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脸乞儿小跑出了院子。
青黎转头看向身边一张缺了一脚的四方桌。
那上边摆着从月殊身上搜下来的袖箭，还有各种药粉。
他将袖箭套在自己手腕处藏好，又从腰上拿出把飞刀捏在手上，这才慢悠悠走到月殊跟前。
“你说你，好端端的发什么善心。”
“卑鄙！”月殊凌乱发丝下的眼睛狠狠盯着他。
那是森海为她特制的刀，这会被青黎尽数收到了自己身上。
“骂吧，待会下了黄泉，骂得再大声，我也听不见了。”
青黎懒散站着，手执飞刀挑开月殊覆面的乱发。
“细看之下，你这张脸，着实惊艳，”他手腕微微用力，月殊细嫩的脸颊划破，“可惜啊可惜，以后见不到了。”
青黎划了几笔，停手摸着下巴处看着月殊脸颊沉思。
认真的样子，像在构思一件了不得的作品。
很快，他摇了摇头。
“这么美的脸蛋，胡乱刻画好像太浪费了。”
月殊冷哼，“皮囊而已，你以为这样会让我求饶？”
她双手反绑在房子的圆柱上，身上斑斑血迹，人也瞧着奄奄一息。
青黎没接话，自顾自说道，“那就刻个青字。”
这想法一冒头，越想越觉得绝妙。
青黎再次动手，这一次，一口混杂着血沫的口水精准吐到了他鼻头上。
月殊冷笑，“你就这么着急刻墓志铭？”
“臭娘们，死到临头了嘴还挺硬！”青黎挥刀，连刻三笔。
“哐咚”一声巨响，四方小院的门被和燊一脚踹开。
男人眉目冷冽站在门口，手中的刀还在淌血。
“来得挺快，我还没写完啊，”青黎叹气。
“找死！”
月殊身上伤痕刺痛和燊眼眸，他怒吼出两个字，提着刀冲向青黎。
可下一秒。
和燊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青黎两指并拢，用力点在月殊肩窝处。
又痛又麻的感觉从点击处蔓延，手足渐渐发软，眼睛迷离失去焦点。
青黎将飞刀抵在月殊脖颈处，“三少爷，这才识趣嘛，别冲动，我这刀，可没长眼睛。”
他今日早做了周密计划。
不光要杀了两人，还要在杀之前好好折磨羞辱两人一通。
和燊顾虑月殊，只得退让。
“青黎，你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何苦闹成今日这样。”
和燊一边与他说话，一边寻找着机会。
“什么前程，”青黎目光如刀，“从你杀了她的那一刻，前程、性命我都顾不上了！”
他早就疯魔。
既然无法利用职务之便动手，那就只能亲自来。
拖着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说到底你还是想杀我，”和燊扬眉，“今日我送上门来了，你敢不敢与我一决高下？”
和燊眼神轻蔑。
不等青黎回答，他又立即说道，“听说陛下打了你五十大板，若你不敢应战，拿女人当盾板，也情有可原。”
“激将法对我无用。不过打一架，是早晚的事。”
“那你还等什么？”和燊转了一下手里的刀。
他正杀得顺手，若非心急，也不会让那些乞儿用绳子绊倒了马。
青黎抽刀，两人提刀碰撞到一处。
刀鸣声响，双目皆凛然看着对方。
两人都起了杀心，刀刀往对方要害处劈砍。
青黎到底还是受了刑罚的拖累，几十招对接下来，后力便有些接不上。
他被砍得连连后退。
和燊乘势连击，刀从他头顶劈下，压根不给他还手的机会。
青黎手一抬，无数细如牛毛的针散射而出。
和燊收刀，足尖一点，便躲过那些飞针。
这东西伤人，得出其不意，两人这会都全神盯着对方，哪里那么容易被射中。
青黎有些气喘，人退到身后破门边。
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执拗地紧握着刀。
和燊缓步走近，“连我家夫人的袖箭都用上了，我看也不必再打了。”
青黎笑得苍白，“这就想让我认输？”
说着，好几把飞刀连射而出。
他边射边往屋子里退让。
和燊则一边躲过飞刀，人往屋子里追。
此时是正午，房子因为被藤蔓缠绕，光线并不好。
和燊脚踏入，立即察觉到了不对，脚下土地居然是松软的！
他正想借力退后，又好几把飞刀丢来，和燊躲避之时，青黎拼力将手里佩刀掷了过来。
和燊脚下腾空，身子往坑洞里掉落。
为了止住身形，他忙将刀往坑壁上用力。
青黎走过来，手提一张铁网扣在坑洞上。
他蹲在铁网上往下看。
和燊仰头，逆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也知他此时分外得意。
“你放心，我没那么快想要你死。”
青黎打开一包药粉，他也不知是何功效，直接抖落到洞内的和燊头上。
弄完，他又拿出几包，“今日，也要叫你尝尝，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赴死的感觉。”
和燊被呛得不行，就算闭息也坚持不了太久。
青黎很快将屋外昏昏沉沉的月殊提了进来，她跌落在铁架上。
“月儿！”和燊担忧呼唤。
青黎狞笑着在月殊身旁蹲下，一手揪住月殊的头发，将她的脸狠狠按在铁网上。
他另一只手上捏着柳叶飞刀，随时都能割破月殊的喉咙。
“绝望吗？”青黎大笑，透过网洞看着底下的男人，“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不好受吧。”
“确实不好受。”
和燊声音暗哑，吸入了太多药粉，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快要失声了。
“我承认是我输了，只是，我想知道，那日在快活林，杀皇甫卓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哈哈，你不操心自己的生死，倒还关心这个。”
“也罢，我今日就要你死个明白。”
“皇甫卓确实是我杀的。”
“为什么？你不是他们的左膀右臂吗？”
青黎冷笑，“他以为他是谁，把我当成什么？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他呸了一声。
“你们这些达官贵人都忘了，狗除了会看家护院，也是会咬人的！”
青黎越说越愤恨，手用力按着月殊的脖子往下使力，手背上筋骨暴起。
屋顶漏下的日光照射到扬起的飞刀上。
和燊心神俱裂，拼力大吼，“不要！！”
“噗嗤！”
血色涌现。
一点一滴从铁网淌下。
和燊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