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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崖上,蝶翼面具遮去了大半容颜,斜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手中拎着一壶酒,懒懒散散颇为自得。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下子撞进了她的怀中,到口的美酒被这一撞呛得她满脸通红。

她还没说什么,那白色的身影反倒痛的直抽凉气。

莽莽撞撞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捏着他的下巴,强逼着他直视自己,戏谑道:“这小公子倒是好看,不如跟本尊回家可好?”

尾音微扬,像是一个小钩子一样,钻进了人的耳朵,落到心头,勾的人心尖微颤。

他又羞又怒,未来得及答话,一众仆从追了上来。

又向悬崖退了几步,碎石滚落山崖,不闻一丝回声。

看看追来的乌泱泱的一群人,又看看身后的万丈悬崖,满脸决绝。

随即,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雪白色的衣裳自手中滑落。

“该死!”轻骂一声,丢出手中酒坛,酒坛裹着足以破万军的气势直直的向追来的众人砸去。

纵身随他跳了下去,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以玄力化鞭将他裹到自己怀中,“公子有何想不开的非要以死明志?”

俊秀公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直到被人孟浪的圈在怀中进了崖壁上一处洞穴方才浑浑噩噩的回过神。

“可是京中有人欺你?”

没有得到回答,但也不恼,支着头看着他好看的侧颜,公子风流嫌锦绣,新裁白纻作春衣。墨发和白衣交缠着,更衬得他如玉般的好颜色。

他不言,她亦不语,这空荡荡的山洞里,偶有几声风声回响。

将外袍脱下铺在地上,“坐下歇会吧。”

“我们素昧相识,为何救我?”俊秀公子怔怔的看着她,眼中却没有丝毫探究的意思,似乎只是这么随口一问。

“自是看公子这般好颜色,就此殒命颇为可惜。”

似乎被女流氓调戏了,可看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似乎是在夸他,“生活无趣,活着又有何意义。”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寻死,说的好了,把本尊说高兴了,本尊亲自送你上路。”蝶翼女子不知从哪里又摸了两瓶酒,递给男子一瓶,自己开了一瓶,自顾自的碰了一下便心满意足的饮了起来。

男子第二次听到她说“本尊”二字了,哪怕是久不出世的皇家侍奉也未必有资格自称本尊。

呆愣的捧着酒瓶,脑海中细细思索。

修玄者中,倒是有那么几位,却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怪物了,如今已然隐世不说,单就年纪这一点,便不大符合。

温君然仔细打量着她,蝶翼、白衣、好酒、碧箫……像是那位!

“可是奉言楼主人云毓尊上?”

没有人知道这奉言楼的主人是何等人物,不知姓名。

她真正扬名是在三年前,当时江湖上有一场声势浩大的除魔大会,但因为中了那邪魔歪道的奸计,江湖中八十多个门派掌门人险些全军覆没,而她就是在此时从天而降。

一柄玉扇,一支碧箫,斩恶人不计其数,玉扇染血,破奸人阵法,救出多个门派掌门人,却未留姓名。

有人评价她游云惊龙,钟灵毓秀,寻她踪迹至奉言楼,闻得楼中门人奉她为尊者,唤为尊上,故有了云毓尊上这一称呼。

久而久之,无人知其名,却知奉言楼云毓尊上乃是当世豪杰。

而那奉言楼更是天下第一情报中心,有问必答,但千金难求。

这云毓名气大了,却也有不少冒充之人,不得已,奉言楼放话说,但凡有冒充云毓之人,送到奉言楼据点,赠黄金千两。

这一番下来,冒充者少了很多,却也并非没有,故而他并不敢确定面前这人是否便是真正的云毓。

“你若觉得是,本尊便是。”不欲多言,“走吧,本尊的人到了,先送你回家!”

坐在石头上的男子依旧捧着酒瓶一动不动,“多谢,但是不必了,我本欲求死。”

云毓手执玉扇,勾起他的下巴,俯身凑近他,低声说道:“你且想清楚,本尊的善心并非时时都有,你若不走,本尊一会若对你做些什么……”

手中折扇轻挑的沿着他的衣领挑开了一条缝隙,偶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一抹白皙已是诱得人血脉喷张,令人忍不住遐想衣裳褪去后的美好风光。

“啧,小公子身材倒是不错。”云毓轻佻的评价道。

“你放肆!”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捂住衣领看向她的眼神满是防备和无措。

终还是不忍吓坏了他,一手覆上他的眼睛,一吻轻轻的落在自己的手背,不愿唐突这一如玉君子。

随即拎起他,在崖壁借力,回了崖顶,追来的仆人已然散去,此时站在崖边的皆是一袭白衣,腕上乃是独属于奉言楼的信物——潇渠链。

“可处理干净了?”

“共四十一人,一个不落。”

“本尊需送这位公子回家,青洛,你处理好京中言论。”

足尖轻点,两侧景物急速倒退,二人的墨发翻飞,纠缠在一起,停在了温将军府的后门口。

云毓伸手拂去他身上尘埃,“本尊不便同你一起进府,你且自行回去,你独自在外时间不长,于你名声不会有碍。”

“你怎的知道我母亲是温将军?”

“温氏君然,才子之名在京中如雷贯耳,本尊亦有所耳闻。”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未走两步,又折返回来,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他,“这是奉言楼的楼主令,若有需要,可随时到有奉言楼标记的地方求助,她们皆会奉你为上宾。”

话到这里,便多嘱托了几句,“京中险象环生,此次翎王回京,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你且保护好自己,本尊无法时时护你周全,你当要注意安全,莫要卷进不该进的争斗当中去。”

“你是说,翎王回京?”温君然似是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既然无恙,那为何数十道金牌急召不归?

云毓不满的拿玉扇点了点他的心口,“本尊说了那么多,你只记得这么一句话?”

温君然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放出光彩,“是真的吗?她可安然回来?”

“八九不离十,只不过是否安然无恙,得看那人的运气了。”云毓轻笑出声,棱模两可道,“怎的这么怕自己未过门便成为鳏夫?”

“尊上莫要胡说,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然安然无恙。”温君然浅浅施了一礼,“今日多谢尊上。”

云毓浅笑相应,目送他回了府方才转身离开。

蝶翼面具摘下,皮肤白皙如瓷,没有丝毫瑕疵,轮廓线条反带着些许凌厉美艳,眉眼冷淡。但唇角噙着的笑意反倒是冲散了些许冷冽,乌云般的秀发散落在身上,衬得一身白衣的她如同翩翩仙子下凡尘。

此人不是消失许久的冷月翎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