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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接过了信,大概扫了两眼,然后伸手折上:“我知道了。”

李澄策没有离开,欲言又止地望着江吟手中的那套婚服。

他虽然很懂事地装作看不见客栈内发生的事情,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燕漾是真的醉心剑术,所以反应慢半拍,但是他不是。

整个客栈里,怕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每个人的情况了,他一直都在很认真地观察着生活。

“师姐,你真的要……穿着这个去神界吗?”李澄策有点犹疑地问道。

他知道这个事儿不是他能管的,他的实力太低了,神魔两界对于他来说就是越级一般的存在。

但是小少年总觉得嫁人这种事儿不能轻易儿戏。

江吟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笑了声,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李澄策微微瞪大眼,然后垂眸盯着手腕上的无观镜:“是这样吗?”

“但是如果你已经知道了命运的走向,会不会命运就会产生偏差呢?”他疑惑地问道。

江吟垂眸,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话音散漫:“说不定,不过不重要。”

本来就没有注定的事情,又何谈改变呢?

“ 不过,你这几日见到时泽了吗?”江吟坐在凳子上,轻声问道。

“没有,上一次见还是……”李澄策盯着面前的婚服,突然顿住。

看李澄策这个反应,江吟大概就明白了。

“还真是老奸巨猾的一只鳖。”江吟轻哂:“算了,让他休息几天也好。”

这一夜注定难眠,就连远在魔界的许知羡都擦干净了自己最顺手的本命魔器,然后坐在魔界的城门口,备了三十坛好酒守着。

魔本身就不用睡眠,不过江吟还是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天彻底明朗的时候,随意地勾起漆盘里的婚服套上。

青丝如瀑垂下,被姑娘懒洋洋地用发带系了下,很松散,却配着一身最红的衣裙,显出了别具一格的美感。

江吟是走的魔界那条道,直接通向了神界,她走的时候收敛了魔气,倒是没惹出多大的动静,但是在她踏入神界的时候,周身的魔气便也不再收敛,沸腾翻滚。

神界的结界因为外人的进入而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却又格外神奇地没有排斥她。

魔界的魔将都能察觉到江吟的魔气,一时之间各怀鬼胎。

许知羡笑了声,他刚刚送了坛酒给江吟,发生了什么,他最是清楚不过。

他提着魔器靠在城墙高处,望着城墙下的孟津和两个魔将,悠悠道:“我在这里守着呢,今个儿天不好,孟阁老还是回去吧。”

孟津神色几变,最后开口,但是声音被湮灭在了刮来的长风之中。

时泽醒来了之后就扯过了离桑,嗓音低沉暗哑:“嫁衣你送的?”

离桑笑眯眯的,也不怕挨打:“你睡了,可不就是我送了吗?”

沈余念屏息凝神,这个时候安静的要命,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也没想到离桑下手能这么阴,直接给时泽上了迷药,初生神明要是动起手来,也不是她能拦得住的。

时泽的手指寸寸收紧,手背青筋暴起,九条狐尾全部露出,上面的神力倾泻而下,极具压迫感和杀戮感。

向来冷着脸的清贵神明终于没忍住,他的嗓音沙哑的不像话:“你怎么能——”

沈余念默默地藏匿住自己的气息,以防被误伤,看着时泽的样子,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神明抿紧唇角,脸色白的不像话,细密的眼睫颤动的时候带着慌乱失措。

离桑最擅长的就是防御,他也很清楚时泽的弱点在哪里:“你需要休息,迷药是为你好,用了我的血,这药珍贵的很呢。”

他继续道:“你自己都说了不在意,现在朝我闹什么?”

沈余念:“……”

离桑是真会说话,也是真不怕被打。

时泽攥着离桑衣袂的手顿时脱力,落在身侧的手指嵌入掌心,细密的疼痛缓缓传来,他才反应过来。

哦,他说的。

就赌了一次气,结果就把人赌没了。

离桑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然后笑道:“我有点好奇,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你现在冷静点了吧?”离桑要比时泽平静太多,他敛袖的时候更是慢条斯理的:“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失态。”

时泽没久待,大抵过了一两息,他就转身离开了。

离桑像是早有预料,还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余念这才从犄角旮旯里现身,她看向离桑:“你这实在是……”

离桑笑了声,用杯盖撇去茶沫:“帮他俩一把。”

沈余念不置可否,刚刚要坐下,离桑就看向她:“别坐了,神界的结界我差不多搞清楚了,容可交给魔神和时泽,剩下的事情该我们来解决了。”

————

天山已经沉寂了很多年了。

连绵的山脉上积着千年不化的冰雪,白色的积雪松软洁净,这里向来维持着数九寒冬的温度,就算是最炎热的夏日,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冰寒。

在天山的山巅,有一座巍峨的宫殿,那是最圣洁的地方,是神明的宫殿。

天山雪狐一族在这里繁衍生息,几乎每一代的子民都知道那里。

那座宫殿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大祭司守护着那里,神明不在的时候,那里就是禁地。

但是今日,宫殿里进了人。

神明回来了。

这个消息传得很快,几乎在殿门关上片刻后,大部分的狐狸都知道了。

神明回来了,据说还带了个姑娘。

穿婚服的姑娘。

宫殿外面立着一把长剑,神明的长剑是不染血的,插入雪中,反射着银白色的天光。

有人目睹了神明回来的一幕,说的绘声绘色的。

“神明把那位姑娘抱回来了,带回宫殿之中了。”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艳的红色了,红纱落在雪地上的时候,可真美啊……”

有些顽皮的小狐狸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跑到了宫殿的门口,却只见到了冰天雪地之中坐着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