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窗户边，对面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微卷的长发披散，黑色的纱裙刚刚过膝，一双绑带细跟鞋。
舒晚认出来，这是尹珺雅，她们曾在某个市级领导儿子的生日宴上碰过面。
尹珺雅也就读于圣安，但应该是高三生。
坐的不算太近，舒晚并不能听清两人的交谈。
尹珺雅一直表现的十分热情，嘟嘴卖萌一个不落。
像舒晚这样可以说是海城顶端的家族，一般都会有一本自制内部手册，详细标注本市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家中小辈要像背家训一样记住。
即使是不着调的舒靳，在过完十二岁生日，于舒父的棍棒底下，也一字不落的默写出来。
舒晚的脑海里没有关于盛祁安家世背景的信息，但能让尹珺雅卸下倨傲的神情，放低姿态迎合，总不至于是籍籍无名之辈。
舒晚点开叶慧珊的对话框：“叶子，盛祁安家里干啥的？”
叶慧珊回复的很快：“你终于要爬墙了吗？”
“……”
叶慧珊十分感动：“我早就看向初那小子不顺眼了，奥特曼都没他傲。”
舒晚努力扯回话题：“我在邂逅咖啡馆看到盛祁安和尹珺雅在一块。尹珺雅你记得吧？”
叶慧珊发了个呵呵的表情：“怎么能忘，我十岁生日在他们家游乐场包场玩那种堆满泡沫球的蹦床，她一脚给我踹到球堆里，还是她妈给我捞上来的。”
舒晚附和：“上次何星宇生日宴，她跟林卉抢蛋糕，抢到了也不吃，诶，就是玩。”
叶慧珊：“所以发生啥了？”
舒晚：“她在讨好盛祁安，盛祁安一脸理所当然的使唤她买咖啡！”
叶慧珊回了一个omG的表情：“我去问我妈，晚点回复。”
直到盛祁安和尹珺雅起身离开，舒晚都没等到回复。
舒晚倒也没有很执着，因为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晚上熬了夜完成学习日计划。
周一早自习之后，舒晚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拿批改好的试卷。
数学老师是个谢顶中年男，名叫贾余，正坐在工位上喝养生茶。
他眯着眼，神情惬意，对自己的课代表温和道：“考得不错，不过你最后一道大题的方法太复杂，如果不是你计算能力过硬，这种计算量很容易出错。”
舒晚翻出自己的试卷。
146分。
错的地方和预估的一样，忘考虑空集了。
舒晚又翻了翻上次分班考前十的学生试卷，基本在140上下浮动，向初147是目前看到的最高分，最后一题用的柯西不等式求解。
舒晚也自学了柯西中值定理，但是公式有些复杂，她掌握的一般，没敢用。
舒晚叹气，心想有些差距是仅凭努力弥补不了的。
贾老师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我这儿有总成绩，要看看吗？”
舒晚还没回答，那些因为着急聚在办公室的学生一窝蜂涌上来。
“老贾也太偏心了，咱都站这好几分钟了，眼睛愣是没看到我们。”
“就是，眼里只有自己的课代表。”
贾余挥了挥手：“你要是能考年级第二，我也这么对你。”
围观的学生发出一阵喝彩的叫好，瞟向舒晚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舒晚只匆匆瞄了一眼，记住大概分数，毫无疑问，向初又是第一。
舒晚走出去的时候，还听到围观学生感慨向初的变态分数，只是这次，她的内心极为平淡。
那些以前屈居第二而产生的的酸涩感、向初身边只有自己的与有荣焉感、两人包揽前二的般配感，都不见了，只淡淡浮起一丝这样也不错的释然。
接下来几天的课程都围绕着讲试卷度过，没有一个老师会放弃点评典型正反面代表的机会。
舒晚听的有些昏昏沉沉，怀疑自己高度紧张后骤然放松所以感染了风寒，即使和叶慧珊聊起八卦都提不起精神。
叶慧珊从母亲那里并没有打听到关于盛祁安的具体信息，只是听说和白家有些亲戚关系。
白家是海城比较特殊的老派世家，主要的人脉关系在平京，舒晚决定对盛祁安要秉持能做朋友不做敌人的态度。
吃完饭，头昏的更厉害，舒晚能感觉自己呼吸灼热，刺激着鼻腔，太阳穴一跳一跳，她怀疑自己发烧了。
徐莹莹帮舒晚请了下午的假，送她上车回家，因为耽误了些时间，小跑着去食堂。
小路上已经出现一些用完餐，争分夺秒回班学习的高三生。
徐莹莹的马尾在空气中荡出弧度，她穿着长袖衬衫外套薄款马甲，胸口印着圣安校徽，天蓝色和白色交错的百褶裙，穿着及膝长筒袜，脚上是一双泛黄的运动鞋。
明明和周围所有女生一模一样的校服，却多了清新灵动之感。
意外发生的一瞬，周围偷偷注视着少女的目光不由紧张，有离得远些的微微张开双手，好似这样就能接到摔倒的少女。
而正好有离得近的少年，伸出肌理匀称的手臂，接了满怀。
被鞋带绊住的一瞬，徐莹莹已经做好摔跤的准备，她在紧急之中伸出双手，妄图撑在地上避免更严重的损失。
然而疼痛并没有来，淡淡的一股香气溢满鼻尖。
徐莹莹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觉得不像是女孩子用的香水那样充满脂粉气，似乎是大海的清爽气息，带一丝木质香，有使人平静的能力。
向初松开搀扶的手，冷且静的眼神注视前方：“你鞋带散了。”
徐莹莹皮薄肤白，因此十分容易脸红，她揉了揉自己因为受惊泛红的脸颊，感激道：“真是谢谢您。”
他是资助她学习的大老板的儿子，此刻又帮助她免受跌倒损伤，于是带上了敬称。
罗文哲噗嗤一声：“你怎么回事啊，这么恭敬做什么。”
向初瞥他一眼：“怎么没和舒晚一起？”
“晚晚有点不舒服，请假回家了。”她以为向初的友好来自于舒晚，又补充道：“应该是感冒了。”
向初点头：“一起去吃饭吧。”
“嗯？我么？”徐莹莹指了指自己，触及向初的眼神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支吾着拒绝：“嗯……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三楼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向初打断她：“去一楼。”
罗文哲露出见鬼的表情。
徐莹莹愣在原地。
向初的眉眼浮出不耐，往食堂一楼走去。
“快点。”
罗文哲叹气，看向徐莹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