在忍不住了，子佩！快，快收拾干净！”
“别急！冯太医，你快来瞧瞧，地上那些都是什么玩意？”
皇后用帕子捂住口鼻，躬身查看那滩秽物，并无嫌弃之色。
同样收到惊吓的老太医，赶紧放下药箱，跪在旁边将几根针没入其中。
“娘娘，王妃似乎是中了慢性毒，具体是什么样的毒药，还需要老臣仔细诊治一番。”
“人就在这儿，望闻问切你看着来。”
周清懿虚弱的靠在椅背上，左手腕随即覆了层轻纱，冯太医伸手把脉，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却在她脸上游走。
目光相撞，她垂眸叹息，苦不堪言。
“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王妃脉象紊乱……老臣还是先将部分秽物带回太医院，再下定论。”
毒药有成千上万种，皇后也没打算让他立刻就辨别出来，就颔首应允了。
周清懿望着趴在面前收集秽物的冯太医，若有所思。
脉象紊乱？
有意思。
“老臣这儿有颗解毒的药丸，不知能否起作用？倘若无效，对王妃身子也是无害的，娘娘请安心。”
“都什么时候了？才拿出来！快给本宫！”皇后亲自取来茶水盯着她服下药丸，满腔的怒火难歇，“谢词的后院里，分明没有其他妾室，究竟是谁想害你？！是墨韵阁的人手脚不干净，还是你身边的丫头收了贿赂？”
子佩莫名被瞪了一眼，立刻跪下求饶：“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誓死也不会背叛王妃！”
周清懿也帮忙说情：“母后，近身伺候我的丫头，都是知根知底的，没有二心。”
“……那就奇了怪了。”
“府中也不是没有外人！王妃，您忘了吗？周星瑶，还有您那个偏心眼的娘亲，都在后院待着呢！”
皇后听到子衿的话，愣了愣：“这是何意？国公府夫人有家不回，跑去本宫皇儿的府上做什么？”
她为难的低下头，似有难言之隐。
“你们说，怎么回事！”
子衿仰起头，做出大胆的猜测：“国公爷只不过宠幸了一个小妾，就被夫人当众责打，他们闹了不愉快，夫人就寻求我家王妃的帮助。王妃已经嫁入舒王府，理应不该掺和那些事，便找了个理由婉拒了。这下可好！夫人回去又大闹一场，被国公爷动了家法，觉得颜面无存，待不下去，就跑来王府暂住。夫人本就不喜欢王妃，求援无果之后，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子衿！少在这口无遮拦！”周清懿轻抚心口，吃力的解释道，“母后，再怎么样，苏夫人也是世家贵女出身，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更不可能一生气就想着谋害旁人性命……”
“她上次不就差点害了你么？”
皇后的心头，已经因为那番话起了疑。
联想到过往桩桩件件的事，又禁不住恼火：“陛下这会儿应该已经下朝了！懿儿，快随本宫一同过去！投毒之事，绝不可能轻轻揭过！”
“母后，这样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事关生死，本宫必须管！”
于是，周清懿就坐上了轿辇，穿过那条甬道，直奔养心殿而去。
好巧不巧，转过那道弯后，谢琰清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初遇时，他们还是周家人极力撮合的一对眷侣。
现在嘛—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弟妹也在？”
“懿儿病了，没力气走路。这孩子有孝心，非要来给陛下请安，本宫只能叫人把她抬过来。”皇后没有透露实情，反问道，“睿王也来找陛下？”
“是。”谢琰清目光躲闪，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儿臣有段时间没进宫了，说起来，还不如弟妹孝顺。”
“本宫有要事与陛下商量，你若没什么急事，就先行离开吧！”
对肃妃的孩子，皇后向来没有好脸色。
他闻言只是恭顺俯身：“是，儿臣明白。”
再抬眼时，望向周清懿的眼神里，除了探询，就只剩下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