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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在御花园的花道上。

“这边走要近些,得赶在太后午休前,不然咱们得等许久。”

这路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花木掩映,阳光漏枝而过,晒得人周身渗出细密的汗。

还好微风偶而拂面,带起舒爽的清凉。

月殊的裙摆也随风撩起,一片闪耀的微金,晃得人移不开眼。

乐安在尖拱桥前停步,她盯着月殊看了几眼,“齐月殊,你这裙子是江南御供的金丝软罗纱吧。”

月殊垂眸看了眼裙摆,这是森田前不久才送来的夏衣,若知道这裙子在阳光下晒久了颜色会变得如此夺目,她是不会穿出门的。

“公主见多识广,既然觉得是,那应该就是了。”

“哦?你不知道这裙子华贵?”乐安质疑,这可是她都没有的裙子。

月殊温声道,“若是知道如此华贵,定是要放在家里好好收着,免得弄脏了。”

乐安轻蔑笑了,这和燊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也不过一俗物。

“太后不喜奢华,你穿得这样招摇,只怕太后要怪罪。”乐安上下扫视这月殊纤浓有度的身姿,心中嫉妒。

江蕴初似乎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像是明白了乐安话里的意思,她迟疑着问,“公主的意思是月儿不能穿着一身去见太后?”

“当然。”

江蕴初为难道,“那可如何是好,已经到了这儿,若太后知道我们近门却不拜见,岂不是要怪罪?”

月殊赞同颔首,乐安方才,分明就是故意领着她们在树荫稀薄的花道上走。

“唉,”乐安轻叹了一声,指着近旁一个小太监,“你领她去换身衣裳,换好了立即过来。”

月殊与江蕴初对视了一眼,这是要想法子将两人分开了。

江蕴初立即上前拉住了月殊的手,低声道,“你小心。”

月殊点了点头,“我换好衣服就来。”

乐安唇角边勾起笑意,一切都在按照她设想的一步步进行着。

小太监带着月殊转身,两人走了近旁的另一条小道。

行了不远,月殊只觉景致越来越眼熟。

这小道通往的,竟是偏僻的梅园。

月殊举目眺望,“那边是哪座宫殿?瞧着很是破败啊。”

小太监脚步加快了些,梅园越来越近,只要将人带进园子里,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月殊放慢了脚步,“哎哟,我走不动了,怎么这么远?要不你去取衣服过来,我就在前头的园子等你?”

小太监故作不情愿道,“那你待会进去了可别乱跑啊,深宫内院,惹了祸事可没人能救你。”

两人转眼到了门前。

殿门一推便开了。

小太监催促道,“快进去吧,里边凉快。”

月殊道了声“辛苦”,转身往里头走去。

桑之才传了信给月殊,为了让陛下同意三皇子去闽南平乱,已经设法使他引得了陛下的注意。

几日前,三皇子刚搬离梅园。

月殊女扮男装入宫参加宴席之时来过一次,当时还不知三皇子是与她一母同胎的弟弟。

园子里满目萧条,瞧着很是凄凉。

月殊抬步往里走,环顾四周,发现园子一角放着四口大缸,旁边还堆放着杂乱的柴火。

炎炎夏日,谁会在园子里备着如此多的柴火,简直蠢得明显。

上京连着晴了大半月,便是不用这些柴火,一旦起火,火势也会滔天。

果然,月殊前脚刚踏进门内,身后的门便立即关紧了。

她故作惊慌拍打着门,哭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外头有人大声说道,“敢得罪公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月殊又拍着门,哭喊了几句“公主我错了”,“公主饶命”之类的惊恐话。

外边男人吩咐点火,又着急忙慌吩咐大家伙把缸里备好的油淋上去。

后头梅林内,眼见火起,房嬷嬷焦急地来回踱步。

月殊从墙后一跃而过,“房嬷嬷,让您久等了。”

“没受伤吧。”嬷嬷上下检查月殊。

“我没事,别担心。”月殊转了一圈,嬷嬷才作罢。

“快走,三殿下在亭子那边等您呢。”

情急之下,嬷嬷拉着月殊的手一路狂奔。

等到了亭子外头,嬷嬷才后知后觉松开月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瞧我,一急起来分寸都顾不上了,怎么能拉着您的手。”

“嬷嬷言重了,若非您从小细心照料,也没有三殿下今日。”

嬷嬷眼眶里涌动着泪花,轻推了月殊一把,“快去吧,时间不多,老奴在这里看着。”

拾阶而上。

亭子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月殊不觉放慢了步子。

君尧转过身,少年眉目刚毅,“姐姐。”

酸涩感霎时涌上月殊心头,鼻头和眼眶都酸酸的。

“可有人为难你?”月殊声音发颤。

师歌说过,深宫内院,他一个没有母妃的孩子,定然举步维艰。

君尧摇头,“如今跟在父皇身边,他们不敢再像以前一般。而且……”

君尧笑了笑,“父皇今日还让我选一个喜欢的字。”

月殊微愣,自古只有封王才会选字,看来陛下是要为他选择封地了。

“下次他再问,你就说喜欢闽。”

君尧侧头看了眼御花园的方向,“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为何?”

“贵妃来请父皇,说是去御花园观贵女们的才艺。她们一个个如此热络,闽南的兵权,怎会轻易落在我的手上。”

君尧说的是实话,同光帝身子一日虚过一日,不论是太子还是雍王,皆不可能轻易放手。

月殊不知如何安慰。

“姐姐你看,梅园的火烧了那么久,却迟迟无人救火,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早就丧心病狂了。”

那是君尧曾经住过的房子,这场火,定然会将它烧成一堆灰烬。

月殊沉默者凝视了片刻,就收回目光,却见君尧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

月殊立即上前,扶着他走到石凳上坐下。

君尧揪着胸口处的衣服,眉紧紧蹙起,“胸口有些发慌。”

“你今日吃了什么?”月殊探出手指,把在他的脉门处。

君尧忙缩回手,“不碍事,可能吃坏了肚子。”

月殊方才就已探出,那脉象,明明就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