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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微风,芦苇丛生。

一名男子赤脚行走在河边的青草地。

他赤裸胸膛,身材匀称,但全身只有一条破旧长裤,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

看到的半边异常英俊。

沿河的草地没过脚踝,柔软平整,显然是经常有人打理。

男子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随后折下半根芦苇,蹲在岸边屏息等待着。

平静的河水映出他的脸庞,眉心间有一条倒吊的眼镜蛇印记,配上男子不苟言笑的表情,凭空增添了半分凶狠。

耳边传来水底轻微的震荡,他手中的芦苇瞬间脱手,下一秒,一条半米多长的肥美河鱼翻着肚皮漂了上来。

伸手捞起河鱼,娴熟地去掉鱼鳞内脏,男子拎着鱼离开河岸。

他的左前方,是一座被烈火肆虐过的房屋。

黑烟依旧滚滚冲天,明火燃尽,男子随便抽出一根焦黑的木头吹了几下,火苗再度燃烧起来。

多抽几根堆在一起,男子面前火焰熊熊燃烧。

趁着火焰正浓,男子手指如刀,飞快将河鱼处理完毕,一条条鱼肉薄得透光。

就这样,男子烤着脚,吃着生鱼片,面色略带茫然:

“杀了巫主……成为巫主……脑子好乱……”

微微蹙眉,那黑蛇印痕简直要活了过来,择人而噬。

日刚过午,吃饱的男人困顿不已,随后睡了一觉。

他的背后,是一整座建立在丘陵上的小镇,此刻漫天浓烟,除却燃烧的余烬发出噼啪声响,再无半点其他声音。

等到薪火燃尽的时候,男子醒了过来,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男子搓了搓脚,站起身向着小镇走去。

小镇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木质结构,偶尔有砖石结构的,例如镇长办公室、警局、银行、铁匠铺……他在铁匠铺前停下了脚步。

推开门,迎面一股热浪袭来,里面一炉红通通的铁水依旧滚烫。

他看了几眼,又退了出来。

街道上凌乱不堪,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随意扔在道路两边,仿佛遭过一场洗劫。

地面还留有暗红色的血迹。

男子并不关心这些,他的目光突然看到山坡底部露出的一段下水管道出口,有一对耷拉着的脏脏的兔子耳朵。

有只兔子死在下水管道出口了。

可能不新鲜了。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走到了对面的一间熟肉铺内,很庆幸没有全部烧起来,后面的仓库里还存着不少的熟食。

半个小时之后,男子摸着肚皮出来。

再次经过下水道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停住了脚步。

这对兔子耳朵好大,兔子应该是他没见过的大只。

男子伸手抓住了那对兔子耳朵,使劲往外一拽。

长耳朵下面竟然长着一颗脑袋!

对,耳朵下面本应该长着脑袋,但怎么可能是一颗女人的脑袋?

兔妖?

男子有些疑惑,撒开长耳朵,两手抱着圆润的下巴往外拽!

一个女人的肩膀出来了。

然后卡住了。

男子一只脚蹬住管道出口,两只胳膊拼命使劲——biu!biu!

两只大白兔弹了出来。

男子骇然地松开了手后退几步,看着眼前兔耳朵女子缓缓滑出下水道。

腿还挺长……

但没道理啊。

这种胸襟的女子,她是怎么爬进的下水道?

“救~我~~”

兔耳女子眼睛微张,露出火红宝石般的眼眸,随即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男子看着她脸上、身上脏兮兮的模样,沉思了几秒钟,随后抓住她的兔耳迈开大步,一路拽了回来。

依旧是推开铁匠铺的门,他把女子扔在门口,自顾自地走到那一炉铁水跟前。

看成色还不错。

旁边的角落里堆着各式各样的模具,男子挑了半天选出一柄长剑的模具,来到铁水旁边,舀了一勺灌了进去。

随后一把铁剑的粗胚就成型了。

男子似乎对旁边那些打磨机锻造机没有兴趣,在角落里找来一块生了苔藓的水磨石,洒了点水在上面,随后一点一点地磨起了粗胚。

没有锻打没有淬火,只是全神贯注地磨。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粗胚上,很快,整把铁剑在他的手指下炽热通红,不断有一层一层的杂质剥落下去。

火星飞溅。

一个钟头。

两个钟头。

星起,星落。

第二天日正当午。

兔耳女子饿得受不了,自己爬起来找吃的。

洗漱干净的兔耳女子有一张标致的东方美女的脸庞,两只长耳毛茸茸的,就仿佛月宫里的兔子成了精。

她气鼓鼓地搬来一堆吃食堆在身前,皱着眉头啃着鸭头,辣得她嘶嘶找水喝。

这个男人,什么来头?

那把粗胚此刻已经成为一把普通的剑,双面开刃,平平无奇。

男子停下来,撕下半截裤腿缠住剑把,随后找了两片木头,在旁边的加工台上切削了一阵,弄了一个简易的剑鞘出来。

当男子将那把普通的剑归鞘的时候,兔耳女子仿佛看到一头巨龙悄悄缩回深渊之内。

腹鸣声如打鼓,响彻铁匠铺。

男子来到她面前坐下,毫不客气地抱起一条火腿就啃。

“我叫火猗,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吃。

“我们的小镇是被黑市强盗洗劫了,过往他们只劫掠财物,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将全镇的人都掳走了,甚至不惜杀死也要带走……”

“我、我躲进下水道里,管子太细我出不来……”

“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男子吃得飞快,扔掉骨头拽起火猗的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

“拾扒。”

“啊?我,我十九了……”

“我的名字,拾扒。”

男子起身,拿起辛苦磨成的长剑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里啊,我跟你走!”

火猗飞快地蹦起来,伸手抓住拾扒的手臂,红宝石般的眼睛里蕴满了泪珠儿:

“我会洗衣服,我会做饭,我还会唱歌……哎哎哎,跳舞,兔子舞,种族特色……”

拾扒的手臂如同钢筋,火猗怎么也掰不弯。

拖着火猗往前走。

“别走……暖床行不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是战斗人员,我好弱的,我只会生火……”

拾扒的脚步骤然停住,低头看着她:

“生火?”

“嗯嗯!”

看到拾扒停下,火猗急忙点头,献宝似的呼出一口气,空气里凭空燃起一道橘红色的火苗:

“这是我被绑来这个世界之前,妈妈教给我的小法术,她说我本命属火,练成特别容易唉唉哎?”

拾扒抬起腿,脚丫子直接伸进橘红火焰当中,仔细感受着那种温度。

直到火焰熄灭,拾扒转身:

“跟我走吧!”

“真的?”

火猗高兴地蹦起来,大白兔差点跳出围栏:

“等着,我去准备些食物……还有衣服,你等等我啊!”

火猗慌不迭地在小镇里扫荡。

拾扒不紧不慢走到路口,抬头,半空中站着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戴着墨镜嘴里叼着烟卷:

“嘿嘿,看来真有逃脱的家伙,你,连同那个女的,都乖乖跟我走……”

话音未落,疤面男人只觉眼前一亮,一声清鸣仿若夏日蝉翼振翅,随后眼前一片黑暗。

半空中,男子的身躯连同墨镜烟卷,在一道剑光过后,全部化成微小的颗粒,被风吹走了。

“来了来了,拾扒大人我来啦!”

火猗大声呼喊着,纤细的身影前后都背负着沉重的负担,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拾扒大人,我们要去哪里?”

“……这个世界,到处看看。”

“拾扒大人你很厉害?”

“一般而已。”

“拾扒大人,你讨厌什么?”

“……脚底凉。”

那你还不穿鞋?

“拾扒大人,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好帅!”

原来你看到了。

沉默了一会儿:

“……拾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