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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没搭理她。

沈余念心里有数了,又联想到刚刚察觉到的神力波动,没忍住问了一句:“那……那人真忍下来了?”

江吟这才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沈余念啧啧两声,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感觉出了错,她总觉得这位初生神明的神相有点危险,有的时候不表达情绪,忍着克制着,可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种情况下,一旦没忍住,倾泻而出的时候会更加猛烈。

不过沈余念也知道江吟心里有数,人家魔神和初生神明之间的事儿,有些时候她还是别掺和了。

燕漾在赌桌上简直是无往不利,六皇子一开始面色只是难看,后面就隐隐有怒意了:“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燕漾还在摇骰子,闻言勾唇笑了一下,露出一颗小虎牙,他没说话,等到骰子被压在桌子上,他才笑道:“玩不起就别玩,我刚才可没有出千。”

李澄策盯着燕漾的手,眼神里带了些探究。

他们玩的是六博之中的大博,双方各执六子,置于曲道之上,曲道之上有特殊的位置,骰子投出的点数决定双方棋子行走的步数,只有点数正好达到特殊位置,棋子才能立起来。

李澄策似乎也读过这方面的书,他回忆了一下,那些立起来的棋子,好像叫做“枭”。

“枭”可以入对方的“水”中,从而达到“牵鱼”的地步。

牵鱼一次,则会获得博筹二根。如果连牵两次鱼,那么就会获得三根博筹,谁先获得六根博筹,就算获胜,因此这种赌博游戏又叫六博。

赌博双方的“枭”可以厮杀,以一带一的形式减少赌局上的棋子,如果没有人提前获得六根博筹,那么就是等到最后棋子全部消失的时候,谁得到的博筹最多,谁就获胜。

一般的人玩这种赌局,会花很多时间,因为他们控制不好自己投掷出的点数,是靠运气来的。

但是好像到燕漾这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六皇子其实是会出千的,所以他才那么自信跟燕漾比。

但是六皇子不能每一次都出千,燕漾却可以每次都控制住自己摇出的点数。

李澄策特意盯着燕漾的手看了很久,他很确定,燕漾没有用灵力。

所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场赌局燕漾几乎是以碾压式的状态赢的,而且燕漾玩心大起的时候恶趣味也挺重的,最后一次摇骰子的时候,还故意顿了一下,给了六皇子一点渺小的希望。

“你堂堂皇子,赌局的形式是你选的,赌注是你说的,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别赖账啊!”燕漾晃动着手里的骰盅,少年的声音夹杂在骰子碰撞的声音中。

然后,骰盅被按在桌子上。

“你要是怕我出千,你可以自己来掀。”燕漾收回自己的手,自信地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压低声音,表情阴冷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玩多了,就会喽。”燕漾无辜地摊开手,看向六皇子:“你的地契呢,该拿出来了吧?”

“你还没有揭开。”六皇子盯着那个骰盅,突然笑了一下,开口道。

燕漾看着他的笑,挑了一下眉,伸手放在骰盅的盖子上:“那我开了?”

“开啊。”六皇子眯着眼道。

燕漾慢慢地揭开骰盅的盖子,也就是在同时,有数根冷箭朝着燕漾和李澄策而来。

燕漾从北琮山偷了燕豪天的令牌,这下可以用灵力了,自然不怕这些东西,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张扬,长剑出鞘,挡住了所有的箭。

骰盅因为他的动作又合上,长剑和冷箭撞在一起,那些箭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空气安静了片刻,然后燕漾笑出声。

他掀开了骰盅。

四点——正好是他的最后一棋差的点数。

六皇子的眼神沉下来,冷冰冰地盯着燕漾。

“愿赌服输,拿出来吧。”燕漾和他对视,弯了弯眼睛。

六皇子和燕漾对视,寂静蔓延在偌大的赌场之中,双方僵持着,一言不发。

最后六皇子笑了一下,招招手,唤来一个侍卫:“去,把地契拿来,这上城就当我今年送给北琮山的礼了。”

燕漾顿了一下,开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们北琮山可不和皇子在私下有利益交流。”燕漾无所事事地拨弄着桌面上的骰子:“这是我替李澄策赌的,账得算明白了。”

江吟坐在后面,轻笑了一下:“还不笨。”

六皇子脸上的笑彻底沉下去了,死死地盯着燕漾,似乎是想搞死他,燕漾无所畏惧地回视他,顺带还气人的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地契被燕漾拿到手里,燕漾一把塞给李澄策,转身道:“走吧。”

李澄策回头看了六皇子一眼,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先是走到了江吟旁边。

江吟慢悠悠地站起身,看着李澄策调笑道:“拿到了这么好的东西,不请师姐吃点好的?”

李澄策知道江吟的意思,点了点头:“嗯。”

出了博洛城的上城,李澄策才转头看向燕漾:“你是怎么做到的?”

“熟能生巧嘛。”燕漾开口回道。

李澄策皱眉:“那最后一局……”

“我出千了。”燕漾毫不避讳地坦白,摩挲了一下手指:“他动手了,我自然也能动手。”

“好久没碰过这种东西了,还是生疏了。”燕漾想了一下:“要是让几年前的我来,肯定连偷梁换柱的机会都不给他。”

“到时候要是有机会。”燕漾扬起眉:“我带你听听,这玩意你听多了,摇多了,你就知道自己最后掀开的是几点了。”

长街上的人早就被清空了,明明没到晚上,但是天却莫名的暗了下来。

神力的波动能传到很远很远,以至于李澄策和燕漾最后都闭嘴了,皱着眉看着远处。

江吟找了一家馄饨铺子坐下,无所事事地拨弄着腰间的玉佩,似乎在等什么。

沈余念也若有所感,皱着眉思索着,然后在某一瞬间突然开口道:“是习……”

空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