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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到了弘治朝,已经没有了异性王,能够称呼一声王爷的,就是那些被当做猪养的藩王们。

可即使这些藩王被圈养在自个的封地上,有生之年,不能随意离开封地游遍大江南北,可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龙子龙孙,身份天然对普通人有一份威慑力。

更别说,这些藩王也不是各个都是圈养的跟猪一样没有攻击性,至少一个多月前,他就在奉天殿上亲自目睹了宁王父子咄咄逼人的气势。

至于其他的藩王,到底存的什么心思,谁知道呢?可想着,除了认识宁王父子外,他和其他藩王那是一点交集都没有,难不成,这贼匪口中的王爷,指的就是宁王父子?

现在自个与秦姑娘的婚约,朝中大多数人都应该知道了,而秦姑娘现在身为东宫近臣,当日太子与上高王的比试中,狠狠地打了宁王父子的脸,难保这宁王父子不会报复到自个的身上。

当然,除了这种可能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充当巡按的途中,无意间得罪了或者侵犯了某个途中藩王的利益,对方干脆也打算置他于死地。

可不管这贼匪口中提到的王爷是谁,对方既然都已经打上门了,他不想应战也得应战,更不想充当随时被宰割的鱼肉。

只是某个藩王与白莲一教匪勾结在一起,怎么想,这其中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明显是造一反的节奏。

大明朝已经承平许多年,即使有成祖朝的那场兵祸,可对朝中官员以及大多素老百姓来说,恐怕没什么人喜欢打仗,所以,与白莲一教匪勾结的这个王爷,等自个回朝之后,绝对要提醒朝廷,提前查探,最好在对方没有起事前,就将对方的野心扼杀掉。

如果说那蒙着黑巾的贼匪与戴着面具拿着弓箭的贼匪两人的身份,通过只字片语,他隐约还有一个判断的方向,可那位从一开始,就和自己一起登上这条船的中年儒士的身份,从头到尾,到了现在,他还没有一个头绪,只能确定,这中年儒士只是一个幕僚,至于对方身后的主子到底是何人,现在还没有露出来。

不过,从这中年儒士的做派来看,他所代表的势力绝对不小,否则,也不可能跟白莲一教匪以及某个王爷一起联合,对他感兴趣。

可这中年儒士身后到底是什么人呢?

只是目前看来,这三方现在虽然联合,但也存着分歧,那个代表王爷,戴着面具,手拿弓箭的贼匪,分明是要马上要了自己的命,而其他两方面则不愿意,那个可能与白莲一教匪有关的贼匪,反应尤其激烈,似乎要拿自个换什么人?

换什么人呢?

柳折眉脑子一动,这些年来,白莲一教匪一直就是朝廷敌视打击的对象,锦衣卫和当地的官府出动,不时也会抓一些教匪送到大牢中,如果是换人的话,自己毕竟是新科状元郎,天子亲封的巡按大人,自己的名头还是有些价值的。

要是将自个抓到手中,然后用来换关在牢中的某个教匪,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有很大的风险,可总被上法场劫狱要安全一些。

自个现在有这等价值,对方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被杀掉了,可那个中年儒士,为何要阻止自己被杀掉呢,难道,自己在对方眼中,也是有利用价值的人?活着被死了好?

这三拨人中,表面看起来,那个戴着面具拿着弓箭,现在就想要自个性命的人,杀自己而后快,倒不是最让她警惕的,反而是那个看不出来历的中年儒士,才是他最应该提防的。

由于这船上的贼匪因为首领的出现,暂时停下了攻势,船上的客人们现在虽然不知他的身份,可似乎已经觉察到他们的安全似乎与他联系在一起,慢慢地向他这边靠拢,都站在了船的甲板上,紧张地看着对面三人的争吵。

白总旗他们虽然暂时性命无忧,身上却也受了不轻的伤,自个这边,就算他也加入战团,可有这些坐船的人碍手碍脚,面对力量比较强大的贼匪,硬碰硬,根本就没有胜算。

那么,只有利用那三方的矛盾来自救了,顺便也将计就计,探查一番对方的底细,否则,就算自个这次付出很大的代价逃脱了,回头,对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那就是没完没了了。

他此次身边带的人,有未来娘子亲自挑选的锦衣卫精锐,相信,凭着他们的本事,就算自个被这些贼匪带走了,他们也跟继续追查到自己的行踪,而他相信,以自个的能力,利用这三方之间的矛盾,保全自个的性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个人,最要学会的东西就是在不同的情况下审时度势,他刚开始,之所以要组织船上的船夫和白总旗他们与贼匪拼杀,真正的目的,不但是要将对方的人全都引出来,最主要的是顺便掂量一下,对方的实力,然后再相机行事。

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束手就擒,没准对方的警惕心更高,能够露出的东西会更少,现在到了这个份上,是该相机行事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袍,然后踏步打算向那三人走去,既然要相机行事,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个的手中好一些。

“大人!”也许觉察到了他的想法,白总旗一手按着胳膊上的伤口喊了一声。

在白总旗看来,他们这一方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能这样就认输。

“大人,提防有诈。”张顺也紧张地喊了一声。

而坐船的那些人,见状,当即从他身侧跑出来,跪倒在地道:“这位公子,求求你,饶我们一命吧。”

这人求的不是让他救命,而是饶命,大概也是觉察到了,这伙贼匪真正要收拾的对象是他,干脆出来跪求自己跟那些贼匪走,不要牵连其他人。

这人一求,有出来三人也跪在他面前苦求,不仅哭求,还不停地磕头。

早就知道人性在面临危险时,趋利避害的天性,他并没有生气,更别说,此次事件,的确跟自己有关。

除了这几个磕头之人外,其他的客人这时好像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一下子都将仇恨的目光从哪些贼匪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将他当做同舟共济之人,而是看做牵连他们担惊受怕甚至性命不保的异类。

他甚至知道,这时,那些贼匪,如果想要她的命的话,只需登高一呼,说只要这些人杀了自己,就放过其他人性命,这些船客们为了活命,可能会凶神恶煞地扑上来,将自己围殴致死,都不用那些贼匪费力气动手。

这就是普通人的人性,他虽心知肚明,终归也不愿他们被连累枉死,所以,他只是神情淡淡看着那些船客道:“你们放心,本官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之后,他再也不再迟疑,越过跪倒在地的那几名船客,大踏步向那中年儒士三人走去。

这边船客的动静,其实已经引起了那边三人的注意,所以,当他走过去时,这三人也停止了争论,目光齐齐地向他扫视过来。

那中年儒士率先用手捋了捋自个下颌的三缕胡子道:“柳大人果然非同常人,爱民如子,知道不该因自己的缘故,让这些船客们也跟着死于非命。”

那蒙着黑色面巾的贼匪首脑并没有开口说话,眼神间并无太大的表情。

而那戴着面具拿着弓箭之人藏在面具下的一双眼,不仅冰冷而且凶狠,但终归没有马上张弓射箭,马上制他与死地。

也许是觉察到船上的气氛真的很紧张,一时间,船上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投了过来。

在距离这三人三步左右的地方站定,他面上的神情从头到尾,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似乎也戴了没有表情的面具。

他第一次用居高临下的表情审视着对面三人。

中年儒士眼中也闪过一抹异色,心中却叹,有些可惜了。

片刻后,他终于面向那中年儒士道道:“这位先生刚才既然告诉本官,说你可以做了他们两人的主,那么,现在告诉本官,这话还算数吗?”这话一出口,分明有挑拨离间之嫌,因为他本来就知道,在共同的利益下,这三拨人有可能联合在一起,同样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各有各的心思。

如果让这三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让他们之间有了内乱,他才能乱中取利。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那蒙着黑巾的贼匪首领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可戴着面具手拿弓箭这个贼匪的眼神明显很不高兴。但却没有直接出言反驳。

“当然,老夫说的话,自然有效。”

“那好,在这条船上,本官不管你们都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们掳劫本官要做什么,那边那些船客们受了本官牵连,他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放了他们,本官跟你们走。”