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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哀乐、炮声齐响,灵堂哭声一片,月殊跟着上了香,不着痕迹打量四周。

刘府族亲招呼和明堂去了偏房说话,苏氏上前谢礼,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直勾勾盯着月殊。

“还望夫人节哀。”

月殊被她盯得不自在,安抚的话说得客气僵硬。

“三少夫人果然水灵,”本是夸奖的话,配合她暗哑嗓音和冰冷眼神,令人觉得悚然。

和明堂与刘宇关系原本很好,刘宇婚宴当天惨死和府,两府关系多少变得有些尴尬。

申氏和月殊进了女客歇息处,里边前来吊唁的夫人不少,看到两人,话语声一时都停歇。

申氏扭捏坐下,苏氏吩咐丫鬟上茶,又被拉着安慰了几句。

月殊顾着偷看各府夫人,从言谈举止猜测她们身份,没注意到上茶。

茶盏打翻,滚烫茶水倾倒在月殊胸口,她烫得立即站起身。

冰儿闯了祸,“扑通”跪在地上,“三少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她穿着素白衣裙,伏在地上哆嗦成一团,很是可怜。

月殊弯腰去扶,还未碰到她,苏氏已经将她一脚踹歪,“老爷刚去,你这婢子就无法无天了,寻思着我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苏氏胸口剧烈起伏,她被两个相好的夫人扶住,眼眶含泪,强忍悲愤。

申氏分明瞧见冰儿端茶之时故意撞向月殊胸口,意识到苏氏对刘宇的死依旧不满,冷冷出声,“既然眼睛不顶事,剜去就是。”

听到这话,苏氏脚步一软,差点倒过去。

冰儿更是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申氏一个眼神,周妈妈立即上前,将吓傻的月殊拉回座位。

“哎哟~我可怜的三少夫人,怎么烫得这么严重,您也太实诚了,硬是不吭一声!”

周妈妈边说边将月殊的手抬得高高的来回检查,在场的夫人都看得真切,皓白手腕红彤彤一片,被衣服挡住的胸口还不知如何严重。

孙夫人是在场地位最高的,气氛僵在了这儿,只能打起圆场,“烫得这样严重,还是先在府里换身衣裳处理下伤口,留了疤就不好了。”

苏氏被扶着坐下,她顺了口气,叱骂冰儿,“躺着装什么死,还不快去。”

月殊一走,申氏也不想继续呆,告辞出来。

抄手走廊只见白帷风中翻飞,月殊身影早已不见。

周妈妈紧随着申氏,不安道,“夫人,要不要派个人跟着三少夫人,老奴总觉得刚才那事有些刻意。”

申氏定定看着周妈妈,直将她看得发毛,“你说她一个继室,又是寡妇,还想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这…不是还有青大人……”周妈妈低声道。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让她闹去,横竖不是咱们府里杀的,好好的喜事沾了血,我还嫌晦气呢。”

申氏满肚子不平,刘宇早已致仕,若不是他上门巴结,何至于惹上这门官司。

申氏越想越气,“不行,这事得跟侯爷知会一声,刘氏族亲先前说得好好的,这会她闹这出,分明是叫咱难堪,咱们堂堂侯府,还要看寡妇脸色不成?”

申氏越走越快,周妈妈小跑跟着,出了游廊,申氏猛然止步。

周妈妈险些撞上她的后背,“怎么了,夫人?”

“那是不是青黎?”

周妈妈顺着申氏指的方向看过去,月殊背对着小径,雕花门栏处露出半个男人身影,腰间系着白巾。

“夫人!是三少夫人,您没看错,就是少夫人!”

月殊跟着冰儿走到此处,没想到遇到青黎,退开避让。

青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闲懒靠在雕花门栏处,没有要走的意思。

冰儿行礼,“给青大人请安。”

月殊心窝一凛,青黎目光如炬,知她强装镇定,凌厉开口,跟审犯人一般,“听闻三少夫人新婚之夜不在新房,不知去了哪里?”

月殊没想到他消息如此灵通,和府内院之事也了如指掌。

这问题尖锐又无礼。

月殊正琢磨如何打发他,申氏快步走上前,拉过月殊挡到身后。

“大理寺未免管得太宽了,青黎,你就是这样为陛下办案的吗?”

“本官觉得此举无任何不妥,牵扯到命案,自然要事无巨细梳理一番。”青黎说得理直气壮。

月殊怯生生从申氏身后露出半个头,“大人误会了,月殊当夜与夫君在一起。”

申氏很不满月殊插嘴,回头一个眼刀子剜过去,“这不是大理寺监牢,你犯不着跟他解释。”

青黎压根没将申氏放在眼里,视线越过申氏看向月殊,“今日事忙,改日再登门与三少夫人详聊。”

被青黎忽视,申氏手上不觉用力。

“母亲,疼……”月殊低呼一声,申氏这才从愤恨中回神。

她方才光顾着同青黎争论,压根没留意一直揪在月殊烫伤手腕处。

冰儿适时上前,“请三少夫人跟奴婢去上药。”

申氏要去找和明堂,月殊只能一人去换衣。

申氏暗暗懊恼,今日为了低调竟没多带两个婢子,这刘府满是恶意,叫人满心不安。

无奈只得嘱咐月殊,上了药就立即来寻她回府。

冰儿带着月殊在府内七拐八拐,才进了一间僻静小院。

冰儿解释,府上办丧事,人员繁杂,各处房屋都占着有了用处。

月殊接了衣服去换,冰儿说去拿烫伤药,屋子里安静下来。

耽搁许久,胸口伤处摩擦在衣服上,越发火辣辣一片。

月殊想着待会擦药还要脱衣,索性只着一件红肚兜等候。

屋外传来一声异响,月殊惊起,胡乱拢上衣服到门边。

门上了锁。

月殊心知不好,绕房一圈,细看之下才发现除了进入的那道门,三面都是厚墙。

她举起椅子用力砸门,门还未砸开,房间内飘入丝丝缕缕迷香。

月殊不敢再大动作,屏住呼吸躲在门边。

本就窄小的房间很快萦满了灰白迷雾,月殊蓄势待发,只等开门那一刻突袭出去。

可惜,门外的人极有耐心,月殊眼皮渐渐如压巨石。

苏氏安坐屋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吩咐冰儿开了门。

月殊衣裳凌乱晕倒在地。

苏氏居高临下站着,用脚拨了拨月殊手上碧绿的镯子,“看样子申氏挺喜欢这狐媚子的。”

冰儿三两下就给月殊换上一身红色喜衣。

“夫人,老爷泉下有知,收了此等绝色,肯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