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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丹恳求她们三个不要伤心,微微听了泣不成声。

“丹丹,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沈立回来,我们把真相告诉他,让他陪你一起去美国治疗。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的,这个事一定得告诉沈立,你们一起面对。你一定要好起来,不能放弃啊,丹丹!我们都一直陪着你。”安琪抓着云丹说。

“我从患病,就没想过再去恋爱结婚,不是因为情伤,只是因为病情有些让我绝望。丹尼尔是我的主治医生,对我的病情了如指掌,他对我一腔热情,对我病情毫不介意,但是我介意。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这样接受别人的感情,到我离开的那天,让人家从一场感情中抽离,等于是耗了他半条命,所以感情对我来说有何意义呢?我当时还觉得,沈立结婚真的是老天有眼做的一个完美的安排。回来后,沈立前前后后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他的心思我也能看得出来,但是如果让他眼睁睁的看我离去,你们说会是什么下场?”

“可是如果你离开了,他后面知道了,他就不会悲伤了吗?”齐鸣问。

云丹擦了眼泪,强装着微笑对她们说:“过段时间我会回美国再做检测,顺便申请安乐。如果癌细胞扩散转移,我不想拖着病体在这个世界煎熬,选择一条轻松的路,是我最好的归途。我走后,你们就当我跟几年前一样是出去工作了。等个一年半载,时间消化了思念,慢慢也就能接受了。”

“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这样,我们接受不的!”齐鸣抱着云丹痛哭不止。

云丹不想让沈立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沈立爸爸曾经找过她两次。

第一次是她回国签完合同后。现在推算起来沈立那会已离婚,但是还没公开。沈父很殷切地表示希望云丹能长久留在国内,一脸慈祥地说希望她可以助沈立一臂之力。云丹当时不敢深想,只是浅浅地理解为话面上的意思,就是协助他事业。

云丹客观又坚定地告诉他,自己一年后肯定回美国,一年内尽力协助。

沈父当时一脸惋惜。

第二次就是帮助沈立留住了张浩。那会沈立离婚公开。

那天她跟丹尼尔刚从健身房出来,就被他叫到了一边。

沈父问云丹对沈立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希望再在一起。

云丹没有丝毫犹豫,说他们不会再在一起。

沈父看了看她身边的丹尼尔,眼神有些幽怨,最后对云丹如果两个人没有可能了,就不要给沈立任何念想。因为家里的家业需要沈立全力以赴,他不可能为了感情牺牲事业。说太深的感情伤人,做大事业的男人不能在女人身上分心分神。希望云丹保持好分寸,与沈立保持一定距离。沈立需要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安分女人。

沈父的话让云丹感觉有些压抑,身负一种使命,又不能推脱的压抑。但是云丹还是一脸坦然支持沈父的做法,说真心祝福沈立事业成功,家庭圆满。那份淡然,连沈父都有些意外。

午后,晋阳来电话说沈立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救护车转运回A市的途中。

云丹听了,缓了口气。

人的情绪都是有理性的一面,又有感性的一面。云丹心里还是在意他的,那是自然的第一反应,也是真实的。只是理性的时候,不得不考虑里里外外的各种因素,隐藏这份在意。

她还是决心远离他,既然了解的是孩子已经死亡的信息,那么终于不用再担心他发现了。自己跟他没关系,自己隐瞒病情也不用有心里负担了。

没有了她,他会有更好,更轻松的未来。

任罗林江雪怎么试探,晋阳他们怎么劝说,云丹就是咬紧牙关没有答应去医院看望沈立。

沈立每次醒来,就用眼神环视四周,张望身边的人,发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没来,就会可怜巴巴地望向病房门口。

但是无论怎么张望,无论多少次张望,最后都是失望的,云丹真的一次也没有去。

沈立恢复了一点精神,支开所有的人,迫不及待地向罗林和江雪了解当时的情况。

罗林站在窗户前,背对着他,江雪给他讲着当时的细节。

“你当时结了婚去了国外,她爸去世大半个月后,发现怀了孕。她也是没有办法了,起初想把孩子拿掉……”

听到这里,沈立张大了嘴,一脸错愕,眼泪哗地往下掉。

江雪含着眼泪,继续往下说。

“她当时体质太弱了,孩子也有些日子了,拿了可能会出人命。我们就劝她留了下来。她怕你知道了纠缠,怕影响你家庭。我们刚好要去疗养院,就想着带着她一起在那里安静修养养胎。”

沈立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都是我该死,我不该……我那会太不冷静了,居然这样丢下她一个人,我不是人……”

罗林回头看了眼声泪俱下的他,让他冷静点。

“她这么做,然后慢慢走到今天,已经很艰难了。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更自责。你要坚强冷静点,让她心安一些才行啊!”

“我现在没办法冷静,我一想起她,我就没有办法冷静。我那可怜的孩子,我都没看过他一眼。还有,她都七个多月了,天气又那么冷,她怎么会跑到湖边去的?怎么会溺水的?”

罗林和江雪对视了下,脸上一脸痛苦。俩人踌躇了一会,罗林先开了口。

“你还记得你那年去疗养院看望我们吗?她当时就躲在我们那个小房间里。”

“我中间听到小房间里有关门和脚步的声音,那就是她啊?她听见我说我当时家里的事情了吧?”

那会沈立还在专心照顾姚玲,对她百依百顺。准备各种物品和用品期盼着孩子出生。可是云丹怀着自己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没有呵护和照顾,可想而知她当时听见后的心情。

“就是她。她听到一半,衣服没穿就从阳台的门跑出去了。我送你回来,你雪姐羊水就破了。我们就没顾上去找她。她跟着你的车跑到了院外,一时想不开,就……”

沈立拉着床前罗林的手臂,摇晃着问:“她……她不是意外?她是想不开啊?”

沈立一下子倒在床上,满脸痛苦。

“她是想自杀啊?孩子七个多月了啊!该死的是我啊!我该死,我该死……”

说着死劲捶打着自己。

罗林抓住他的手,摁住他,厉声对他说:“你能不能冷静点。你要死要活的,还是个男人吗?你要体谅她现在的处境和心情,她走到今天,也是煎熬着过来的。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让她心安一点。她真的够不容易了,你别再折腾了!”

江雪也劝他:“沈立,你一定要坚强一些。你要体谅她,她真的很不容易。你可千万别激动,别让云丹不安。”

“啊……云丹——我的孩子——”沈立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叫喊着。

“她最艰难的时候想的是顾全你,希望你也多为她想一想。你身体要爱惜,情绪也要稳定一点。”罗林冷静地劝告他。

沈立静静地躺着床上,流着眼泪。他想起了回城途中的那个梦,想起了那个被他抛出去的孩子,想到了跌下山崖的云丹,看来人真的是有第六感的,对自己亲近的人的第六感居然这么真切。可惜自己就这么糊涂的错过了。

云丹没来看自己,沈立想着挑起这样的往事,她这段时间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又不禁有些担心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罗林和江雪说的对,她的痛比他深多了,他不能再刺激她了。他要尽快好起来,冷静下来,然后再去好好呵护和保护她,一辈子保护她。

沈立在医院半死不活的,家里人没敢问他具体情况。等出了院,回到家,三个长辈就按捺不住地想接近他来探底细。

姑奶做了前锋,到了沈立床前,沈妈躲躲闪闪跟在姑奶后面。沈建明则远远地躲在房门外。

“孩子有下落了吗?”姑奶战战兢兢地问。

沈立一问便泪水直流,满脸委屈和悲伤。

“孩子没了——”说着扭过头恸哭起来。

姑奶和沈母也跟着哭了起来,沈父也受不住,一下靠在门框上。

“是她拿掉了吗?”

“七个多月她掉河里,溺水早产,孩子脐带绕颈,出来就窒息了……”

“我的小孙孙啊……我可怜的小孙孙……”姑奶听了,拍了下大腿就哭喊起来。

沈妈在旁边也跟着哭了起来,沈建明终于撑不住,也哭了起来。他开始后悔,要是当时不那么自私,想点办法照顾一下,或者告诉沈立,孩子现在肯定也是健全的。想想还是自己造孽啊!

“都七个多月了,孩子都有模样了。这真的是造孽啊!我这把老骨头早死就好了,我早点死,留着我小孙孙的命,我也愿意啊!”姑奶痛苦流涕,捶胸顿足。

沈父连忙跑进来安慰姑奶,四个人哭成一片。

沈父痛定思痛,自责地说:“说起来,还是我们不对。我当时告诉你一声就好了,或者安排妥当的人照顾下可能也不至于这样。”

沈妈听了,停住了哭泣,扒拉着沈建明说:“老沈,这怎么能怪你呢!说到底还是她不对,七个多月身孕了,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我要见了她,我还得说她。”

三个人听了,顿时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沈立立马翻身过来,哭肿的眼睛通红,瞪大了全是凶气,指着沈妈怒吼:“你要是再敢找她事,我拿刀劈了你。”

接着沈立又指着他们,怒气冲冲地说:“还有你们,你们这么冷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不欠我的,她就是欠我的,也轮不到你们来。我要是知道你们再去找她,我饶不了你们。”

沈妈被骂了,仍然还没骂明白,拉着沈立委屈地说:“儿子,我都是为你好啊!为了你妈妈命都可以不要。”

沈立甩开她的手,怒吼一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